作者：司琅
'萨隆！？'
玉藻前激动地喊道，但依旧无法将声音传递。
萨隆的声音响起一次后便没有后续，也许是因为没有回应，所以陷入了沉寂。
'这就是萨隆的过去吗？'
玉藻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偶尔召唤出有意思的从者，她会借助契约的联系，用权能对从者的起源做出窥探。
但是像这样被动的体验，还是第一次发生。
于是，玉藻前兴致勃勃地开始期待，期待着看到萨隆过去的故事。
然后，她陷入了等待，漫长地等待，仿佛没有终点的等待。
时间的流逝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变得暧昧，暧昧到无法判断，究竟过去了多少岁月。
但是虚无还是虚无，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玉藻前感到乏味，感到无聊，渐渐感到迷惘，感到不知所措。
这和当初在天上当神明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虽然那是身边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但是有地上的人类可以观察。
但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看不到。
'啊！好无聊！快出来点什么吧！'
像是为了回应玉藻前的愿望，终于，萨隆的声音再一次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响起。
“确认确认，开始吧。”
确认什么？开始什么？
玉藻前刚刚产生这样的疑问，就看到视野中出现了一道光。
一道在虚数世界中不该出现的光，一道将萨隆的意识和力量，牵引到真实世界的光。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那道光的起点，或者是终点在哪，玉藻前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她所进行的英灵召唤。
召唤没有连接到存在于时间轴之外、世界外侧的英灵座，而是通往了世界的里侧、负数的世界，名为虚数世界的场所。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不，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在'萨隆不是英灵'这个信息被她获取之后，没有其他可以称得上重要的事情了。
那么让萨隆无法放弃的'更重要的理由'，一定就是他陷在虚数世界里的身体。
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就可以留下他了。
'醒来，快点醒来！'
玉藻前对自己的意识下达号令，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醒来。
醒来去找萨隆，去告诉萨隆，不需要和抑制力做什么交易，她就可以将萨隆的身体从虚数世界中捞上来。
只要取回九尾的身体，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
随着识上浮，玉藻前从梦境中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烛火闪烁。
在房间的隔断外，可以听到那个名叫'巴'的小鬼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即便是这样，也令她感到心情一阵舒畅。
仅仅是一次梦境中的体验，她就再也不想见到那令人抓狂的虚数世界。
而萨隆，他的身体至今沉睡在那里。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例行公事一般的关怀声在玉藻前耳边响起，连信徒祈祷时所传达出的真诚的一百万分之一都没有，但玉藻前还是为此感到由衷的欣喜。
因为发出声音的是萨隆，在她深处险些丧命的绝望中，没有选择弃她而去的男人。
“萨隆~”
玉藻前扑向刚刚从灵子化状态显现的身影，虽然已经从萨隆的脸上察觉到令她感到不妙的表情，但还是期待能收获一个温暖充满爱意的怀抱。
“小点声，巴睡着了。”
果然，还是不要期待什么的好。
玉藻前被抓着腋下按回被窝，只能不满地鼓起脸颊做出抗议。
“饿吗？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萨隆像是没有看出她的不满一样，自顾自地问着。
饿吗？
玉藻前使劲摇头，不仅不饿，反而要撑死了。
就像是吃得十成饱之后再强行咽下十碗米饭，顺便再灌进去整整一锅肉汤，回收圣杯上的那部分权能对她现在这具脆弱的身体来说负担太过沉重了。
偏偏还没有方法将它们排出去，也没办法把身体这个容器扩大，只能强行撑着，等待身体慢慢适应。
所以说，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想到吃饭就有点想吐。
“那继续睡？还是去泡温泉？”萨隆又问。
“温泉。”
玉藻前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不仅仅是因为阎魔亭的温泉对神明和御灵有着极佳的功效，她本身也很喜欢泡温泉。
当然，更喜欢的，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泡温泉。
“萨隆陪我一起~”
“......”
萨隆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
被拒绝了...
玉藻前突然发现，她好像都习惯被萨隆拒绝了，这可不行。
“唔...那抱我过去好吗？我没有力气...”
她软绵绵地抬起一只胳膊，故作无力地晃了两下。
“好吧。”
萨隆笑了一声，将她拦腰抱起。
温泉池和玉藻前睡觉的位置非常近，还没等她多享受一会儿萨隆的怀抱，就被放在了温泉池边的石头上。
“萨隆，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玉藻前褪去身上衣服，缓缓将自己的身体塞进温泉池中，发出一声舒畅的叹息声后，转身趴在池子边上，对萨隆说：“真的不来一起泡吗？不要一直紧绷着嘛，放松一下吧，很舒服的~”
“不了，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一如既往的拒绝，还有刻意保持的疏远。
但是玉藻前现在的视角已经变得不同，她敏锐地察觉到，萨隆是在用这种方法避免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萨隆，不用再担心打倒那个碧池之后的事情了。只要等我取回身体，我可以帮你离开虚数世界的。”
玉藻前说完，就将期待的目光望向萨隆，希望能在他的脸上看到惊喜的表情。
然而萨隆只是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沉沉地叹了声气。
他说：“谢谢你，玉藻前。但是，还有比离开虚数世界更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章 洗澡水的味道
猛然听到可以脱离虚数世界，确实让萨隆心里产生了一瞬间的惊喜之情。
但他很快就想到，脱离虚数世界不能解决全部问题。
因为提亚马特。
即便完全体的玉藻前可以盖提亚那样，将提亚马特也从虚数世界中捞上来，但是捞上来之后呢？
无论是让提亚马特灭绝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是将提亚马特打倒，都不是可选项。
“将我从虚数世界捞上来，就要同时将毁灭人类的灾害之兽一齐捞上来。那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真实的理由，没有任何隐瞒。
萨隆之所以将系统的任务视作必须，就是因为它在奖励中所提供的，从根本解决提亚马特Beast灵基的线索。
“灾害之兽...？”
玉藻前茫然抬头，从温泉的水汽中露出与她此时头脑相同的大片雪白。
“灾害之兽，是......”
萨隆尽可能清晰地为玉藻前解释了'人类恶'和'兽'的概念，同时心里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玉藻，恐怕并不是最初猜测的人类恶。
无论是受伤前还是受伤后，玉藻前都没有表现出想要毁灭人类的想法，她的做法与前世记忆中异闻带之王有些相似，在以自己的想法和能力改造着这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玉藻前听完萨隆的讲述，心情瞬间变得低落，她可以做到将人从虚数空间里捞出来，但是却无法化解Beast与人类的矛盾。
神明，并非无所不能。
“萨隆不能留下来，没关系，我能理解...”
玉藻前说着没关系，却将半张脸都沉在温泉里，吐着水泡发出幽幽地叹息声。
“......”
萨隆发出同样的叹息，因为他从玉藻前的话里又明白了一件事情。
既然玉藻前可以从虚数世界里捞人，就代表她有着进出虚数世界的能力，强行将她弄进虚数世界中的选项行不通。
想要在不打倒玉藻前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恐怕只有让她主动放弃一条路可以走。
萨隆走到温泉池边蹲下身，注视着玉藻前略显黯淡忧愁的金眸说：
“我确实无法留下来。但是，玉藻前，你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噗——”
玉藻前忍俊不禁，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哎呀，萨隆竟然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她从温泉中探出身子，一手托着下巴撑在温泉池边的石头上，抬起另一只还挂着温泉水的白皙手掌，放在萨隆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见你呢，在我没有被人类背叛，在我还没有取回神明的本质，在我还愿意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的时候...
“如果那个时候遇见萨隆...不，那样的话也不会遇见你了，真是矛盾呢...”
苦涩的笑容在玉藻前的脸上一闪而逝，她又重新钻回温泉池中。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不行'两字，但萨隆已经很清晰地接受到了名为'拒绝'的心意。
时机不对。
也因为我不够真诚。
萨隆习惯性地从自身寻找问题，立刻就发现，他太冒失了。
没能拿出任何分量足够、足够玉藻前抛弃这里一切选择离开的筹码，他现在连名为'喜欢'的理由都拿不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
努力进行攻略与自我攻略吗？
时间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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