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萌哒吴彦祖
她几乎可以保证，如果不存在琴酒人格的话，即使有霜星那边护着，小塔露拉也迟早会走上她的老路，至少是会朝着原本的悲剧再出发，在一次次失望与绝望之后变成现在的她。
那真的是‘塔露拉’吗？或者说，那真的是完整的塔露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那个小塔露拉说白了就是她过去的幻影，是一个抛却了那些仇恨与痛苦记忆，单纯为了逃避所诞生的人格。
那她呢？她现在这个充满了憎恨与复仇的人格是完整的吗？
当然也不可能，或者干脆就可以说她们是一体两面，一个完全抛掉了那些憎恨与复仇，另外一个则是把那些东西都捡了起来，而且还和另外一个导致了她这种扭曲的灵魂杂糅在了一起……
她现在到底是谁，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是复仇还是其他，如果是复仇要怎么做，复仇之后又要做些什么……
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她是没思考过这些问题的，但在遇到江城之后，虽然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很多，但她却也跳出了那仇恨的怪圈，用工作和加班转移注意力，用各种令人哭笑不得事件冲击精神，最终重新拥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但就算是能够冷静思考了，但这些事还是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啊……”
琴酒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说真的，她现在也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定义自己到底是谁，因为这东西怎么说都可以。
至于说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其实脑子里现在也是一团浆糊，感性方面一直在说要不顾一切的去复仇，理性则是告诉她这事还需要计划，而且最好是把工作都做完之后再计划……怎么又想到加班上去看了。
琴酒叹了口气，脑海里回忆起之前几天阿米娅问自己的那句话。
“我到底是塔露拉还是科西切，我自己也想知道啊……”
琴酒目光看向手中的徽章，看着上面江城留下的划痕，微微皱眉。
难道他是想告诉我，我是塔露拉吗？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高，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自己根本看不懂，能被自己这么轻易的猜出意图来才会奇怪……等等，他？
琴酒忽然一愣，看着手里徽章，脑子里缓缓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会和自己说什么呢？
如果他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他会怎么办呢？
没有更多的思考，琴酒凭借着这些天被他玩来玩去的经验，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名字只是个称呼，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根本就无所谓，想来想去那么多问题根本就是在自己为难自己——而且最主要的，这和你要做什么根本没关系。”
琴酒自言自语着，忽然一笑，把手中的徽章丢到了桌子上。
“当然没关系，毕竟就算是乌萨斯的探子都能成为情报机构的最高长官，还纠结所谓的身份，真的是蠢到家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举手投足间没有半点正常人的样子，没事的时候还是离他远点好……”
“不过也得承认，他在某些方面说的是对的，我的确是想太多了，根本就是一些无聊的琐事……”
琴酒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她是谁，因为她就是她，想做什么去做就行了。
曾经天真的想要奋斗的小塔露拉是她，充满憎恨与复仇的塔露拉是她，那个附着在她精神上的黑蛇是她，融合到一起的琴酒也是她，然后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她。
她闭上了眼睛，身上原本凌厉的气势逐渐软化，当最后一层心理障碍突破之后，她选择接受了一切，包括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塔露拉。
然后她睁开了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手指思索片刻。
复仇肯定是必要的，阿米娅那边似乎并不准备反对这件事，而且还有某些想法，可以去找她谈谈……
乌萨斯那边说实话没啥感情，继承科西切更多的是记忆，能帮就帮，不能帮就随意了，而且记忆里科西切好像还和自己母亲的死也有关系……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桌子上已经批改完的文件，思索片刻。
正好工作也弄完了，干脆现在就出发吧。
没有更多的犹豫和考虑，她决定之后就直接出了门，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的时候，一反常态的热情的打着招呼，而且在路过路边摊的时候还买了两个棉花糖，一边嚼着棉花糖一边走到了阿米娅的办公室。
路上的行人都和见了鬼一般，尤其是一直敬佩琴酒为人的下属们，表情十分的怪异，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只能蠕动着嘴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不过阿米娅把他们没能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了。
“你……这是加班加疯了？”
阿米娅目瞪口呆的看着拿着两根棉花糖，一脸幸福的琴酒，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休息了，这都出现幻觉了……
“没有。”琴酒打断了阿米娅的幻想，把一根棉花糖递了过去：“给你买的，甜甜软软的很好吃，很便宜，而且还能补充工作消耗的糖分。”
“额……谢谢。”阿米娅一脸木讷的接过了棉花糖，犹豫片刻：“那个……琴酒干员，你要是累的话就说，我们是可以放假的……”
“我最近工作不多的，而且也是有了空闲时间后才能来找你。”琴酒说着，嚼完了最后一口棉花糖，把棍子丢进了垃圾桶，然后顺便关上了阿米娅办公室的门，扭头看向阿米娅。
“这里有监控监听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怎么了？”
“过来找你聊聊上次的事。”琴酒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了阿米娅对面：“就是上次你问我到底是科西切还是塔露拉……我觉得我现在能回答你了。”
“……啊？”阿米娅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表情逐渐平静，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答案呢？”
“我都是。”
琴酒目光平静的看着阿米娅。
“我要向炎国复仇，但不是炎国整体，而是现在的那位炎国皇帝，之前你和我说过这个，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乌萨斯那边我已经无所谓了，这次帮完忙之后，他们大概也不会再信任我了，而且我也有点受够那些人了——不过有个关于科西切的疑点我需要调查，他好像和我母亲的死有关，证实的话我可能会采取行动。”
“此外，我还是想帮助感染者们，你当我是回忆初心也好，改邪归正也行，总之如果你不轰我走的话，我就准备留在这里，呆在这个部长的位子上了——你做的比我好，而且我也觉得你能行，所以想留在这里帮忙，就这个意思。”
阿米娅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这谁啊？琴酒？塔露拉？不对劲啊，她认识的琴酒不是这样的啊，这画风变的有点大啊……
不过阿米娅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虽然诧异于琴酒的转变，但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做出了回应。
“我的计划比较长，在这里说不合适，等有空闲时间可以和你讲一下……”
“至于你想留在这里的话，我当然也是相当欢迎的，毕竟你的功绩我们用目共睹，不过……”
阿米娅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琴酒问。
阿米娅犹豫了片刻，缓缓开口：“不过我想问一下，琴酒干员你到底是怎么了……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今天表现的的确……不太正常。”
“我知道。”琴酒点了点头：“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想通了一些事……
“好吧。”阿米娅点点头，也没有追问的意思：“那你还有其他别的想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工作，等我处理完文件之后和你聊聊关于我计划的事。”
琴酒思索片刻，正准备说一声没有，然后起身告辞，但就在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略有些好奇的看向阿米娅。
“说起来话，还真有一个我现在特别想问的……”
“什么？”
“江城。”
琴酒看着阿米娅，真诚地说。
“我真的对他很好奇，想知道他的相关信息，可以请你告诉我一些吗？”
第三十七章：商谈
阿米娅当然不可能把江城的事告诉琴酒，哪怕她就算是真心想要加入罗德岛也不行。
关于江城的事，不管是罗德岛还是聊天群，她从未把江城的身份和相关信息泄露给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博士和凯尔希都没有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告诉琴酒。
为什么要解释这些？那当然是为了印证阿米娅的问心无愧，表示不告诉她江城的事并不是特例，而是出于公平，其中没有掺杂任何的私心……大概。
而在解释完这些后，至于为什么江城明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份信息的泄露，阿米娅也完全可以把江城身份稍微透露些给自己领导核心的小圈子，让他们提前做些心理准备，但却依旧守口如瓶……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对大局没什么所谓，不用在意。
要问原因？那肯定不可能是什么觉得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所以不想透露出去之类的，毕竟阿米娅可是一名合格的领袖，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无所谓的东西就感情用事呢？
不过除了江城的身份以外，琴酒问的其他东西，阿米娅还是有兴趣帮她解答一下的，尤其是自己的计划，如果琴酒真的想入自己的伙，那是必须要知道的。
所以阿米娅晚上稍微加了会儿班，然后第二天早上也提高了自己的工作速度，空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琴酒邀请到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两人相对而坐，桌子上摆满了茶点。
“你还挺会享受的。”
琴酒扫了眼桌子上的那些点心，作为曾经的贵族，她一眼就看出了那些点心的不凡，捻起一块放进嘴里之后，软糯的口感恰到好处，嚼起来既不费力也不粘稠，口味甜而不腻，芳香扑鼻，让琴酒稍稍挑了下眉。
嗯？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点，不错啊。
“感觉如何？”阿米娅问。
琴酒点了点头：“很不错……不，应该说是相当美味了。”
顿了顿，琴酒抬头看向阿米娅，好奇的问：“在哪买的？我不记得这边有这么好吃的店……”
“我自己做的。”
阿米娅笑了笑，在琴酒诧异的目光下补充了一句。
“因为之前经历过一些事，有些朋友喜欢吃东西，而且空闲时间比较多，就研究了一下。”
阿米娅说的是她在梦境中经历的那些年，她在战斗之余也会想要通过其他事来分散精力，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了和江城学做菜。
一方面是可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另外一方面也是可以用糕点之类的哄那些小家伙，甚至可以直接拿美味的糕点直接当做攻略道具或者报酬，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比拳头都要好用。
“我可没听说过你会这个……”
琴酒意外的看了一眼阿米娅，不过也没有过多纠结，再次拿起了一块糕点。
“所以，你这次叫我来是准备说上次那个话题吗？”
“是的。”阿米娅点点头：“关于我的计划，关于乌萨斯和炎国，你想了解的那些东西，我都可以告诉你。”
“代价是什么呢？”琴酒说完，又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没有代价。”出乎琴酒预料的，阿米娅摇了摇头：“你是罗德岛目前外交机构的负责人，这些本来就应该是你应该知道的东西。”
琴酒吮吸了下手指，意外的看着阿米娅：“你不介意我的身份？”
“身份？”
阿米娅脑子里闪过某段记忆，然后缓缓摇头。
“和那个没关系……或者我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琴酒有点不清楚阿米娅的意思，点点头：“好，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是如何看待你的？”阿米娅问。
琴酒思索片刻：“嗯……一个能力很强的二五仔？帮助你办了不少事，虽然会对外传递消息，但最后总的来看却都是在帮你的忙，然后最近选择了真正的加入你的团队，不过代价是你要帮她办几件事……”
阿米娅点点头：“那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你我之间的分歧很大吗？帮助感染者，推翻旧秩序，建立一个更好的世界……”
琴酒舔了口嘴角的碎糕点渣，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根本性分歧，最多是某些原因不同，比如我是想要对炎国皇室复仇，而你……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也想要干掉那个惹人厌的混蛋。”
“我并没有想要干掉谁，只是如果我的计划推行下去，他们的陨落会是必然。”
阿米娅微微摇头，接着开口。
“所以你看，现在情况就很明白了，我们有着几乎同样的目标，走的路也相差不大，而你又愿意帮我的忙，我又何必介意你的身份？”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也是。”
说着，她伸出手去，又拿起一块甜点，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看着阿米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奇怪，怎么感觉这个小丫头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有点不一样，而且……
好像有点像……他？
不，不是好像，这孩子的举动间的的确确有着他的影子，不管是简单直接的交谈方式，还是在某些事情上思考计划的方式，她都有点像那个人风格……
“他教的你这些？”
如果是原来那个喜欢想很多的琴酒，她肯定是不会问出这话，最多也就是在事后自己去悄悄调查一下。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一样了，不会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想到之后，稍微考虑一下某些关键点没问题之后就直接问出来了。
而至于说这个问题会不会有歧义，阿米娅能不能理解她问题中的那个‘他’是谁，这个琴酒也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因为她相信阿米娅是能明白的。
事实也证明了琴酒的猜想，在片刻的犹豫后，阿米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回忆。
“是的，他是我的老师，教了我很多东西，而且……在一段时间以前，我们也有过类似的谈话。”
那是一个改变了她整个人生轨迹的夜晚，她在惶恐中握住了那只手，在月色下问出了那个问题，在不安中的等待自己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