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簿 第192章

作者:赫莱尔

  “实在太难吃的话就不要吃了吧,没有多少钱。”

  “不是……不是钱的问题,毕竟是你送的。”

  就像是礼物一定要当面拆开一样,已经打开来吃了东西,是不好再当面扔下来的吧。

  用更快的,不像是女孩子的速度,小木曾小口小口地吃着,就连咀嚼的步骤也省去了。

  眼泪从鼻根处流了出来,顺着鼻翼往下。

  “我不在乎了,你就把它扔了吧。”

  “唔……我在乎。”含混着的,嘴里面塞满了面包的小木曾说道,“浪费食物是不好的。”

  很快,就什么也没有剩下来,又在水泽依绪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的尴尬之中好好喝了几大口咖啡调味。

  “吃完了。”

  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地感叹一声,感觉像是去地狱里面转了一圈。

  刚刚因为喝的太快、太多,现在的嘴巴上全部都是涩涩的味道。

  很难受。

  “我真的不介意的,你为什么吃完呢?”对于水泽依绪来说,还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么不好吃的东西,小木曾愿意忍着难受也要吃下去。

  从之前的咖啡的包装袋里面找到了糖包撕开——小木曾现在有点开始理解为什么冬马每次喝咖啡的时候都要加那么多糖了。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苦。

  也没有人会喜欢酸。

  “我都说了,毕竟是你的好意,擅自丢掉的话会不好的,而且也是浪费食物。你看,现在不就是吃完了么?”小木曾叮嘱道,“只是下次不要买这种东西了。”

  又摇了摇头,“不好吃。”

  “所以说不好吃就不应该吃啊。”

  这不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吗?自己又不会介意那么一点点日元。

  比起让小木曾觉得难过、难受,她更愿意小木曾就直白地说自己不喜欢吃。反正一开始就是起着捉弄人的心态买来的,也没有想着能够吃完。

  “那我们两个不就是在说车轱辘话了?理由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想吃完也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吃完而已。”小木曾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开,转移了话题。

  “吃完午饭差不多也到了该学习的时间了,还是赶快学习起来吧,你不是还想升学吗?可不能以为在放学之后补课就觉得足够了啊,像是我这样的拼命努力的人可是也不少呢。”

  水泽依绪假装严肃的回了个礼。

  小木曾已经不想多聊了,她听得明白。

  “害……”

第180节 第164章 只是看歌词就明白了

  当人完全地投入到一项事情之中的时候,是会觉得时间过的非常的快,而且想不到任何其它的东西。

  最起码,在小木曾放下自己手里面的笔之前,她都并不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

  看着满满的一张被自己填满的试卷,像是生命被充满后的满足感。

  终于做完了啊。

  终于做完了——为什么?

  是因为完成了这件事,算是一个阶段性的成功吗?

  那么……下一个呢?下一个应该去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紧接着而来的,属于未来要做的事情的就如同被掀开的窗帘里面洒进来的阳光一样,醒目而刺眼地提醒着她。

  像是有针抵在自己的脑海里,轻轻碾动着。

  该去轻音乐同好会了。

  该去那个地方了。

  该去那个能够让人感受到像是心撕裂一般,但是又不得不忍住的地方去了。

  如果要问以前,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是什么,那么小木曾可能会说不知道。

  这算是一项人际交往的常识,往往不要做第一个给对话的环境投下定义的第一个人——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对这些事情都有同样的兴趣。

  如果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的话,还是谨慎着,等待其他人提供话题的苗头,通过观看别人的状态、神情来审视自己要说什么话会比较好。出现了纰漏就及时补救,相谈甚欢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就大家在涉及的话题上加以延伸,甚至只是附和都行。

  可是现在小木曾却知道了,甚至很有欲望去告诉别人。

  旁观他人的幸福,而自己处于最不幸的状态,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尤其是这个旁人的幸福还是从自己的手上溜走的。

  这种悔恨感,差不多快要和自己买了两张彩票,送给别人一张,结果抽奖的时候居然送出去的那张是头等奖差不多了。

  该去要回来吗?自己是那么物质的人吗?这之间是友谊,还是金钱?

  不该去要回来吗?但是不会后悔吗?

  ——甚至,错过的东西还能再回来吗?

  大概是不行的吧?

  而且自己可是那个峰城大附属小姐啊。让无数人钦慕和仰慕的,幸运的女孩。

  自己在他的心里面,又是个什么形象呢?恐怕是没有人愿意看到高傲的花低下自己的头颅吧?

  不愿意,也不想去做出那种会有害别人心里面的自己形象的事情。不愿意像是一个无法接受一切的泼妇那样去撒泼,不愿意去勾搭一个已经有了女朋友的男孩。

  哪怕那是自己第一个有好感的人。

  我,我必须是完美的,哪怕是暂时性的退场。

  原本的音乐,应该是能够给人带来暂时的安慰的。那是一个可以让自己肆意放纵、不加丝毫掩饰的地方。

  那个每天幸苦打工之后,得到了自己父亲允许然后得以去一个人在KTV的包厢里面,独自酣畅淋漓地表演几个小时的时间,毫无疑问应该是人的港湾。

  曾经幸福的体验让小木曾确信,那应该就是自己的归宿。

  可现在却也变得不再是那么亲切了。

  哪怕是不再是自己独自一个人唱独角戏,而是很多人和自己一起。但毫无疑问的是快乐却已经消失了,甚至是变成了机械性的劳动那样可恶。

  究其原因

  ——和谐完美的音符落在人的耳朵里面开始变得那样的刺耳,就连成员之间回首相视一笑的举动也是那么刺眼。

  大家都围着,围着冬马和纱。

  那个时候,小木曾知道自己心里面涌动的不再是对于音乐的热爱,也不是挥洒汗水的喜悦,甚至不是愤怒。

  就只是嫉妒。

  一名女性对于另一名女性的嫉妒。

  这炙热的火焰在胸膛之中燃烧,像是要燃烧殆尽这一具本来就因为流干了泪水,而干枯的躯壳。

  她的身材比自己好,她的才艺比自己好,她的家世比自己好。所以映衬着唯一不如人的地方,也只剩下来了对那种大富豪家庭来说不用怎么去关心的学习成绩。

  一方面,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去嫉妒的。

  另一方面,嫉妒什么都比自己好的人又有什么错?

  同时,这个满脸笑容的,被自己嫉妒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自己还得对她笑脸以相。甚至自己也清楚,这件事情压根和她无关。

  ——如果世界上每一个被爱的女孩子都应该被嫉妒的火焰所烧毁的话,那么拥有如此幸福美满家庭的自己早就应该死在对方的手上了。

  所以,这嫉妒的火焰的热力无处释放,合着不甘、自责一起,变成了消耗不光的精力和怒火。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面看来,这不过是家里面的女儿、班级里面的女生,变得勤奋起来了而已。

  没有人知道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孩在恋情无果时候的苦闷和烦躁。

  自己也不愿意去说,甚至也不知道该和谁说。

  每天小木曾都觉得自己像是个一个不断被吹鼓起来的气球,却又不敢爆炸。

  因为自己是那个小木曾。

  那个峰城大附属小姐,那个父母眼里面的好女儿,弟弟眼里面的好姐姐。总是能够让人事事放心的学生,值得信赖和倚仗的家庭成员。

  ——小木曾觉得自己像是被他们投下了一个模板,但凡是自己有超出来的苗头,就是不正常的,不合格的。

  这种信任,是一种自己得到认同的证明,又是一种对于被信任的人的束缚。

  不知不觉之中,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小木曾来到第二音乐室。

  这里是属于冬马和纱的禁地,唯一一处明明是学校的财产,但是却属于一个现在是高三学生的所有物的空间。

  只因为摆在音乐室中央的那巨大无比的钢琴上面雕刻着“寄赠,冬马曜子”的字样。

  有钱真好。

  里面幽幽地传来了吉他的声音,停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小木曾深呼吸了一口气。

  推开了门,里面却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一名穿着制服的,一丝不苟地系上了校服第一颗纽扣的,没法给人什么印象的男生正独自坐在一张凳子上拨弄着琴弦。

  “啊,你来了,雪菜。”

  被叫做北原春希的男生抬起头,露出了没什么感觉的笑容。

  普通。

  同样的男生,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些人看起来就像是夜空里面的萤火虫,天幕上的月亮,白色纸张上的墨点一样耀眼?如果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是可以像是这样,让人觉得如果忘记了就没有什么大不了就好了。

  抱着自己的包,小木曾来到巨大的钢琴架面前,把包给放在了钢琴盖上,坐在了钢琴前。

  这就是那个女生的位置,那个女生所拥有的东西。

  坐在钢琴前面的小木曾轻轻伸出手指点按了一下黑色的琴键,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他们人呢?”小木曾低着头,询问道。

  钢琴架子上是涂满了记号的,自己看不懂的钢琴谱。

  坐在钢琴面前,刚好背靠着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音乐室里面的全貌。当大家都聚集在这里的时候,只要稍微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大家训练的样子。

  就像是阅兵时候的点将台。

  ——这就是名为冬马和纱的人坐在这里可以看到的景象。

  可是当自己坐在这里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

  似乎是在嘲笑一个人不可能完美的代替另外一个人。

  “啊,他们今天要值日,所以得晚点来了。”北原春希带着笑容解释道,“可能,大概一会就会来了吧。”

  “是吗。”

  小木曾自己并不会弹琴,只不过是想感受一下坐在这里是什么滋味。在发现了自己又一项无能之后,很快就觉得厌倦和充满怒火了。

  哪怕是冬马和纱没有这么想,可是作为对手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不合格了?没有什么自己觉得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从巨大的钢琴面前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

  远处的运动场上的田径社的人依然热火朝天。树上被深秋的凉风剥落下来的树叶在空中盘旋着,落在地上。

  从窗户外路过的秋风刮得人的发丝翩翩起舞。

  “没有休息好吗?”看着倚着窗户的小木曾,北原春希的心里面突然生出了这个女生一定很孤独的错觉。

  诚然,这一切都是他看在眼里面的。

  “最近有些忙。”小木曾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把那些捣乱的头发都给夹在耳朵后面。

  “那应该多休息一下啊,都是高三了……”

  北原春希在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用着自以为是的亲切,还有各种强加于人的意味。明明他也是高三的学生不是么?怎么感觉起来像是一名教师?或则又是什么长辈?

  而现在,小木曾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关心。

  只是路过的话,就不要说出这种远远超出路过的人所应该要说的事情。先不提听的人会不会当真好了,光光就是这种明明没有到那个地方程度,就表现出超出原有范围的关心,就是一种欺骗。

  “我知道了。”

  小木曾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的和善,只是很冷淡地说出了我知道了这样的话。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会明白、会有,啊,她生气了的样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