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来 第61章

“小哥说的好。”姬南弦鼓了鼓掌，对刚刚给他上酒菜的小二道：“隔壁这桌，算我账上。”

“等等，先别走，再给我加两坛酒，两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点心。”沈浪连忙叫住小二。

小二一脸无辜的看了姬南弦一眼，姬南弦也是哭笑不得。

这……大才？

他的主意都是商贾之道，商家重利，这样也无可厚非。

“行了，给他加。”姬南弦看向沈浪：“小哥不在意世俗之礼，看来也是个妙人，今天咱们好好聊聊，我这有很多疑惑，解开一个，给你十两，如何？”

“那得看你问什么了？”沈浪撇了撇嘴：“浪爷是那么随便就被收买的人吗？”

“小哥哥……装修……”洛曦连忙提醒沈浪，咱没钱，要骨气干嘛？

“一百两！”姬南弦伸出了一根手指，打算加大问题难度了。

在自己面前称爷？

算了，不知者不罪。

“这位爷，随便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浪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的金主。

“……”姬南弦一脸无语。

这人，好真实。

“今天我检查儿子的功课，老师给他留了作业，说现在大周日渐强盛，可随着连年征战，想要出兵北伐，军费有些不足，你说该怎么凑？”姬南弦坐等沈浪的窃国之论，这是一道送分题。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其他吃饭的客人都默默的离席，只有几个书生还留在座位上。

店家打了个哈欠，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小二则是上楼忙活去了。

这些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连洛曦都没有感觉到什么违和感，甚至神游天外，开始修炼了起来。

姬南弦可还记得华叔记载的一些沈浪的行为模式，他要是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东西，还是别让别人知道的好。

那几个儒生是他刻意安排的，绝对忠心。

“弥补国库的不足……”沈浪想了想：“要我说，培养一个贪官，或者找一个现有的贪官，让他赚的盆满钵满，然后抄家。”

说起补充国库这码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电视剧中的剧情，也是一个历史的真实事件，乾隆留下的大礼包……

“培养贪官，然后抄家？”姬南弦微微皱眉。

现在朝廷中确实有些官员有问题，可这种事情不能一刀切，他需要的是能臣，不是除了清廉什么作用都没有的庸臣。

这种人有点小问题，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也培养那种孤臣，专门帮他拉仇恨的那种，这种臣子的优点是忠诚，能办事，他如果要是动了这种臣子，以后谁还敢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办事？

不过，这个小子确实有脑子。

“这是第一种方法。”

“还有第二种？”姬南弦挑了挑眉。

现在他为了北伐筹钱都快穷疯了。

第一种不可取，那就看看他的第二种稀奇不稀奇。

他有种预感，今天会不虚此行。

“第二种就简单多了，也温柔多了，发行国债。”沈浪道：“国债就是国家公债，是国家以其信用为基础，把债券卖给那些有钱人，这不就有钱了。”

第93章 动心

“国债？国家欠债？”姬南弦有些不悦：“国家怎么可以欠债？”

商代就有借债，但是没有说有没有利息，疑似利息的有《周礼》记载：‘凡民之贷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所以姬南弦清楚这个概念。

“为什么不可以？”沈浪疑惑的看着他：“我们大周只是没军费，这钱又不是还不上，到时候给他们一些利息就好了。”

“都是百姓向朝廷借钱，反过来的话，朝廷威望何在？”这话不是姬南弦说的，而是一个正在吃饭的书生说的。

“治国之道不是商贾之道，你这种做法将朝廷置于何地？将天子置于何地？到时候百姓惶恐，官员怕国家国力不足，人人自危，到时候只会天灾人祸不断！”儒生继续道。

“而且，要是这样就能赚钱，要是一些百姓不事生产怎么办？劳动力下降，意味着国力下降！”

姬南弦点了点头，现在百家争鸣的局势当年被王莽恢复，各家思想不断碰撞，商家也是人才辈出，姬南弦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揪着不放。

沈浪学的应该是商家之道，之前是歪才，现在应该是真本事。

想想他之前说的什么庞氏骗局，再看看这个把商人的方式用在国家筹集经费上，完全是商家的做法。

他说的所谓国债，不是完全可行，姬南弦本能的觉得有隐患。比如，这债券怎么做？怎么防伪？制作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但，也不是不可行，起码这是一个新的思路，从来都没有过的思路。

关于这个，需要更多的讨论，实践，才能试着实施。

先看看他的真本事到底有多少，自己和他辩论有失身份，让那儒生出手正好。

“这么严重的吗？”沈浪若有所思。

他就是把他看到的做法说出来而已，他这条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关于经济什么的学的都是杂而不精。

他记得国债这种事，觉得这个可以用，还是因为美国队长的演出……

他完全忽略了同一个制度在现代可行，可在古代可能做不到这种事。

比如制造债券，现存货币储量的问题，这些都很麻烦，不是像小说里那样，一个主意说出来后就可以立竿见影的实施。

“哼，一点本事都没有，就知道大放厥词。”儒生见沈浪连后果都没想过，不禁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商家，上不了大雅之堂。”

商人逐利，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爸爸级别，商家之道被很多人都看不起。

姬南弦微微皱眉，这沈浪要是连这个后续都没想就给自己出主意？

“哟呵，你还来劲了。”沈浪撸起了袖子：“好，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些都是在喷翔！什么对朝廷不利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当谁都像你那么蠢？这所谓的国债换一种说法不就好了，我不是在发行国债，是给你们一个以钱生钱的机会！”

“你们把钱放在我这，放的越久我给你们越多，这是我大周在为了黎民百姓着想，在给百姓福利！”

“怕利息让人懒惰？只要利息没那么高就行了啊！能让他们有的赚，但绝不会因为利息可以安稳下来，你连这个都想不通？”

“你说说，你所谓的治国之道是什么？别说，我觉得你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坐在这吃饭了。”

姬南弦顿时满头黑线，你这是开地图炮啊！

地图炮这个词，还是当年王莽看到一大堆陨石砸下来的时候喊的。

“我告诉你我发行国债可以做什么，我要是发行了国债，这些钱都可以原封不动的赚回来。”沈浪那杠精的劲头上来了。

别管懂不懂，咱杠起来就硬杠！

当初刷微博的时候，沈浪明明什么都不懂，就是看了几个短视频，听了几个自媒体的话，就和一大群真正懂的人硬杠，到最后他们也没占到便宜。

毕竟沈浪的时间不值钱，他们的时间还挺值钱的。

“哼，你的才华也就是说说商贾之道了。”儒生冷笑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我完全是对牛弹琴。”

说来说去，还是管百姓要钱，然后钱生钱。

沈浪打算把事情往大了说：“朝廷缺经费是打谁来着？”

不止是往大了说，还要把楼给带歪，把对方带到他不擅长的领域，然后再击败他！

“柔然！”姬南弦见他连这个都不知道，不禁对他的才华更怀疑了。

“对，柔然，柔然周边连着多少个小国？”沈浪道：“不少吧？”

“契丹，高昌，吐谷浑，一些小国，都和柔然有接壤。”姬南弦道。

“对，既然和这么多小国有接壤，那我们打柔然他们也受利，完全可以让他们提供一些粮草军费给我们吧？”沈浪道：“别告诉我柔然只盯着我们打。”

“张口闭口都是利益，我大周是泱泱大国，怎么可以开口和那些小国要东西？他们该如何看我大周？”儒生道。

“如何看？我告诉你这该怎么操作，所谓国债还能做到什么！我们不止可以把国债卖给百姓，还可以卖给其他的国家，只不过这一步要一点点来，一点点把他们绑在我们的战车上。”

沈浪冷笑了一声：“首先，我们出兵，他们出军费，这是一个邦交的开始。他们付出经费，我们不止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让他们被柔然侵扰，还有后续的合作。只要他们愿意出这个钱，我们就反馈给他们安全以外的东西。”

“比如，我们前期多付出一些，帮他们建设，把我们的文化传播到他们那里，带动他们的经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发展起来，可以促进经济流通，利用他们的生产力，他们强盛的同时，我们也会更加强盛！”

“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对我们感恩戴德，也会更加仰慕我们，自愿的接受我们的文化，甚至去买我们的国债。”

“他们一开始没钱，可以用物资来买国债，这些物资是他们买的，他们不会觉得我们在抢。”

“这国债欠着自然会还，当经济流通加速，我们通过税收可以赚到更多的钱，发行国债不亏还有的赚。”

“只要他们买了我们的国债，就相当于我大周的银票未来是经济的主流，他们会自然而然的站在我们身边，和我们一条心。”

“汉人最厉害的是什么？同化！他们学习我们的文化，拥有我们的思想，用着我们的钱币，他们慢慢就会成为我们的人。”

姬南弦一开始还是看热闹，可他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浪之前说的还是国债方面，结果他聊着聊着怎么歪楼歪成这样了？

不对，这不是歪，是他通过国债衍生出了利益共同体？

这沈浪说的话，震聋发聩！

姬南弦只是略一思索就知道沈浪这番话里到底有多少含金量，沈浪总结的不是很好，甚至很乱，可这不意味着他这个办法不超前。

把国债抛到一边，沈浪说的外交策略是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

姬云蓉看着父亲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都顾不上唉声叹气卖惨了。

今天父亲去她的府邸找她，就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和他一起出来转转，逛个街，说是看看一个有趣的人，然后就来了这里。

一开始，父亲应该是存了考校的心思，可现在父亲的样子多像那些普通的学子求学的样子？

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姬云蓉敢保证，他动心了，对这个人才动心了。

第94章 心中只有你

“邦交？我大周天朝上国，小国年年朝贡，对我们毕恭毕敬，何须你这多此一举，劳民伤财？我们帮他们建设，需要抽调多少人力物力？”儒生反驳道：“再加上他们给了我们军费，粮草，这根本不是大国该有的器量，他们会当我们是欠他们的，后续做什么都是还债。”

“欠他们？纵横家是干什么吃的，让他们出使。”沈浪哼了一声：“到时候把黑的说成白的，让他们乖乖的给我们好处还得谢谢我们，连这都做不到的也配叫纵横家？还有，抽调人力物力什么的，你懂什么？我们需要的只是让一些专业人才过去出差，抽调一些我们闲着的劳动力而已，他们自己难道连民夫都没有？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哼，这有违先贤教诲！只有讲求仁、义、礼、智、信、勇、恕、诚、忠、孝、悌，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你这办法看似不错，其实是损我国威！”

“先贤说的就一定是对的？”沈浪挑了挑眉。

“哈。”那儒生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我要向你挑战！”

“就凭……”

沈浪刚要起身，洛曦连忙按住了他：“还是人家来吧。”

她没注意到沈浪说了什么，直到要打架她才回过神。

“怎么，你儒家说不过就要动手吗？”洛曦站起了身子，微笑道。

“我还能连一个书生都打不过？”沈浪哼了一声。

洛曦有些无奈，你哪来的自信能打得过书生？

沈浪对这个时代的儒生还不是很了解，他对儒家的偏见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君子六艺，他们可不是死读书啊，有的文人甚至可以直接提刀上马杀敌……

孔子在那个时代周游列国，你真以为靠讲道理能活的好好的？

“他若只是和我理论，那无所谓，可他辱我先贤。”儒生恨声道。

“好，那明天大家浩海书院见，就事论事。”洛曦拱手道：“小女子阴阳家洛曦，愿领会儒家之道。”

姬南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哼！”儒生拂袖而去，一桌子人都走了。

洛曦见没事了，继续神游天外。

“小哥，继续说，你刚才说的那个联合小国的事情。”姬南弦平复了一下心情。

“嗯，我第一种办法看似阴损，其实可行；第二种是发行国债，给那些商人一个赚钱的机会。”沈浪喝了口酒，眼巴巴的看着姬南弦：“现在是第三种。”

姬南弦也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姬云蓉见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不解，可她很快想到了之前的约定，拿出了两百两的银票，递给沈浪。

沈浪一把扯过，笑道：“好，我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