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哎呀。”
她忍俊不禁。
“螭是肯定不会跟您说这些的……”
“原来如此，您连螭可能做的事都预料到了吗？”
这边，薛生倒是淡定：
“啊……还好吧。”
“说是妖中之皇，本质上，只是个小姑娘，还是那种……因为家世或别的原因，被迫接了长辈的权力，喜欢装成熟，事实上则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像是人类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跟我以前的对手比起来，跟她耍，就当是陪小孩儿玩了……”
他摆出了一种神似“邻居家因为家长出差怕孩子没人照顾结果就送到自己这里”的，中年大叔似的神情。
“以前的对手？”雪离问。
“都是些过去的事……过去的东西，就像是坟墓中的尸骨，没有挖掘出来的意义。”
薛生摆明了不想多谈，“回到正题吧……你对‘赌局’，观感如何？”
“哪方面的观感？”
雪离面带浅风似的轻笑，却似乎已然清楚……对方这样问，是想知道些什么。
“是对‘我对我和阿白的相遇是人为操纵的’的观感？”
“还是，‘我对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女主角】’这件事的观感？”
薛生眉毛一扬，似是讶然。
这世上，可没多少能让这位局长讶然的事儿。
“都有。”他抿口茶，“不觉着冒犯的话，都说说呗。”
这话落下后。
高贵的雪女小姐，托着下巴，沉思了两三秒。
“真要说的话。”她道，“是庆幸。”
“庆幸？”男人问。
“庆幸。”雪女答。
“被选择为女主角真是太好了。”
“可以和阿白相遇真是太好了。”
“可以成为女主角真是太好了。”
面上的笑意，不自主的荡漾出来。
眼睛中，似乎是有光，在闪闪发亮。
如同在仰望数万朵燃烧的烟火。
分明是雪中的精灵，笑起来时，却像是整个春天的花苞，一同绽放。
薛生的目光中，少女此时的表情，就像清晨的太阳照在冰面后，又折射出的，纯净而剔透的光。
流光溢彩。
真是……相像啊。
连眼里的光，都一模一样。
当雪离重新看向薛生时，局长大人的眼眸，似是有些放空。
那是回忆起什么的神情。
雪离突然有种错觉，仿佛面前端坐的非是久掌大权的对策局长，更不是超凡之巅的人类守护者，反倒像个少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就是少年，见春风不喜，闻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望冬日不暖。
永远自我，像是冰面上的独舞，永远燃烧，像是热柴上的铁炉。
这么看来，阿白说“别看局长老贼现在成天一副懒散老干部的样子，想来以往定也是万花从中过、片片都沾身的风流人物”这句话，也并非就真是污蔑……
人的神态可以伪装，动作可以伪装，面容可以伪装，下下狠心，说不定连性别都能伪装。
可气质是做不了假的，你只有真正经历过那样的事，成为过那样的人，才会显露出那样的曾经。
至高至上的权与力的过去，可能还真是朝阳大笑的少年。
薛生的神情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雪离的目光中，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待放下时，那种回忆着什么的眼神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那种“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没什么事值得他去放心上”的目光。
顺带一提，薛生曾对白吟说，我这叫上位者的余裕，后者嗤笑一声，表示拉倒吧等我有机会把你藏私房钱的事儿给师娘一说，我看你还能不能余裕起来。
白吟说的很对，他向来都是对的。
所以他被打了一顿，打得特别惨。
“呵……”薛生笑了一声，“你没意见就好。”
微顿，“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你对‘有别的女主角’这事儿的意见了……妖类的伴侣观，我也是听说过的。”
他虚着眼：“我总感觉，要是我真问你这问题，你极可能给一个‘有别的女主角，去填补阿白人性的空白，不是很好的么’这种答案……”
小妖精默默偏头。
银发甩动，缝隙中，却是连耳垂也变红了。
如同冻结着的，红苹果似的颜色。
其神情，简直像个突然被闺蜜问“诶，你是不是喜欢那男的”，且她还确确实实喜欢“那男的”的女高中生……
稍稍羞赧一会儿，小妖精重新偏来目光。
神情冷静。
“所以，阿白未来，果然会是对策局极其重要的人物，对吗？”
薛生的喝茶的手再次一顿。
“说说你的依据。”
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我知道的，对阿白来说，我是非常重要的人呢。”
雪离重新为薛生斟满茶，眼睛忽闪。“连我都知道的事，您也一定知道吧？”
“啊，这个啊……”薛生有气无力道，“你是指，前些年，他还没法自由出入雪山的时候，为了来这里一次，陪某雪女约个会，便做了个把道君绑架出去的周密计划，以此来威胁我……这种类似的事件？”
他“哈”了一声，虚起眼：
“你对他很重要这事，还真是不容易看出来呢……”
——被薛局长说了句类似“全世界都知道你对他很重要”的台词儿后，饶是心如冰晶的雪女小姐，也很难绷住通红的脸，以及上扬的唇角。
她用小拳头抵住樱唇，轻咳一声。
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什么丢人的神态。
决定……先说正题。
“总之，按我的了解，在人类世界中，一个团体的运行，很大程度上会无视个人的意志……除非，那个人已经重要到了某种程度。”
她分析起这些时，倒真有几分雪女那冷冰冰的味道了。
当然，在薛生眼中，这姑娘此时的神情，跟白吟思考时，基本没啥区别。
众所周知，一般的事件，白吟不用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而当他开始极其认真地思考时，就说明，要么发生了什么类似“三小时后将会有超大型陨石突破大气层”这类的大事件。
要么，他准备策划一个跟前面差不多级别的大事件……
总之，都不是什么能让局长放轻松的事。
这就好比，当东京电视台屏幕上蹦蹦跳跳的卡哇伊动漫女主角，突然变成某位身穿正装、手持演讲稿、一脸严肃的主持人的时候，观众们就该担心，樱岛是不是会因为地壳运动滑入大洋了……
且不提薛生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边，雪女小姐仍做着推理。
“……我对对策局应当是没什么价值的，就算是有，也可能只是之后‘人与妖的友好交流’的代表性人物，起宣传作用……不管怎么说，都还没到让您本人亲自上门，询问情绪的级别。”
“所以，您今天过来，只可能是阿白的价值，已经大到了。需要连身为他的女朋友的、我的感受，都一并照顾到的级别了……”
薛生没就这个问题进行回复，而是问：
“女朋友？”
雪离坦然点头：“女朋友。”
说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推理这种事，果然会口干……也不知道动漫里的柯南是怎么做到全程一口水不喝的？
然后，她就听见薛生来了一句：
“虽然这话可能有点冒昧。”
“但……你们最近是没有繁衍后代的倾向么？”
“之前，我们那里一个非常擅长算命的前辈，发现……他居然还是元阳？”
局长大人用“亲妈送套”时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反正他是白吟的老师，所谓天地君亲师，老师过问类似问题，倒也正常……
“噗——”
“咳咳咳……”
薛生望着仿佛要把自己咳死在那里的雪女小姐。
挑了下眉。
“……你们妖族不都是对这种话题很淡然的吗？”
“那是个例啦！个例！”小妖精面红如血，“……反正，反正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拒绝！”
“……行吧。”
见她这么坚定，薛生倒也没准备追问。
他站起身，“今天叨扰了。”一口喝净杯子里的茶，咕噜一声，咽下去，“我局里还有事……先行告退。”
然后……被雪离制止住。
“请等一下。”
“嗯？”
薛生望着重新把他的杯子斟慢，似是还想说些什么话题的雪女小姐。
“有什么事么？”
“有的。”雪离点头，其笑容，竟是有些小殷勤，“请坐请坐。”
这样的神情……让薛生，骤然警惕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想当年，他认识个皮得堪比苗巫巫的，不同点是胸很大的姑娘。
记得当时，那姑娘也是用这样殷勤的小表情，一边给自己倒饮料，一边央求自己，把作业借她抄一抄。
嗯，老薛当年虽不像白吟，靠着算仙刷爆了成绩单，但也是全校第一这级别的人物。
当时薛生就想，不就抄个作业嘛，给你抄就是咯，你还能把我作业撕了不成？
遂大手一挥：借你借你，也不用还了，之后帮我交上去就成。
——然后，第二天，未来的对策局长因作业没写完，罚站了一个早自习。
原因很简单：那丫头根本没写作业的意思，把俩作业本名字一换，完事。
据课代表叙述，某些同学，作风极其嚣张，作业不写也就算了，看在平时优异成绩的份上，你扯个感冒的谎，也就过去了。
但你居然在作业本上画了个乌龟，甚至在龟壳上写了老师的名字……
何等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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