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246章

　　“森林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过量燃放导致的二氧化碳问题你怎么解决？再说只要不是出现在头上，绿色这种颜色不是蛮好的，纯净又清澈，我每天政务忙完了都会站台上看看远方的森林。”白吟随口扯着淡。

　　从他进入这个门开始，他的算仙就在缓缓运行着，如果说妖祀是一个巨大的迷宫，那么算仙就是阿里阿德涅的线团，传说中忒修斯被国王扔进永无止境的迷宫，而公主阿里阿德涅塞给他一个线团，让他在进入迷宫时散开线团，回来后再跟着线走，就可以找出迷宫的出口。

　　所以他乐得陪如狐在这里扯淡，拖延时间愈久，解析越深，如狐的后手自然也就无所遁形。

　　“不，朋友，你是绝顶聪明的，可再聪明的人，往往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我不会责怪你，因为你没有去过。”如狐说，“如果你去过森林，你就会明白，世界上再无比那里更肮脏的地方了，到处都充斥着利用与背叛，没有温情存在的余地，而一切的行为，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吃一顿饱饭，你甚至都无法责怪他，只能去责怪自己。”

　　他说这话时，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烤那只兔子，但他的话语幽幽，仿佛恶鬼在低声诉说自己的过去。

　　“听起来像是孩童遭受过暴力的人对童年环境的控诉。”白吟说，“可惜这种话你应该去找报纸，再不济也可以去网上说，配上一张自拍照，想来会有不少大姐姐愿意借你宽阔的胸怀。”

　　如狐突然叹了口气，“听起来你不太相信。”

　　白吟耸肩：“抱歉我委实没办法信，听你这种人说讨厌阴谋和利用，说自己以前多凄惨多悲催，感觉就像是布鲁斯·班纳说自己讨厌暴力，哪怕你确实知道他遭受过童年暴力，但每每看到他顶着一身绿皮和涨大的裤衩然后跟抡咸鱼一样抡着飞船，都实在没法与他共情。”

　　“好吧，好吧，看来我们是没法正常闲聊了。”如狐无奈，“要吃吗？”

　　“什么？”

　　“刚烤好的兔子，虽然没有盐，也没有孜然，但我用了一种妖都特有的植物汁液，味道就像人间界的茴香，不过要更浓郁一些。”

　　白吟挑挑眉：“给我？”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的人么？”如狐说，“就算有，我也不会给的，我只会把吃的东西分享给同伴。”

　　“也行。”白吟伸手，“拿来吧。”

　　如狐面上笑意更甚，“你要哪个部位？”

　　“随意。”

　　“不怕我下毒么？”

　　“不怕，你不会用这种手法，不是说你做事堂皇，而是说你从不会浪费精力在这种效率低，作用小，还很无聊的阴谋上。”白吟说，“能让你耗费精力的，一定伴随着巨大的回报，比如妖皇之躯，或是妖皇的血脉。”

　　如狐感叹：“这就是被了解的感觉吗，真是不错。”

　　他丝毫不嫌油腻，随手抓住烤兔子的头和躯体，稍稍用力，便将之从脖颈处分开，紧接着，他掰断了那根将兔子整只串起的树枝，然后将串着躯体的那一根树枝递过去。

　　白吟看看如狐手中那只有可怜一点肉的兔头，再看看自己这边饱满的兔身：“收回我刚才的话，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下毒了。”

　　如狐笑笑，没有说话。

　　于是他们竟真的开始吃起了烤肉，吃得很香，一抹火星“啪”地从残烧的木柴上迸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妖都之师 : NO.103 转（2）朋友，敌人，死神

　　虽然不知道如狐这只兔子是从哪里抓来的，但肉质委实很好，随便找个地方咬下去都是充实的一口，让人满足的油水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对习惯了人间界诸多调料的白吟来说，这种烧烤的味道当然是有些淡的，但有着如狐说的那个植物汁液，口感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错。

　　和白吟这边比起来，如狐就有些可怜了，不论是什么动物，头上的能食用的地方总是比身体上少的，所以他自是无法像白吟那样大口大口吃，只能一点点啃着烤的酥脆的皮。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白吟，目光柔和，仿佛真的在看一个深交已久的挚友。

　　不论再焦灼的气氛，只要男人间有甘醇的酒和大块的肉，似乎都是可以缓和的，房间内一时宁静下来，只有斯文的撕咬声和咀嚼声，似乎连窗外的风雨都缓和下来了。

　　“所以，你确实是把他们藏在妖祀了？”白吟咽下嘴里的肉，“目的是什么？”

　　“你觉得这是可以对你说的么？”

　　“试试么，万一说了呢？”白吟耸肩，“再说，干吃很无聊的，总要聊些什么吧？”

　　“至少要聊些可以被说出来的话题。”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比如彼此的理想，比如可惜的事情。”

　　“可惜么？”白吟看着手里的烤肉，“如果说可惜，那我可惜今天没有带酒，这种即将挥刀的时候，不喝些酒，不是太可惜了吗？”

　　如狐想了想：“好像确实很可惜。”

　　气氛突然凝固了下来，不论是人还是妖，都知道彼此的前来绝非是为了闲谈，他们是彼此的死神，那么这里就是对方的人间。

　　背负着收割生命的镰刀前来，只为了让对方停止呼吸。

　　如狐手中的兔头已经只剩下了完整的骨骼，白吟倒是还没吃完，但他将那根树枝扣在了右手的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张教主用一根树枝就能破正反两仪大阵，白专员当然也能将之发挥出刀刃般的杀伤力。

　　“咔嚓！”

　　明亮的惊雷照彻了天与地，像是开战的号角，从不知哪里的缝隙中流淌进来，如同潮水，炽白的闪电照亮屋内的瞬间，白吟的瞳孔收缩得如同针那样细小尖锐。

　　如狐消失了，就在他的面前！

　　磅礴的能量波瞬间绽放，这是侦测用的道法，四散的能量会如同水蛇那样迅速搜刮出隐匿的一切。

　　这个道法没有名字，白吟所有的道法都没有名字，只有【原型】，它们被白吟这个史无前例的完美算仙拥有者改进，然后在思维图书馆中编号成册。

　　在对策局，改进的道法完全可以上交，以此获得丰厚的奖励，但方希和白吟都没有将这些道法普及的意思，因为没有任何普及价值，这是只有白吟才能用的出的能量运行方式，就像突破暴风雨的狂暴飞行只能属于矫健的猎鹰。

　　砰！

　　狂暴的能量波四散而开，在坚固的大理石上留下密集的划痕，琉璃绷碎，风和雨蜂拥而来，浓郁的大雾在极短的时间内挤进了这个房间，从现在开始，这里便是属于白吟的舞台。

　　“你想跑。”白吟平静的声音从雾气中渗出，“原因呢？”

　　他知道如狐拥有虚化的能力，在这种能力下，抓住他会是极其困难的事，在济缘镜中，白吟就曾吃过这招的亏，雨雾中的如狐就像是潭中的鳄鱼，超高速的移动和锐利的爪牙逼得白吟只能站在原地。

　　但那是曾经了，现在的他是道君的候补，如果说上一代道君是靠举世无双的科研能力得名，那他走的就是初代道君的道路，在数量繁多的道法库面前，没有任何情况称得上“无能为力”。

　　无形的能量笼罩住了这栋建筑，像是钉在窗栏上的钢板，如狐果真没能逃出去，狭窄的空间内，他快速在白吟的周围移动，传出平和的笑声：

　　“你就那样舍不得我么？没关系的，如果还想尝尝我的手艺，以后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非在今天，过度的挽留，可不是君子所为。”

　　咚！咚！咚！

　　巨大的敲击声仿佛要震破耳膜，就像是巨锤狠狠敲着钢铁，在这样暴力的激荡下，白吟的能量膜泛起了波动，像是濒临破碎的屏蔽，逐渐闪烁出雪花状流光。

　　白吟的速度并非弱项，但较起如狐显然差得太远，不论怎么想，两条腿的显然都没法比四条腿的跑得快，这是单纯的生理差距。

　　所以尽管他能感觉到阵阵敲击声是在同一部位，但仍完全无法感知如狐的具体位置，半龙之躯给了他驾雾的能力，但在雾波中，如狐就像是飞速流转的曲线，如果想利用云雾感知得更深，只能让龙螭来。

　　白吟的能量层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到底是被以面御点，哪怕他贮存的能量多到难以想象，但在和如狐没有本质上的差距时，想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封锁住，未免吃力。

　　如狐显然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他悠然地在房间内移动，负面情绪所组成的躯体让他完全可以无视音障的存在，所以这样超高速的移动并不会有惊雷那样巨大的爆破声，反倒和风细雨，悄无声息。

　　能量层已经濒临破碎了，只要再敲击一次，如狐就能消失在妖都中，就像游鱼重新回归大海。

　　堵在碎口前也是没用的，以他的速度，大可以换个位置再敲。

　　“所以我一直觉得，狐狸这种生物真是难抓，想抓到这种生物，只能用陷阱才行。”白吟叹气，“可用陷阱对付你，比想抓到有腿的狐狸还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狐轻笑，“逃命这种事，我总是很擅长的。”

　　“真巧。”白吟说，“追击这种事，我其实也很擅长。”

　　如狐愣住了，不是因为白吟话的内容，而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如此之近，他破开浓得像汤一样的雾，看到的却不是窗口，而是白吟的脸。

　　近到呼吸相闻！

　　他咧着唇笑着，双拳处是赤金色的拳链，荡出清脆的声响。

　　在他身旁，一道倩影正和他贴在一起，她闭上眼，两手搭在白吟的肩上。

　　是睚眦！【必报】的睚眦！没有谁能躲开睚眦的追寻，对这种神兽来说，仇无大小，天涯海角，而她竟和白吟一同前来，直到此刻才现身！

妖都之师 : NO.104 转（3）穷狐末路？

　　雨流狂落，水和雾遮盖住天和地，就像在水汽中模糊的玻璃。

　　“你的手艺确实很好，但我一直觉得，美好的东西应该留存在记忆中，只有唯一的拥有者死去，才是它最珍贵的时候，就像只有梵高去世了，他的向日葵才能绽放出最美好的光。”

　　白吟语气轻盈的说着，像是缓缓落地的羽毛，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动作，灿金色的长链被他握在掌中，吉尔伽美什之拳划出水银般的弧线，极高的速度下，蕴力的拳头就像狂奔的雷霆！

　　轰！

　　白吟的拳法是念长歌教的，这是至强至刚的挥击，爆散的杀意就像破碎的刀片，之所以被原创者很有娱乐精神的称为“念家三拳”，是因为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或妖能接下三次。

　　如狐在意识到白吟的瞬间便开始急速后退，像是逃窜的蜂鸟，妖祀厚重的石墙被他一层层撞穿，像是烧红的长剑刺开锡纸。

　　但是没有用！白吟那张平静的脸依旧在他面前，像是猎食的飞鹰，挥出的拳就是鹰的利爪，它们瞬间出现又瞬间离开，狂风鼓振它的双翼，扑腾的翅膀像是巨大的羽扇，只留下羊群凄惨的叫声和流淌的红血，像是暴风吹过。

　　两者超速移动的同时却又相对静止，只有挥出的拳影像是刺入心脏的匕首，缓缓朝如狐推进。

　　砰！

　　如狐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但这次不是他主动行动，而是因为那个拳头终于印在了他的胸口，灰红色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像是交织的红线。

　　击碎了数面石墙后，如狐停了下来，他的面色更加苍白，像是素色的丝绢，被正面击中的这拳几近打碎了他整个上半身的骨骼，如果他还有着正常的肉身，那此刻他的所有器官中都必然插着骨质的碎片。

　　好在他并没有，在他体内，破碎的骨骼由实化虚，再度出现时，便重新变得完好，有力地支撑着他的躯体。

　　而当他重新站起时，白吟再度带着睚眦出现在了如狐面前，男人踩着石砖倒塌的灰尘，握紧着拳头，像是即将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眼眸中闪烁出冷冽无情的清光。

　　轰——

　　拳头落下，巨大的凹陷出现在妖祀的地面上，裂纹如蛛网蔓延，灰尘簌簌而下，白吟这拳竟空了，巨大的力量宣泄在地板上，幸好妖祀够结实，不然所有人都会被碎石埋掉。

　　嗤——

　　某种像是利刃切开空气的声响响起，睚眦错愕地扭头，因为那声音源自她的身后，而当她回头时，瞳孔瞬间收缩，因为倒映在她瞳孔中的是如狐的脸，他面无表情的挥爪，指节处绽放着黑色的流光，像是射鹰时击出的黑色箭羽。

　　白吟带来了睚眦，让她使用【必报】追寻如狐的轨迹，强行为后者找出一个弱点，但相对的，白吟也多出了一个弱点，那就是睚眦自己！

　　锵——

　　黑色的流光停留在睚眦心脏前，却再也未有寸进，就像刽子手挥刀前，如水的刀光停在细嫩的脖颈前，有人骑着快马带着皇令嘶吼了一声刀下留人。

　　如狐当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让他停下动作的也不是什么皇令，而是白吟的能量场，如狐指尖上的黑光不仅有着强大的动能，还有极有渲染性的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何如狐没有攻击睚眦的头颅，即便被捏碎心脏的睚眦还能存活，负面情绪也会瞬间如狂潮冲毁她的大脑，不是谁都像白吟一样拥有算仙，可以无视负面情绪的侵染。

　　但这一切都被阻挠在无形的能量场前，不得寸进。

　　如狐知道睚眦是白吟的弱点，白吟当然也知道，对算仙来说，知己知彼是一种必然。

　　在如狐的直接攻击面前，那层场脆弱地就像塑料纸，只要随意撕开即可，但这就够了，因为下一刻，长链奏鸣，狂暴的摆拳去势如龙。

　　白吟这拳理所当然的击空了，但是无所谓，这一击本身便是为了把如狐逼离，只要睚眦仍在，他就无处可逃。

　　如狐很清楚这点，从睚眦记住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逃跑的机会，至少在睚眦死去之前，绝对无路可逃，所以，他不再在白吟身旁周旋，而是采取了极为激烈的对攻。

　　但白吟已经不是曾经的白吟了，眨眼间，数次交锋结束，白吟毫发无伤，反倒战意愈盛，他的风衣敞开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体温急剧升高，像是燃烧的熔炉，狂风吹着暴雨淋在他身上，再快速变成蒸汽，他握紧拳头，恩奇都之链和吉尔伽美什之拳连为一体，发出清脆的响声。

　　反观如狐，每次和白吟正面交锋，他的指骨都会彻底粉碎，尽管可以重组，但重组的肌体很快又会破碎掉，而每到这时候，白吟就会重击他的胸膛，如狐的肌体坚韧，但内脏却很柔软，而对算仙来说，隔山打牛这种发力技巧如呼吸般自然。

　　如狐终是没力气挥爪了，他跌跌撞撞后退，剧烈地咳嗽，鲜血伴着内脏的碎片不断从口中涌出，他看看白吟，再看看掌心属于他自己的、暗红的血，似是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黑色的能量从他的躯体处逸散，像是染料从彩缎处褪去。

　　“他好像要死了。”睚眦说。

　　白吟平静地看着他：“正如我说的那样，伟大的阴谋家，总是死得很卑微，我不会放过你，正如你不会放过我，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他让开身，背后是墙体上的空洞，外面是仿佛永无止尽的雨雾。

　　如狐缓缓朝墙体走近，直到空洞之前，他很清楚，当自己踏出去的瞬间，身后的男人就会立刻将之碾碎，物理性质的碾碎。

　　但他还是踏出了一步。

　　咔嚓——

　　正在此时，炽白的闪电再度亮起，一瞬间的光芒中，他骤然看到了一个踏空而行的身影。

　　——龙螭。

　　云雾概念，万妖之皇。

　　她举着无尽的浓雾与暴雨，龙瞳俯视着如狐，带着睥睨的神采。

　　所谓机会果然只是白吟的欺骗，让出道路，只是为了彻底杀死他。

　　算仙就是这样的存在，不留任何后患。

　　但……就在此刻，这只狐狸突然笑了起来，狂妄的笑，仿佛终于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笑。

　　他看着龙螭，目光像是在说——

　　“终于等到你了。”

妖都之师 : NO.105 转（4）推演者，复苏者

　　几乎是在如狐狂笑出声的瞬间，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便降临在了白吟心间。

　　他不是热血漫主角，说给反派一个体面的结局，那就真的放任对方离开，所以自始至终，他都锁定着如狐的背影，现在这只狐狸又这么明显地展现出“我有后手”的神情，所以下一瞬，金链当啷脆响，挥拳的身影出现在了如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