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256章

作者:暴走中学生

  “嘿嘿嘿,是不是很欣喜很意外?”

  “欣喜什么,又不是你写的,你那跟用爪子挠似的字体写得出这样的字吗......”

  呵,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呢......初中的时光。

  再然后,文具盒,用了一半的铅笔,被戳的全都是洞的橡皮,猫小姐望着这些,难得安静下来,笑容也不是常见的大大咧咧,而是多了些恬淡的味道。

  回忆就是这样的东西,庞大而又沉默,像是濒死的蓝鲸,很多时候你以为它们已经在流淌的时光潮声中沉没了,但忽得某个契机它们就会腾海而起,用巨大的海浪掀起彩虹。

  我们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封存了这些记忆的残片,装在箱子里,我懒得做饭,便去隔壁的街头买了些吃食,苗巫巫则留下来看家——回来时,她站在门前的树下,远望着大门,探头探脑,等待我的回来。

  某种熟悉的感觉涌来,像是看过一遍的电影再次滚动起了胶片。

  我突然笑了。

  “苗巫巫。”我这样叫。

  “在呢在呢。”她凑过来,蹲下身嗅着我手里的袋子,“买了什么?有鱼么?是烧烤摊大叔那家的烤鱼么?快点吃快点吃,这种鱼就要趁热吃才有感觉哇!”

  “晚上的时候,要睡在一起么?......离开前的,最后一次。”

  “你在说什么,除了你被坏女人占用,我们不是一直都窝在......”苗巫巫挑眉,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沉默。

  脸红。

  红到滴血。

  她这样看着我,我便也笑着望向他,有风卷着树叶,从我们中间走过。

  “......嗯。”

  于是夜幕落下。

  许久之后,我还在想一个问题——那天,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说呢?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呢?

  见色起意么?不太可能,从初中开始,她的身形就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有这份心思,早该有了。

  那么,是被某些残片般的过往扯动了心思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的是,大概半个月后,听到雪离不经意的闲聊:“苗巫巫最近似乎很开心呢,好像,欢脱好多。”

  她疑惑地点着唇,“我问发生了什么好事,她只说,你给她换了根她很满意的逗猫棒......什么意思?”

  “......”

  很好,这个月,猫粮的购买量已经确定下来了。

终卷 未来 : 三之章 众所周知,白吟向来锐评战争

  和朱秀荣的婚礼是在半年前。

  写到这里时,我看到方希原稿上写,“我就知道,如果一个人足够重要,那么他的婚姻就不再是私事,事实证明,我果然没错。”

  他确实没错。

  在我看来,所谓战争,本质上是人类的一次自渎,偶然造就的开端,热血带来的放纵,搭配一些有悖世间道德的画面,而一切都结束后,人类能获得的,无非是一时的,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慰藉,以及切实发生的,亏空的底蕴;而待这份慰藉的效用结束,便会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但不论如何,战争造成的伤痛都存在,且一直存在,而那个一直以来,都能给予妖都民众不同于龙螭的安全感的妖……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们需要“安心”。

  龙宫的大宴是不够的,这很正常,那场大火带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难道就因为你在皇宫里吃了顿饭,听一群鬼知道是什么职位、又要负责什么的大人物说一堆屁话,然后那些悲伤就都不存在了?

  我很清楚,不会。

  我更清楚,什么才能会。

  我和朱秀荣的婚礼,对妖都而言,是至关重要的,联姻这种手段,听起来似乎很拙劣,甚至带着些耻辱,可一项制度能从古沿用至今,那就说明,它一定有着别的手法所不可替代的可取之处。

  睚眦死后,龙螭便一股脑地把前几年治理妖都的功劳全部按在了我这个“妖师”的头上,我向她解释,说虽然这些确实都是我做的,但很多时候,这些事也必须是皇的功劳,这个,就叫“政治”。

  她只是说:“那是你们人类的政治。”

  “在这里,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不是任何别的谁做的;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没有任何谁可以抢走。”

  “你自诩我的臣子,那么我就该把属于你的名,给你抢过来,谁敢冒领,我就砍了他的头。”

  我很无奈,“这个不是这么算的……皇的绝对正确必须要保证,功是你的,错是我的,一直都是这样的,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龙螭眨眨眼:“但你不是教我说,‘诸君有错,我自一力担之’这也是君王的必修课吗?”

  “那是过几年我招官员时让你收他们心用的!”我扶住额,“话是这么说,做当然也要这么做,但这个‘一力担之’,意思是承担来着同样是官员阶级的压力……而在人民群众面前,你不能有任何错,这也是‘罪己诏’这种东西这么好用的原因。”

  “额……”

  从龙螭那“原来如此,我已经明白了”的表情,我判断出一件事——她绝对没听懂。

  我只得拿出杀手锏:“夫妻一体,夫妻一体你懂不懂?比如你看以前,某某地方官员阻挡河灾,活民千万,万家生香什么的,出门去菜市场逛街,一分钱不带,能从城东吃到城西……”

  我顿了顿,“那我问你,如果他妻子和他一起逛街,妻子陪他一起吃白饭,会有人有意见么?”

  龙螭想了想:“应该没有。”

  “当然不会有,这就是夫妻一体,这就是普世观念。”我说,“这情况代换到我们也是一样的,你看,我娶了秀荣,虽然隔了薄薄一层,但也是一家人……额,或者一家妖?这个无所谓……既然如此,我做的功劳,你来担,有问题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好像……没有?”龙螭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这种说法是有问题的吧?因为如果发生兄弟阅墙之事,那具体执行者是谁就很重要了……”

  夜晚,朱秀荣这样问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我无奈,“秀荣你知道就行了,别跟螭说啊,我好不容易说服她,你这么一点,得,全部白搭……”

  公主殿下偷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

  所以你看,世上所有女孩子,胳膊肘往外拐的习惯都是这么养成的,这才结婚没几天,纯良的小公主骗姐姐都已经如呼吸般自然了……

  对,婚礼,一场没什么浪漫气息,更多的是政治因素的婚礼。

  我对螭的教育,已经是她把我曝光出去之后了……妖都这边,大家都清楚,民风淳朴,你敢这么说,他就真敢这么信,龙螭吹我是“百智妖师”什么的,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大批粉丝……

  ……这都什么破名字啊!雪离,绝对是你提议的吧雪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正咬牙启齿地玩着魂类游戏啊!

  正因为这个,我才只得高调宣布迎娶公主,以安民心,入主政务厅(就我一个干活的),然后举民同乐,信心爆棚,性质类似某某地下偶像突然多了个经纪人,名字是叫诸葛亮……

  “所以这种信心是很没有由头也很不靠谱的。”我枕着秀荣的腿,无情吐槽,“当年秦国的范雎就是这么吹赵国的马服子的,搞得那边对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信心爆棚,吹得连赵王都信了,把廉颇换了下去,再然后那马服子名叫赵括……”

  朱秀荣眼睛弯弯,似是很愉快的抚着我的头发,“可夫君不会是赵括吧?”

  ——结婚后,她很适应地把称呼从“白哥哥”换成了“夫君”,看那雀跃的神情,和理所当然的称呼,我有理由怀疑这丫头私下里练过……

  “呵,我是谁?”身为男人,且在美丽的、爱我的女孩面前,我理所当然地开始大放厥词,“区区白起,要是我出生在那时候,手握四十万精兵,分分钟灭了他……”

  “对的,对的,夫君一定是可以的。”朱秀荣丝毫不怀疑我的扯淡,只是微笑,“那么,就是不想和我结婚咯?”

  “……”

  这话我没敢接……

  ……不想结婚什么的,当然不存在。

  “只是,可惜。”我轻声说,“这世上,终究也是有我所无法做到的事的……如果让我选择我的婚礼,我一定不会让任何的,婚礼之外的东西掺杂在内,我所展现给新娘的,有,且只能有我自己,而不是那些抱着别的目的的,不那么干净的来客。”

  这就是我的遗憾。

  我猜,方希一定也有过这样的遗憾,就像他手稿里的那句话一样。

  “可我不介意哦。”她说。

  “嗯?”

  “可我不介意。”她重复了一遍。

  “……”

  我没说话。

  或许……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便也不再开口。

  而是就这样,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如星海闪亮。

  然后,灯光如夜幕落下。

终卷 未来 : 四之章 众所周知,白吟向来后知后觉

  我不止一次说过,妖这种存在,大都是偏执狂,其中,又以妖皇之为最……很久以前我就觉得,剥开这样那样光辉的外衣后,龙螭委实是小孩子脾性,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特别讨厌,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偏偏她既有着“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权位,又有用自己的意志贯彻道路的力量……到这种地步,却也无人可称之为错了。

  我本身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即便是我,对这个人间界各种最肮脏、最残酷的规则了然、并熟练运用,且不会对其有任何愧疚之心的我,有时也会觉得……这个世上,需要一些特别较真的存在,一些无视任何潜规则,只活在阳光中的,耀眼的存在。

  我不是他们,但我欣赏他们。

  这种欣赏,截止到某天,秀荣红着脸支支吾吾对我说,她姐姐问她,“今天晚上我们换换寝室怎样”为止……

  我当时刚加班到头秃,回来还得交公粮,软香温玉在怀,几重降智buff一叠,算仙都挣扎不起来,意识模糊的很,完全没反应过来。

  便道:“换就换呗……女孩子互换房间,蛮正常。”想了想,“虽说螭那张床委实太大了些……唔,总比太小了好。”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龙螭的床铺大小的,这就是某段比较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秀荣闻言,面容似是更红了些,便如绽放的牡丹,带着华贵又怜惜的娇艳。

  她稍稍歪头,有些凌乱的青丝,稍稍垂下来,一向柔软的腔调中,却是有了些气鼓鼓的味道……

  公主殿下鼓着颊,像是小小的河豚,努力扮出吓人的样子,却是一根刺也无……总之,让人很有欺负欺负的冲动。

  “那,夫君同意咯?”

  “这种事,当然是看你的意见。”我存心想逗逗她,“不过么,我是倾向同意的……偶尔换一换,倒也不错。”微顿一下,“螭那边没意见么?”

  我记得方希说过,“女孩子这种存在,就像是幼猫,粘人的时候特别黏,对你没兴趣了便高冷的很,除此之外,幼兽的那种领地意识也很浓重,譬如玩偶啦,自己的床铺啦,都相当看重,若是不经允许便碰了,少说得哄半个时辰……”

  我有理由怀疑,这里的“半个时辰”,是经过测试得出的数据。

  我更有理由怀疑,这里的“哄”,并不是以适合未成年女孩子的方式进行的……

  ……鉴于那月我已经被方希抽了十三次,这话当时我没敢说……留到下月再说。

  他还道:“不过,通过这些,你也能判断出一些东西,比如,如果你去女孩家,她肯让你坐她的床铺,就说明,你们很可能是有戏的……床是属于她的私人领域,既然她不反对你进入她这个私人领域,往往也不会阻止你进入她别的‘私人领域’……”

  “……好了,到这就可以了,再说下去就过不了审了。”

  综上所述,换寝室什么的是小事儿,我这人比较随意,以前对策局刷任务的时候,随便找个树干睡一晚的事儿也不是没经历过,当然无所谓……螭既然有这兴致,秀荣也没意见,那就这样呗……

  ……不过,螭为什么突然要睡秀荣的房间?

  唔,我想想,我好像听秀荣说过,她刚从济缘镜中离开时,龙螭为了让她在妖都住的习惯,特意一比一捏了个和妖都那边相同的闺房——再然后,那房间的布局,好像就是龙螭当年还是大明公主时,所住的那般样式。

  哦,回忆回忆过去吗……这倒说得通了。

  我略感惆怅——哪怕再强大的人或妖,也是会被过去这种东西击穿的啊。

  ◇

  ——现在写这篇文章的我,复盘了当时的心路后,默默捏碎了手里的钢笔。

  我一向不喜欢在日常生活时开启算仙,因为那太无趣了些,对我来说,“意外”,不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都是生活的乐趣之一,不然的话,我就是那种能从老婆出去拿了个快递,推测出晚上云雨时对方的服饰可能比较有情趣的男人……

  这就没意思了。

  如果能发生那种连我都意想不到的,且惊讶出声的意外……我一定能开心很久吧?

  ◇

  ……开心你大爷。

  “螭,听我说,这是一场意外,它的发生是很巧合且不具有任何复制性的。”

  “嗯。”

  “我始终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皇,你能让你的臣下无可保留地信任你,这是你的特殊魅力,相比起来,对策局长那种靠仁王才飙起来的魅力值提鞋都不配。”

  “嗯。”

  “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现在这样就很不错,君王英武,臣下勤恳,君臣相知,则万世之业可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