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月红蝶
“你……打算扮演那种角色到什么时候？”
白业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就如同他在教室里上课教学一样，以严谨的态度对待。
“什么？”
圣歼派领袖对他的这个说法感到疑惑。
“为什么要特意搞出在弦神岛全体市民面前直播个人秀那种蠢事？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脑子……有问题！？
圣歼派领袖黑影般的躯体颤抖起来，竟然说他脑子有问题？
这个人类是想要快一点结束自己的一生吗？
而且那一番话还是在批判他的策划行为愚蠢，难道看不出来那是为了使弦神岛混乱，才故意抛出去的烟雾弹吗？
那月和绯稻也是无话可说，听到白业陡然来这么一句，不停给他使眼色——别惹对方发怒啊！
“如果我有你这么蠢的学生，我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是不是出现纰漏，写出一份十万字的检讨，看看自己的教学哪里出现问题。”
他是恐怖分子，不是你的学生。那月和绯稻一脸哭笑不得，搞不懂自己男友/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激怒对方，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
“动作越多，破绽越大。而你不必要的动作太多了，看上去满身都是破绽。”
绯稻用小手捂脸，不行了，老师可能已经被吓得傻掉了。
其余的暂且不说，圣歼派领袖在她眼里，是个毫无破绽的可怕存在，无论是什么样的进攻，都会被他轻描淡写挡下，不能接近他半分。
如果是两个自己，或者和全盛时期的那月联手，说不定可以勉强压制住这种怪物吧。
但在异能封锁情况下，吸血鬼真祖说不定也要饮恨在此。
“你说得对，我真是笨蛋，竟然相信你这种普通人会有——”
圣歼派领袖冷笑一声，刚要发言就被打断：
“是为了从那些同为笨蛋的身上，找回一丝可笑无聊的认同感吗？然后聊以慰藉自己，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行径。身为恐怖分子，又自称为革命者，竟然蠢到对自己的人格感到不自信，我很怀疑你的职业是不是伪造的。”
透过反光的镜片 ，可以看到白业那带有探索、质疑的目光。
圣歼派领袖动了动手里的黑色螺旋枪，像是要说什么。
白业的话，像是一把刀，无情剖开他内心动摇的真实一面，然后大白于天地。
“不要跟我说，用那种花里胡哨的方式，是为了引发弦神岛内乱。但我想不只是那么回事，你三句不离消灭魔族，证明决心没错。但从整个国际形式来看，你们圣歼派只是躲在肮脏角落里的臭味老鼠罢了，常年被夜之帝国和人类国家的人追杀。”
一语道出了圣歼派面临的困境。
确实，无论再怎么自称革命者，他们终究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
从整个国际环境来看，他们与黑死皇派的兽人至上主义者毫无分别，甚至比黑死皇派更加可恶卑鄙。
“你不在乎属下的牺牲，因为你知道，那些人都是攀附在你身上的吸血鬼，是为了力量、权力等等不纯目的加入，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这种话圣歼派领袖想要反驳，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握紧黑枪的手掌越来越紧，鲜红滴血的眼眸似乎盛放着无穷无尽的怒焰 ，企图烧毁一切。
那月和绯稻战战兢兢，杀气，感受到了比之前更要恐怖的杀气降临。
很明显，白业刚才那番话，不只是激怒了对方，还刺痛了对方那看似坚韧却很柔弱易脆的内心。
白业也头疼无比的揉着眉头，那样子包含着一种长者对年轻人的责备：“老实说，作为一个领导者，你真是失败到不能再失败的地步，一个组织里面，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赋予信任的下属。却要打着拯救人类，消灭魔族的口号……你觉得最后有几个人相信你？”
“那是因为……”
“你先别说话。我的话还没有讲完。”
“呼……呼……”
像是平息心头的躁动开始呼气。
“身为领袖，首先要对自己的能力坚定不移，能力不过关肯定是不行的。但你在弦神岛的各种表现，尤其是营造恐怖氛围的直播，我以为是在看恐怖电影。三言两语就落入陷阱中的笨蛋市民，你从他们身上看到人类与魔族的不可调和，从而坚定自己没错……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更是蠢上加蠢。”
“我……”
“你对魔族是不是有什么偏见？对人类是不是太过自信？这么说吧，弦神岛所记录的人类与魔族纠纷档案中，百分之七十归结于是魔族，有百分之三十是人类自己干的蠢事。在你印象中，魔族是不会学习，不需要培养礼仪素质的原始人吗？”
“……”
“我所教的班级里面，有七名登录魔族学生，其中只有一个是刺头，其余六名登录魔族学生阳光开朗，积极向上，比起很多人类都热爱学习，和人类学生都能够友好相处。我想请教一下，革命者先生，你是怎么得出，人类与魔族矛盾不可调和的结论？”
白业目光如炬，严肃盯着圣歼派领袖。
“你……骗人！”
圣歼派领袖憋出这一句话。
“有档案记录，你可以随时翻看。甚至你可以留下来自己亲自监督一段时间，看看我所说是否属实。”
“我的计划已经快要完成，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你只是想要拖延死亡时间。”
圣歼派领袖终于抓到说话的机会，冷冷一笑。
“自称为革命者，竟然把实际验证考察当成是浪费时间，历史都需要考古验证，实地求学……作为革命者，你简直失败。”
“那是……我……这……”
一时口拙无语。
“好了，我们来回归正题吧。”
白业把话题扯到最开始的时候，圣歼派领袖不知为何，心中松了一口气。
再在之前的话题延续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回归正题之后，这个就是他的主场了，把对方的信念一举击溃，自己绝对是不会犯错的。
建立人类美好共同体……这种愿望怎么可能错误？
如果否定这一点，就只能证明，对方是人类的叛徒，这样一来，他就会占据大义。
“我就不说你身为人类救世主……这种根本出发点是好是坏了。”
听到白业的话，圣歼派领袖心头一突，预感不妙。
“等等。”
“有什么问题吗？问完之后，你可以任意处置我们。”
“嗯……我是想说，为什么不从人类救世主这种出发点开始提问？”
圣歼派领袖压下心头不安，话语上听不出慌乱，颇显得镇定。
“论题笼统，抽象式的回答改变不了你所谓的世界。”
“这……这样吗？”
“放心，我的问题一向从实际出发，虚有其表的东西不利于世界发展。这也是为了你好。我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你打算怎么建立一个只有普通人存在的世界？”
白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平静。
“消灭魔族有关的一切。”
这个问题，圣歼派领袖爽快回答，肯定给出这个答案。
“唉……如果我是你的老师，只会给你的考卷批上0分。消灭魔族有关的一切，只是基础，这是默认在题目中的出发点。你等于把题目照抄了一遍，任何方法都没有提出来。”
圣歼派领袖身上又是冒出了冷冰冰的杀气，让那月和绯稻如临大敌。
白业面无情绪，不被他的气势恐吓到，淡定开口：“先假设一下，你是消灭了魔族一切根源的革命者先驱，在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带领只有普通人的队伍，建立你那所谓的美好国度？”
圣歼派领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他开始思考。
“算了，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为难你。我就问一个比较基础的问题吧。你现在手底下有几个人？建立新世界的时候，有几个人会听你的话？你能不能保证那个时候人类不会发动内部战争？社会体系如果崩溃，你打算怎么挽救？”
“……”
圣歼派领袖不语。
他为什么……要考虑这些？消灭魔族不就完事了？
但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动摇起来。
难道我之前做错了？
“呼……看你这个姿态我就知道了。你认为自己消灭了魔族，就会有人会跟随你，按照你的思维去建设所谓的理想国？”
“他们肯定会……”
“肯定什么？你问过他们没有？你只给了他们恐惧和死亡，连条后路都不给，他们会听你这个‘革命者’的话？”
“我……”
“你看，你什么都不懂，却要说自己是人类救世主，你打算带领人类走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吗？”白业叹了口气。
“这、这跟你没关系！”
“有关系。我是普通人中的一员，现在的我，则是代表未来理想国的普通人向你提出质问。你这种行为不应该称之为革命者，也不为了人类的大义，只是单纯向魔族发泄不满与憎恨，是自私自利的复仇者才对。”
“闭嘴！”
圣歼派领袖大声辩驳。
可是这种辩驳显得苍白无力，也让人感受不到信服的决心。
“我的问题还没完……”
“别说了！”
圣歼派领袖愤怒大吼，螺旋黑枪指着白业，地面上扩散出裂痕。
白业看都不看地面上的裂痕，越过那月和绯稻的身旁，向前迈步，步步紧逼上来。
“忠言逆耳，如果这点挫折都抗不过去，就证明你根本没为人类未来考虑过，只是一个打着为了人类好的旗号，本质是一个为了向魔族复仇的卑鄙小人。”
“不是，我没有！”
“那为什么不希望我说下去？你在害怕什么？为了掩盖内心的丑陋自私，以人类救世主这种念头存活，催眠自己是个大义凛然的人类革命者吗？”
圣歼派领袖开始后退，内心产生恐惧。
在这言语迫近之下，他的一切似乎都无所遁形。
“我在听，我只是觉得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唔……”
“说不出来？”
“不是，我有想过那些问题，到时……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好了，我只负责把魔族消灭掉。”
“也就是说，你截止刚才为止，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白业好笑了一声。
“有问题吗？”
“魔族消灭，国际局势会进行一次巨大动荡，人类内部为了争夺新世界的主权，从而决定出一位王者。”
“那很好啊。”
“历史等于战争。主权争夺，也是通过战争决定的。你觉得那个时候，仅剩不多的人类还会死多少人？”
这个问题问出来，让圣歼派领袖支支吾吾起来：“那我率领他们……”
“你打算怎么率领？你懂得建立适合普通人存在的社会体制吗？法律要怎么修改？经济崩溃怎么办？科学要如何研究？还是说，你不打算发展科学，让所有人类回归原始的大自然？你有让大部分人认同的思想纲领吗？有几个人支持你成为人类领袖？如果不支持你成为领袖，你打算怎么处理？暴力吗？所有人都不认同你，你是不是要杀死所有人？”
“那我不率领他们就行了吧。”
圣歼派领袖退无可退，这样大声回答，仿佛这般就可以掩盖他的心虚。
“如果你不率领，不让人类迅速统一，人类内部就会爆发战争，会死多少人不可预估，最坏可能全灭。”
“这……我……”
“所以，你根本不是革命者，你只是个打着复兴人类的幌子，向魔族挥起仇恨之刃的复仇者。”
“不、不对，我有考虑过……”
“不，你只考虑到了如何消灭魔族，但你不知道建设人类理想国的难度，要远在消灭魔族之上。如果你真的考虑过，为什么对我的那些问题避而不答？但凡你有考虑过，都不可能一言不语。你那铠甲之下，隐藏着什么？是人类的身躯吗？还是早已被你鄙视的异能魔法，玷污而成的邪秽魔躯？”
“别说了！闭嘴！快给我闭嘴！我是人类！才不是魔族！”
他的挣扎与动摇导致说服力很低。
就好像是穷途末路的赌徒，一无所有的内心满是空虚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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