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只是……代价也很惨痛，这具身体没有味觉和嗅觉，也无法再离开这片土地，甚至，我连使用奥术的魔力也丧失了，平时无聊，也就只能折腾些魔偶，反正只要有能源核心，魔偶这东西并不需要魔力就能制造。”
“你……”刘吉咽了口唾沫，“你为了这个世界，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待了几千年？”
“是啊，毕竟这曾是她的心愿，”弥撒叹了口气，“可惜，这世界还是被人毁了一半，但我却对此无能为力……”
“世界被人毁了一半？”刘吉一愣，语言不通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嗯，把这座城市给毁了的也是那个人，仅仅一击，就将这附近夷为平地，我想，你前几天会变成土豆，也是因为你曾受过祝福的残留效果，让你本能的变成了土豆来躲避他，”弥撒看向刘吉，“你的同伴们叫他‘暴君’，而他们之所以会从世界的那一边，想要横穿这片荒漠到另一侧，就是因为那一边的世界已经被那家伙给破坏的差不多了。”
“这……”刘吉一愣，再回想起亚茵等人脸上那不时流露出的悲伤和忧愁，他突然明白了那背后的含义。
“正好，说完了我的故事，也该讲讲你的未来了，”弥撒说着，看向了刘吉，“我想问你，你，愿意拯救这个世界，去对抗那个连我都拿他无可奈何，以一己之力毁灭了半个世界的暴君吗？”
“啊？”刘吉眨了眨眼睛，“我？不，不是吧？而且你不是说我已经退休了吗……”
“是啊，你退休了，所以你没有这样的责任，”弥撒说道，“不，就算你没有退休，你也依旧没有这样的责任，那该死的魔法强行把你拉到这个世界上来本就不讲道理，没有人有权利逼迫你去承担任何责任……”
“嗯，”刘吉咽了口唾沫，“我猜，你要说‘但是’了……”
“不，在说‘但是’之前，我还能给你一个别的选择，”弥撒说道，“留在这里，你可以安稳的过一辈子，对暴君来说，这里就是一片食之无味的废地，只要红月依旧，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子民踏足这里，对你这个退休勇者来说，除非你打算再当几千年的土豆，否则，这个世界很可能只有这里算得上安全。”
刘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弥撒提出的竟然会是这样的方案。
也就是说，除了这里，整个世界现在都并不安全？
听到弥撒说那个什么暴君毁灭了半个世界，他还以为是比较夸张的说法，照这么听下来，好像不是这意思……
“我理解，突然要做这种决定很困难，非常困难，”弥撒轻叹了口气，“毕竟来到一个新世界，如果换了我，也会想到处看看，而且……虽然你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你似乎还挺喜欢你的那些同伴的吧，尤其是那个半魔灵的小姑娘？”
“啊，嗯，是啊，毕竟他们人都挺不错的，”刘吉摸了摸鼻子，“你也说了，遇到一个愿意认真教我咒文的人并不容易……”
“是啊……可惜，如果你没有要和暴君对抗的打算，最好得准备和他们拉开距离了，”弥撒叹了口气，“他们每个人，或许，是那边世界的每个人，都是被暴君害得国破家亡的可怜人，他们在说起暴君时，藏在那恐惧之后的恨意，都和我那些曾经幸存下来的子民们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个半魔灵的小姑娘，从她身上我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我留不住他们，但，他们一旦从这里离开，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两种结局……”
说着，他转过脸来，表情严肃地直视着刘吉的双眼说道：“要么，他们会在成长起来之前，死在暴君或是他的爪牙之下，要么，他们们终有一天，会和暴君正面对抗，而你，若是想加入他们，就得做好同样的心理准备。”
刘吉看着弥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一时太多的信息量涌入脑海，要做的决定甚至事关自己未来的全部人生，让他的大脑有些运转过载。
弥撒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还有时间考虑，我现在已经没法使用法术了，为了重建城市，我还需要他们留下来帮我些忙，但，这段时间之后，我想，或许你就得做出自己的决定了。”
说罢，他迈开脚步，向着通往地下的台阶走去。
刘吉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会儿神，又转过头，看向了身后那化作废墟的城市。
“哈……一击红轰烂一座城，这是什么人形原子弹吗……”刘吉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
或许，就像弥撒说的，比起要和这种怪物战斗，还是在这里颐养天年更适合他。
这样，也更像一个退休的勇者一点……
但是。
他转过身，看向了那通往地下的台阶。
在那里，有着一群他才认识了没多久的伙伴。
或许，现在他和他们的关系还不深，若是要让他为他们赌上性命去战斗，说实话，他并不愿意。
但，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们或许都会带着满脸的不甘被人残忍杀害……
刘吉咽了口唾沫，他回想起那一天，当那斥候的弯刀砍向亚茵的那一刻。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没有出手，而亚茵也没有留下后手，那弯刀就那样砍过她的脖子……
他尝试着去想象，想象弯刀划过，鲜血从亚茵的脖颈中喷出，面带绝望的头颅滚到自己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高声叫住了正打算前往地下的弥撒。
“弥撒先生，”他朗声问道，“我，如果我加入他们，真的就能改变什么吗？”
弥撒停下来，转头看向他，轻轻笑了笑，说道：“不，我没这么说过，但……有一件事我很有发言权，
如果你做出的决定在未来让你感到悔恨的话，无尽的生命，也只会变成无尽的折磨。”
说罢，他拉开地盖，顺着阶梯走向了地下。
刘吉呆立在原地，望着这茫茫荒漠，满眼尽是迷茫。
46.遇到困难,睡大觉
第二天，就像弥撒和刘吉说的那样，在他的要求下，众人着手帮他修复起了城市。
毕竟算下来，弥撒在荒漠中收留了众人，在暴君来时庇护了众人，还为众人指了接下来的路，就算只是从礼尚往来的角度考虑，众人也不可能拒绝他的要求。
而帮不上忙的刘吉则坐在边上思考着有关自己的问题。
但无论他怎么想，他都始终得不出一个靠谱的结论。
拯救世界？
谁啊他，咱就一颗土豆，啥本事没有，凭啥拯救世界啊？
苟活与此？
别吧，他都当了一千多年土豆了，好容易见着要有些不一样的生活，还碰上了不错的同伴，这又要回去当土豆……
唉……
时不时回来陪陪弥撒他倒是乐意，毕竟想他一个人在这住着也挺孤独的，但让他缩在这里和弥撒相依为命，就，确实不乐意，那一辈子也太无聊了……
干掉暴君？
拜托，对方可是人形原子弹诶，连弥撒都干不掉他，要说靠魔法，自己这咒文才刚入门，要说靠体术，他连架都没打过两次。
一定要指望……
有没有什么上古神龙的五花肉给他来一坨，那可能有点希望吧。
撑着下巴，刘吉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越想，他就感觉越难受，越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得多了，甚至有点生气，心说都怪那什么倒霉暴君，害得他左右为难，就想好好过个日子，四处看看这个世界也不行。
一个人搅得一个世界不得安宁可真有他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刘吉倒确实想给丫干了的。
可惜干不过。
愁死个人。
“唉，”刘吉长叹一口气，撑着下巴，望向了正在帮忙重建城市的众人。
亚茵是施工主力，不断吟唱着咒术，创造出一堵堵石墙和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石砖。
卡莉朵拉则是辅助，帮忙铺设路面，按照弥撒的指示修改着建设细节。
末文特在帮忙制作些物件，精通木工的他同样也有着一定的石工技术。
而敖萨和纪露尼尼，则是负责卖着力气，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搬动着数量夸张的石砖块。
若是只这么看，谁能想到，这里的每一个人，大概都有着家破人亡的过去……
而且，和刘吉比起来，他们的处境还要糟糕得多。
弥撒曾说，若是活在悔恨中，无尽的生命也只是折磨。
刘吉当时只觉得，弥撒是在劝他离开。
但事后他又感觉不对劲，如果弥撒真的想要赶他去拯救世界，就不该在之前告诉自己，自己还有第二种选择。
仔细琢磨，他才发现弥撒这话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确实是在鼓励他离开，因为若是他留在这里，未来有一天收到了这些人的死讯，或许他会因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后悔。
至于第二层，则是在劝他留下，只要把这句话反过来说，他无论是能忘掉这些和自己相处不久的同伴也好，还是说服自己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也无用也好，总之，只要他不为今天的决定后悔，他就可以获得无尽的生命。
至少，刘吉确实是能有所选择的。
而这些国破家亡的可怜人，他们有的选吗？
是，这世上有的人，为了苟全性命，可以万事委曲求全。
但显然，愿意赌上性命踏入这片荒漠去追寻希望的他们，都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他们若是在这里苟活一世，余下的生命只怕真会如弥撒所说的那样，满是折磨。
留给他们的道路，只有不断前进这一条。
刘吉突然想到，若是自己也和他们一样别无选择，或许反倒不用苦恼了。
“唉……”
刘吉悠悠地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转身走向了地下。
正所谓遇到困难，睡大觉。
他还是先去土里蹲会儿，说不定灵感自己就来了。
————
————
荒漠另一头。
混沌的沼泽之下，一座黑暗中的城市坐落于此。
这“黑暗中的城市”并不是某种比喻，而是这座城市真的就一片漆黑，没有路灯，家家户户也没有一丝灯光，唯一能称得上光源的，只有道路两旁那一颗颗整齐排列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不知名矿石。
或许，这种连周围十厘米都照不亮的小小矿石，就已经算是这城市里的路灯了。
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地，有着许多神态悠哉的行人。
这些人的眼睛很小，耳朵也不大，鼻腔却很长，身形有些佝偻，每一根手指前端还都长着些厚厚的角质层，偶尔看见有熟人相遇打招呼，总是会先用鼻子碰碰对方，然后再寒暄上两句。
就在这这群奇怪的人中间，走着三名和他们更加格格不入的人。
一名是浑身秘银盔甲，背着盾剑，身材高挑的女骑士。
一名是长着猫耳，一直抱着女骑士的手臂缩在她身后，背着长弓的女弓手。
一名是背着一本和自己人差不多大的巨书，但自己身高仅有一米左右的米菲族男性。
此时，他正一边走一边不住地东张西望，目光时不时在道路两旁的小矿石上停留，总觉得他似乎想要抠几坨下来。
“雪诺，虽然我知道你喜欢这些玩意儿，但咱们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抠别人的路灯，”女骑士瞥了一眼这个头顶只到自己腰的米菲，提醒道，“如果你想要，咱们之后可以找个商店买点。”
“啊？说什么呢？我有那么没素质吗？”被称作雪诺的米菲族鄙夷地看了一眼女骑士，“我只是刚刚在想，他这里的矿石摆的不行，两边都不对称的，如果调一调位置，感觉能躲省下不少来。”
“所以你这还不是想抠啊……”女骑士的嘴角抽了抽。
“行了，别埋汰我了，办正事吧，”雪诺说道，“跟往常一样，抓个免费向导再说。”
“又，又抓免费的啊？”一旁的女弓手怯生生地问道，“咱们就不能找个专业的吗？”
“啊？能白嫖为啥要花钱？”雪诺鄙夷地看了女弓手一眼，“所以我说你就不会勤俭持家。”
“嗯，而且专业的向导还可能骗我们消费，免费的反而才是真心实意的，”女骑士说着，闭上了双眼。
这么闭眼站立了好一会儿后，她再次睁眼时，看向了道路的右方。
“发现倒霉蛋了？”雪诺问道。
“嗯，标准倒霉蛋，”女骑士点头道，“走吧，咱们得快点，不然这家伙怕是要被人打死了。”
47.兄弟,有好东西这不匀点儿?
荒漠地下，刘吉正把自己埋在田里，露出半个身发着呆。
“哟，你这是个什么独特的造型啊？”弥撒蹲到了刘吉身前。
“土豆当久了，待在土里比较容易获得灵感，”刘吉喃喃道，“但我又怕变成土豆一不小心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所以干脆就这么埋着将就将就。”
“看起来，你是真的很想跟他们出去转转啊，”弥撒苦笑道，“其实就我个人而言，还真挺希望你能留下来的，毕竟一个人待在这儿实在有些无聊。”
“那……”刘吉张了张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倒也不是不行。”
“不，还是别了，你这状态显然待不住，”弥撒耸耸肩，“不过，我比较奇怪的是，你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吧，有这么放不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