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握长刀，只会一招 第774章

狂暴的咒力罡风由金色灿然染上属于时咒的莹绿色光辉，化作坚实的盾牌阻挡在列蒂西雅周身，随后传送法阵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程让脚下。

他已经看呆了，看痴了，看楞了。

他第一次觉得，在真正超脱了因果与时间的存在面前，自己的实力是那么渺小的犹如沧海一粟。那犹如天壑般的巨大落差令他不知所措，以至于对方仅仅是用劝告的话语，便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放开最后的武器等待审判来临……

可列蒂西雅却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毅然决然掀起了反抗的旗帜，只是为了将自己送回去。

为什么——？

下意识的疑问却早已有了答案。

列蒂西雅轻轻一笑，那根本就是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结果的平静、美丽……与坦然。

“你知道的，我从不开玩笑，以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之名起誓，我会遵守这个约定，直到——”

程让嘴唇翕动，他终于清楚那个期限对于列蒂西雅来说的意义。

“……永远。”

审判十字剑好似戳破泡影般刺穿了列蒂西雅撑起的防御，一层又一层，没有丝毫阻碍地射向她的胸口。

而在利刃穿透她胸膛的前一个瞬间——咒文成立！

与撕裂时空的闪光同时迸发而出的是狠狠刺穿列蒂西雅胸膛的金色审判十字剑，来自天使等级的攻击无视一切因果、时间与概念。

没有从因导向果的死亡，只有万物皆平等的审判。

轰！！

巨大的能量波爆发而出，格列丝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便被掀飞出去。

尘埃随着重力的拉扯平息，这里只剩下了一个程让的身影，仿佛熟睡般静静地趴在地面。

嗖地细微破空声从上至下掉落，一开始在半空中被程墨放开的初心钉在了地面上。

格列丝塔抽出备用魔杖挥散身旁呛人的尘埃，立刻看向列蒂西雅的方向，并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喂，列蒂西雅，列……”

在看到被斜向下飞射而下的十字剑钉在地面的列蒂西雅，格列丝塔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不会吧？呵……别开玩笑了！”

格列丝塔失了神般，跌跌撞撞地跑向列蒂西雅，一下子双膝失去力气般跪倒在她面前。

“喂，白毛老太婆！快回来，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死的啊！你怎么会死呢！”

可是那双紫色的眼眸正无神地凝望着寂静的深空，渐渐冰冷的体温令格列丝塔捧着她脸颊的双手都在发抖。

格列丝塔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胸口像是被死死堵住了那样，长大嘴巴却再也挤不出一个音节。

没来由地，她突然感受到那无法挽回的，来自于生命的流逝。

“……不。”

格列丝塔趴在列蒂西雅身上止不住哭泣，“你只能死在我手里，列蒂西雅，快醒过来……！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吧？别以为一死了之就能撇下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了，我一定要把你亲手拉回来，我——”

“咳咳咳！吵死了，你有完没完……”几声剧烈的咳嗽伴随列蒂西雅那一如既往带着点看不起人的嘲讽声从头顶传来。

第二十二章 比钻石耀眼，比黄金珍贵

“诶……？”

格列丝塔不可置信地猛地抬头，不顾满脸挂着的泪水，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又活了？”

“看上去你恨不得让我死？”

说实在的，胸前插着一把审判十字剑和自己对话的列蒂西雅别提有多诡异，以至于格列丝塔一时间脑子实在是反应不过来面前的她到底是已经死了还是没死。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在做梦。

列蒂西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满脸泪痕的格列丝塔脑袋推向一边，向着远处的“伊莎贝拉”道：“我说，受累能不能把剑拔出去一下，这样插着很痛。我多少也算是你的师父来着。”

“……”

审判十字剑受到伊莎贝拉的应召，从列蒂西雅胸口拔出，回到了她手中，消散为四散的光斑不见。

随着伊莎贝拉纯洁的天使羽翼扇动，她从高空飞落，来到了列蒂西雅身边。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天使伊莎第一次露出带有惊讶感情的语气。

“原本，应该是没有任何人间的生物能逃过审判之剑的斩杀的，除了……那些拥有七美德的高尚存在。”

相对于应受到审判的七宗罪，同样也有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七美德。

伊莎贝拉樱唇轻启，细数道：

“它们是与色欲（Lust）相对应的贞洁（Chastity）或忠诚（Faith），你有。”

认准一个人便能一心不改地相爱致死，永不离弃；所定下的约定绝不食言，必定达成。绝不对自己和他人说谎，拥有最为稀有的品格：诚实。

“——与暴食（Gluttony）相对应的节制（Temperance），你有。”

从不放纵自己，纵然有着无尽的时间，却丝毫不自甘堕落，没有认头于无聊的生命之中，一刻不停地通过学习充实自己的灵魂。

“——与贪婪（Greed）相对的慷慨（Charity），你有。”

拥有着整个宇宙的财富，却从不沉沦于金钱的诱惑之中，钱财只是钱财，唯有将其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归宿。在作为女王的日子里，不求回报地分拨财款给需要帮助的地区和人民，一心为他们着想。

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智识，却乐于分享知识，将传道受业视同己任，拜师学艺者，除非心机不纯，否则倾囊相授。

“——与懒惰（Sloth）相对的勤勉（Diligence）与希望（Hope），你有。”

运用自己学来的知识，与不断的努力，开辟从未有人尝试过的崭新道路，在那片未知前路的荒野上无悔地奋然前行，不向世俗与绝望低头，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无限的布里萨克咒法，真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与傲慢（Pride）相对的谦虚（Humility）与正义（Justice），就不用我说了，你同样拥有。”

“只是也许还要对其他人多一些与嫉妒（Envy）相对的宽容（Kindness），列蒂西雅，你真的是个很严格的人，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他。不太容易原谅他人的过错，也绝不原谅自己犯的错。”

“七美德中占据六项。”伊莎贝拉似乎是无奈摇头道，“也怪不得「审判十字剑」伤不了你，所谓的审判秉持着对一切罪恶与善美的公正，降下罪责与豁免，美德远高于原罪的你，必然毫发无伤……虽然你在之前的革命中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可正是因为你缺少对自己的宽容，才能坦然背负着这一切通过审判十字剑的考验。”

伊莎贝拉轻轻蹲下，宽大的洁白色羽翼将列蒂西雅环绕在怀中，随着仿佛圣歌般令人心旷神怡的颂唱声中，列蒂西雅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你向我等权柄发起挑战，也是为了贯彻自己的约定。神爱世人……你因此可以得到赦免。”

列蒂西雅似乎有些不开心地扯起嘴角：“怎么说，伊莎贝拉你这个样子我还真不太适应……总感觉是在被自己的弟子训话那样。”

她只是微微一笑，那来自天使的笑容令人感到世界仿佛都为之黯淡了下来。

“所以说，列蒂西雅你要多些宽容，不光是对他人的，也有对自己的。”

列蒂西雅耸了耸肩：“

人无完人，所以才是「人」啊……不过，我会努力的。”

伊莎贝拉沉默片刻，认同地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虽然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对于你们的记忆，但我想，我之前也是有很多缺点和毛病的普通人吧。”

“是啊，脾气有时候比我都倔，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唯独那时候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可爱。”

这时，格列丝塔颤颤巍巍地缩在一旁问道：“内啥……我是不是也被放过了？”

伊莎贝拉再度回到无机质的目光扫向她，令格列丝塔浑身一颤。

“你？你虽然犯了不可挽回之错，但你仍然在赎罪的路上，我暂时不会予以干涉，待你赎罪完成，自然也会迎来最后的审判与清算。”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改造！绝不犯事！！”

格列丝塔倒是丝毫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架子，对着自己的“学生”就是一顿点头哈腰。

而列蒂西雅却在一旁点明道：“放心，你还活着的时候到不了会迎来程墨那样等级的审判，实力和逼格都差远了，等你死了之后再说吧！”

格列丝塔露出有些欲哭无泪的表情，“什么嘛，竟然还是身后事？呜……”

她巨大的圣洁羽翼再度展开，无声地扇动间将伊莎贝拉带上了高空，重新飞向天国的门扉。

没有再见之类的话语传来，甚至它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众人，天使毅然地回过头，重新踏入那扇通往天国的门中，随着门扉关闭，一切重归寂静与虚无。

……

“就这样，结束了？”格列丝塔好似放下了揪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是啊，结束了……”

列蒂西雅拍了拍破烂裙摆上的灰尘，走向仍然没有恢复意识的程让。

“——我们回去吧。”

第二十三章 记得

第1159节 第二十三章 记得

程让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长到他在那梦里过完了一生。

从小时候记事起，一天天的长大，历经喜怒哀乐、相逢与离别。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撑起家庭天空的那根伟岸的支柱离开了，至此他的人生往后便失去了“父亲”存在的角色，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

那时他还小，并不清楚所谓离别的意义是什么，父亲只是自那天起走出了家门，再也没有回来。

也许没有如期归来，这便是离别的意义吧？

虽然完整的家庭只剩下母亲对自己的关爱，可他并没有感到缺少了什么，母亲用更多的爱与坚强为当时仍然还小的他撑起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

女子靠在床上，搂着怀里的孩子，那也许是这个家庭宣告破碎的那一夜。即便女子已经哭红了眼眶，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一直透出着光来。

她不停轻抚着孩子的额头，凝视着他的脸庞，突然洋溢幸福的光彩，呢喃道：“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孩子，又怎么刚好是我的儿子呢？”

“程让，你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事光明磊落，勇敢、不服输……虽然这次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可你仍然有着我对你的爱，妈妈向你保证，你不会输给任何其他孩子。你也不要去恨你爸，这只是他和我的事情而已，他也从未亏欠过你。”

至此只有两个人的家庭在一路中的风风雨雨下并肩走过。

身无饥寒，父母不曾亏我。

人无长进，我何以对父母。

虽然像其他大多数男孩子一样，程让也会有贪玩、调皮和想要偷懒的时候，也会觉得学习太难，熬夜太累。

但他自始至终都清楚一件事——自己若不成器，便无颜面对一手将自己拉扯大的母亲。

每当在外面玩得疯了，回到家里见到母亲，她都会严厉地训诫自己。

玩可以，但不能过火。对待女孩子也是，没有一心一意的觉悟就绝不能越线。

因为母亲被伤害过，所以她更加会对程让强调这一点。

爱一个人，就要爱她一辈子，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女孩子被自己所爱之人背叛的那种撕心裂肺。

“我不希望任何与你交往过的女孩子，和我一样、像个男人似得坚强。”

身为母亲的同时，却又要扮演父亲的角色。

人们都说……为母则刚，可这句话却含着多少局外人隔岸观火的戏谑，与身在其中之人的心酸。

对于那些人，母亲只是在心里暗讽，你们也配？

之后，程让没让母亲失望，成功考上了大学。至于家庭倒也没出现什么贫穷到付不起学费之类的问题，相反地，母亲自离婚那天便

辞了工作，选择做生意。

一路上苦辣辛酸尝遍，天道酬勤，终是苦尽甘来。甚至家境比平常家庭还要好上了不少。

可程让从来都是心疼母亲，知道挣钱不易，也从不乱花钱。过生日的时候，也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仅仅买个蛋糕吹个蜡烛。

同龄人的孩子们有时炫耀自己新买的物件时，程让虽然羡慕过，但他知道自己之后迟早也会有，即便现在没有，开口要的话母亲也不会对自己吝啬。

倒不如说，母亲把连同她青春在内的一切美好都倾注在了自己身上，慷慨的令他觉得亏欠，定是张不开这个口去要的。

而开学那天，也是他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雏鹰化作雄鹰翱翔的日子了。

提着大包小包，再拉上行李箱，前往车站。今天便是告别母亲去外地上学的日子。

“去吧，你也长大了，真是一不留意……妈都得仰着头看你了。”

程让下意识弯腰，将脑袋向母亲凑了过去。

她笑骂着用力拍着程让的脊背：“别佝着背，挺直了！”

“诶，这不是为了让您别抬头说话那么费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