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的炎之信仰 第261章

“我……才要为你担心呢，克莉丝。你无须自责……”

怎么可能呢。

我轻信了妖精们的话，自以为是了。

因为身上有着沙拉曼德的力量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我亏欠大家的太多，然而重要的不是亏欠，而是如何偿还……人类的希望，作为勇者的你现在瞎了眼睛，还没法觉醒，我们该怎么对抗魔王军呢？唯一的线索，智慧天使也完全是个谜。

“诺艾尔，真的……对不起，呜呜。”

“克莉丝……”

被绷带挡住眼睛的诺艾尔轻轻低下头，因为看不到眼睛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但是仅仅是凭细微的动作也能够明白他也相当不好受吧。

自己眼睛瞎了，我是无法想象一个人永远在黑暗中度过会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却一声抱怨也没说，倒是我在一个人哭哭啼啼的。

想到这里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要说出口了。

“我其实一直都欺骗你，利用你……诺艾尔，因为你重视着那份婚约所以我一直都利用这点博取你的好感，因为你是勇者，我希望能够借用你的力量来对抗魔王军……”

眼泪流个不停，最伤心的不是因为欺骗了诺艾尔，而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依然没法喜欢上他。

这个男孩为了我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妹妹希尔薇被魔王夺去，眼睛也看不见了，但是他依然很在乎我的感受。

而我依然无法喜欢他。

“呜呜……现在说这种话一定很狡猾，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你揍我吧，诺艾尔，求你了……因为我就是这样自私卑鄙的女人。”

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一直都通过这种暧昧的方式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却从没有努力过一次，成为一个值得别人尊敬的人。仅仅是靠着卖淫而活下去，成为了自己曾经最最厌恶的那种人类。

第356章 351.破碎之誓——7

“我知道……”诺艾尔回答，依然是那么干净柔和的声音，“你喜欢法米。”

在夜晚的油灯照耀下我看清楚他的脸，血迹已经清洗干净，白皙又漂亮……像是白瓷。

要是被希尔薇知道是我害她的哥哥瞎掉之后她一定会杀了我吧。可是即使如此我也希望她能够回来，他的影子随着光偏动，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无论是承认还是否定对他来说都太失礼了，我只能沉默，就这样沉默下去，但是偏偏自己又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

这一定是最拙劣的道歉了，他不会想听我这句话的，但是不说不行。

“是怪我太自作多情了，仔细想想才发现克莉丝一次也没说过喜欢我。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你那鲜红色的礼服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女孩了，哪怕是之后父亲和魔王军战斗的时候，还是希尔薇失踪的时候……哈哈，明明是一开始就该明白的事情了，我真是傻瓜。”

他的苦笑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一种煎熬。

平时的他一定连这些话都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他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但是现在也忍耐到了极限了吧。

因为诺艾尔脾气好我就一直“欺负”着他，以为他是个圣人，但勇者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一般人呢。

我当然喜欢你，可仅仅只是喜欢……喜欢一个叫做诺艾尔的单纯少年，喜欢这个正直的人类。

随着暗黄色的光摇动，他喘了一口气，大概是不再希望我留在这里了吧。

“呜呜！”

我听到了独角兽的鸣叫声，是饿了吗？

“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

留下这句话之后我便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用身体温暖他，毕竟我是女人……但是这种仿佛怜悯一般的行为无疑是同时对我们两人的侮辱，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对其他男孩做那种事了。

重新回到甲板上，西风少女号如同其名，在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真如同风姿绰约的少女一般，而呼唤我的那匹独角兽小呜依旧是在不断鸣叫着，蹄子踏着甲板发出清脆的响声，虽说它是摆平四天王的大功臣，这个时候可能会影响别人休息吧……

“怎么了？”我试着问它，独角兽外表看上去只是和长了角的马一样，但是智慧却和人类相似，头上的角如果切下来可以作为治百病的良药，同时也可以穿破龙的鳞甲。那支角能不能治好诺艾尔的眼睛？刹那间有这种想法蹿过大脑，但是小呜它毕竟救了我的命，而且按贝耶尔所说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是肚子饿了吗？”

“呜～呜！”这声调听起来像是抗议啊，难道是伙食不好吃？

它抬起那细长的足，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在月光的映射下它显得更加耀眼。小呜在马里面也算是相当漂亮的了吧，它绕着我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长角用它的脸凑近我的脸。

“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事？”

“呜呜！呜呜！”

它依旧是那样鸣叫，欢快的声音说明我猜中了正确答案。

然后独角兽就冲向诺艾尔的门，当我想要阻止的时候它已经一角撞了上去，撞上了门锁……瞬间木门就被冲开了。

“怎么了，克莉丝？是你吗……”

诺艾尔惊慌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处在黑暗之中的他犹如惊弓之鸟，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让他感到害怕。

“没事，没事！小呜突然撞上了你的门！”

“小呜？”

“哦，那是我养的独角兽！”

“独角兽？”对了，他还不知道最后贝耶尔是被小呜戳死的，“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下雨在山洞的时候你确实带了一匹独角兽过来，它怎么了吗？”

“不知道……刚才还很乖的，现在有点狂躁，大概是没喂饱又对这里的饮食感到不满意吧。”

“呜呜！”叫声短暂又急促，像是在反对我的观点。

“感觉它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说完小呜又连连叫了两声，这次声调又变得欢快起来了。

我对这头独角兽的想法完全不理解，就算是拥有人类一般的智能但若是语言不通的话根本就没法好好交流，虽说小呜似乎明白我们所说的话，可能是懂得通用语可它的发声器官没办法说出我们的语言。

看到我们到了如此地步还无动于衷，小呜终于不耐烦起来了，它依旧通过踏着脚步制造噪音，跑到诺艾尔的床边，乖巧地弯下了身子。

“诶，你是打算让诺艾尔乘上去，还是要我乘上去？”

“呜呜！”它就只会这句。

光是这样鸣叫我当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自己就先坐了上去。小呜没有反抗，依旧弯着身子，还抖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有把我可以往前挪的意思。

“诺艾尔……我想它是想让你也坐上来。”

“诶？我听说独角兽只会让纯洁的处女乘坐……”

“难道说诺艾尔你其实是女孩？”看着他那清秀的脸颊我打趣地说道。

“才不是哩！”

他的脸颊红了一下，有些尴尬，身体健康一举一动都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受，我相信如果能换回视力的话哪怕一只手臂他也能够放弃吧，可身体发肤都容不得交换，我牵起少年的手，搀着他坐到我的身后。诺艾尔已经长得很高了呢，慢慢有点男人的样子了……大家都觉得他柔弱又温柔，可我清楚，在他的心中也有着一把火焰，尽管未受到父王的教育，他也是有着炎之信仰的人。

“抓好我的腰，诺艾尔～”

“嗯！”

他听话地搂住我的腰肢，完全没有感受到不适，大概是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多余的东西”了吧。

模棱两可的感情渐渐变得不再纠结，诺艾尔和我都已经不再计较那种暧昧的情愫了，婚约者的戒指我已经取了下来，戴在示意是友情的食指之上。

男女之间，即使不做恋人也是可以继续交往。

我想和诺艾尔成为那之上的关系……

战友。

第357章 352.破碎之誓——8

天空仍是双月交错，双稚已经过了，离双嗣还有一段距离。我本以为小呜会好好从甲板上下去，谁知道它奋力一跃跨过天空，仿佛在追随着天空上的月亮。

“抓紧我，诺艾尔！”

“嗯！”

诺艾尔完全抱住我的腰，我则是抓紧小呜的脖子，紧贴着着漂亮的野兽……它虽然是兽却没有异味，独角兽喜欢纯净的东西，所以也一直用最干净的泉水洗澡。

“它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可能只是想要兜兜风？”

见到我们之间尴尬的氛围之后想要出一份力？

我不了解，即使瞎了眼睛诺艾尔依然是勇者，小呜因此而在意他的心情也是能够理解的，更何况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命运。

随着一下颠簸，我们从半空落到地上，屁股好痛……但是因为抓紧独角兽的身体我和诺艾尔都没受什么伤，小呜灵活的动作似乎也尽量避免了这种伤害，它继续奔跑着，向着森林内部的大陆笔直前进。

“莫非是要回到伊甸，饶了我吧……”

那里还有大量的尸体，妖精们归还了真民之后会回归尘土，反而言之没有归还的可不会。更何况贝尔谢巴树倒掉之后这里就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脑袋里依旧残留着当时吉梅娜给我授课时伊甸的那种美景，可惜那和贝耶尔的谎言一样，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诺艾尔喘了口气，“要真的回去也没什么不好，我很在意之前贝耶尔说的话。”

“是指圣树才是觉醒勇者关键的那个？”

他点了下头。

“可，圣树已经被毁了啊……贝耶尔他知道这点还是这么做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帮我或者帮魔王，他只是利用一切去见女神罢了。”

他说魔王也是异世界人，还道出了沙百合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样。不管这点的话，他只是认为异世界人和女神的联系紧密就想要纠缠上来，一开始是魔王，现在则是我，但是在得知我是通过濒死的体验见过女神之后他完全没有继续服从的意思了。

就像是对这种服从已经完全厌倦一般，在悠久的时光之中也一直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吧。

即使化为玛娜也不一定能够去往女神的住处，即使去了女神也不一定会邀请他谈两句话。

歌欧希嘴上说着女神背叛了他们，是指女神更在乎人类么？对于身为妖精的他们，是天使子嗣的他们不管不问，更偏爱于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类，甚至是异世界来的涅芙拉真民们？

那么贝耶尔他是否也有着自己的炎之信仰？

这是只有那个恶魔自己才知道的事情……随着风吹乱我的刘海，我甩了甩头，重新看向诺艾尔，等待着他对于我刚才所说的话的看法。

“尽管如此，我总觉得还有希望。”少年刚刚眼盲，嘴上依然说着希望，真的是乐观呢……

“希望……关于希望的话，我有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潘多拉之盒的故事。

“要我说给你听吗？”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卖关子对于说故事的人来说总是非常愉快。

“当然想听……而且克莉丝似乎知道很多故事。”

于是我顿了顿开始说这个故事，替换了神的名字，糅合了之前吉梅娜跟我说的神话，改成了诺亚的盒子……在随机应变下说完了这个故事，一定程度上参考了涅芙拉创造出诺亚的事情。诺亚是完美的，也是第一个男人，他和女神交合生下莉百加，但是他是作为兵器被制作出来的，不知道女神有没有对诺亚动真情，可他一定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因为有了勇者这个生物之后天使和恶魔都有了灵魂，天使们学会了嫉妒，并且因此而堕落……因为最初的误解最后跟人类不共戴天。

他静静地听着，哪怕故事里带上了我的个人理解和评论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嘴角和我一样，默契地对上了微笑。

夜晚的森林不止是安静，还总是让人感到有些湿气，等我们回到那块伤心之地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火苗了。似乎让这片森林燃烧起来比我想象得还要困难。地面上依旧躺着死尸，散发着难闻的烧焦味，仅仅是走在这里所有气味就都会沾到身上，让我闻起来更加糟糕。

“湖水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但是数千年的那种沉寂却已经被打破，再也不是能够漫步的圣地了。”

“呜呜～”独角兽叫着，放慢脚步，它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来到湖边。

倒下去的那棵圣树只残留着一个巨大的木桩，上面凹凸不齐，就像是被生生拔掉的锯齿。

能够毁掉这棵树的是沙拉曼德，但是最后它只不过成了贝耶尔的力量，再次消散在玛娜的洪流之中……精灵是不死的，但是再次回到这块大地上又要多少年？或许下次还会出现在加涅特的某个岩洞之中呢。

“照明太差了……”平时的话还会有萤火虫，平静透明的湖面能够完全反射月光。

但是现在因为白天的骚动已经不见任何动物的踪影，水面也因为湖底被惊起的尘泥而变得有些浑浊了。

“是吗。”诺艾尔轻轻的语气让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啊，抱歉……”毕竟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无论有没有光，他甚至无法再次看一下阳光普照的世界。

“你不需要道歉，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小呜停下了脚步之后我们不明白了，毕竟眼前的只有这些。

死尸，断树，烧焦的气味……以及我们这两人一兽而已。

带我们来的是独角兽，可我又不会独角兽语，就算它能够听懂我的话我们也无法顺利交流吧。它的用意又是如何呢？白天贝耶尔所说的女神的庇护指的真的是它么？

我犹豫了一会跳下了马，同时也帮诺艾尔下来。

独角兽没说什么，开始不断鸣叫起来了。

“呜呜！呜呜呜！”

声音此起彼伏，回响在森林的中央，它不停下来，不断地嚎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