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溯
钟离看着已经叉腰嘟起嘴的胡桃，唇角漾起浅浅的笑意，“呵呵，堂主行事向来随心，你日后习惯便好了。”
他看得出来，江白适应的很好。
“你们先忙，我先走了。”说完，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拎着鸟笼子，大步迈过门坎走了出去。
看着钟离的背影，江白感叹了一声，“钟离先生可真悠闲……”
“等你老了，你也可以那么悠闲！”胡桃不以为然地道。
江白摸了一下自己的白发，他头发都白了，算不算已经老了？
“不过堂主，你为什么要叫钟离先生老爷子，他年纪很大了吗？”
这位钟离先生怎么看都跟老爷子沾不上边啊。
“这个啊，谁让他跟个老古董一样呢！虽然知道的东西很多，但什么也不在意，性格跟个老头一样，我就叫他老爷子了咯！”胡桃摊手，说的理所当然。
钟老爷子很早就是往生堂的客卿了，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请到他。她刚接手往生堂的时候那些仪倌不放心，就将他请到了店里坐镇，这些年就一直住在了这里。
一想到钟老爷子的开销，她有些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钱包。
钟老爷子博古通今，是往生堂的金字招牌，这些费都是值得的！！！
这么给自己洗脑着，胡桃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个抛到了脑后。
第7章 这话可不兴说
江白不知道胡桃的心里活动，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磨着她让她讲那位钟离先生的故事。
不过也无碍，钟离先生的丰功伟绩，只要江白呆在往生堂，很快就会知道。
不卜庐距离往生堂不算远，但也不近。
即便才早上七点，璃月港这座城市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耳边传来工人的卸货声，买菜行人的闲聊声，儿童的嬉闹声，空气中蔓延着包子粉条的味道，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路边的猫咪暖洋洋的舒展着身体，沿街的店铺已经开张，清晨城市的画卷徐徐展开着。
胡桃在路边买了两袋包子，一袋分给她忠实的小弟，另一袋自己吃。
她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满口肉香在唇齿间逸散，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说：“我们璃月呢，以贸易著称，是提瓦特经济最繁荣的地方。所谓赚钱要趁早，璃月的这些老板们开门可是相当的早……”
江白吃着包子，一边听她含糊不清的话。半蒙半猜，也听出来了大概。
“我们往生堂呢？我们出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开门。”
他们是从侧门出来的，没有走正门。
“我们往生堂不一样，我们主要是做死人生意的，所以只有晚上才会开门。”
“那如果有人要订做棺木，买纸钱呢？”
“你是不是傻？没开门并不代表我们的门是关着的呀，而且大部分人其实并不会进入往生堂里，他们会把自己的需求写在木牌上，挂在往生堂外的木板上，我们看到之后就会有人主动接恰。”
“而且大部分人并不会选择土葬，只有那些有钱的老爷们才会选择这种繁琐的流程……”
胡桃一通解释，江白大致懂了。
他只是运气好被一个有钱的人家捞起来了，要是平常，他说不定撑不到醒来就已经被火化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吃包子，没一会几个包子就吃了个精光。
胡桃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打了个嗝，异常满足。
“吃好了，还差点喝的东西。”说着，她又买了两杯豆浆，一杯塞给江白，一杯自己咕噜噜两口就喝了个精光。
江白笑道：“堂主还在长身体，早餐要营养均衡。”
“管它呢，吃饱就行了，我还能长不高不成？”
胡桃将杯子扔进垃圾桶里，带着江白大步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不卜庐。
不卜庐坐落的位置比较高，老远就能看到，相比起往生堂的偏僻，这里远离喧嚣的码头，要寂静雅致不少。同样的，这里消费肯定也并不便宜。
两人顺着台阶一路往上走，来看病的人虽然不少，但都保持着良好的素质，对看病的医师也相当尊重。
一看到胡桃来了，不卜庐的人顿时警铃大作，在药柜那里取药的小小身影更是飞快地藏到了桌子底下。
“胡堂主，你又想来抓七七吗？”药童的神色格外警惕，跟防贼一样。
“哪有的事！”
胡桃脸不红心不跳，把江白拉到身前，指着他道：
“我来找白术的，这是我们往生堂的子弟，失忆了，想请白术先生看看。”
听到不是又来抓七七的，医馆的医师们顿时松了口气。
就连躲在药柜后面的小家伙也悄悄拍了拍胸口。
“真是吓死七七了……”
虽然她经常记不得很多东西，但对这张脸真是印象深刻。这几年她老是被她抓走，这个讨厌的人一直想让她死掉。
但七七不想死掉，七七想要活着……虽然很难，但七七在努力活着……
因为七七躲得快，胡桃并没有看到她，即便看到了，她也只能当作没看到。
毕竟要掳人也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掳。
“白术先生在看诊，还请稍等。”既然是来看病的病人，几个医师的态度也都正常多了。
胡桃领了牌子，老老实实带着江白等着。
江白对刚才这些人的反应有些好奇，这些人看到堂主为什么就跟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堂主，你跟他们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误会？”他问的相当委婉。
胡桃眼神飘向天空，“这个嘛，不提也罢……”
她总不能说自己想把不卜庐的某个人给火葬了吧？
江白一看这眼神就知道她心虚了，反而更好奇了，难不成是在不卜庐做过推销？
这么想还是挺有可能的，就是结果肯定不会好
虽然江白失忆了，但也知道在重病家属面前推销葬礼套餐肯定会被打。这跟咒别人死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知道该知道，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该说，例如他觉得这里跟往生堂打通治病丧葬一条龙产业就挺合适的。
“堂主这样说倒是让我更好奇了，依我看，我们跟不卜庐是可以建立合作关系的，若有病人身亡，便可以直接送到我们……”
江白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胡桃捂住了，她紧张地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什么人听到之后将江白拉到了角落里。
“我知道伱刚来就已经在为我们往生堂的业务着想了，但这话可不兴在这里说！你这不是咒别人死吗？小心被那些病患家属听到……”
胡桃说得语重心长，显然她曾经也这么不小心冒犯过一些人，长了教训。
“虽然我们对生死看得开啦，但有些人最听不得死字，尤其是重病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
“他们想尽办法地让亲人活着，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只为一线希望，即便是我，在这样的人面前说这些，也是会很过意不去的。所以我平常很少来这个地方……”
除了在葬仪上，江白还是头一回见胡桃神色这么正经，这让他对这位看似不靠谱的堂主有了新的认知。
“嗯，我知道了。”
他轻轻点头，看向那些来看病的人。
这些看病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伤患按压着伤口忧心忡忡，有妇人安抚着哭闹的孩子，有老人握着手里的钱满是挣扎，有伴侣神色坚定义无反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想好好活下去。
往生堂跟这个地方确实有些气场不合。
第8章 让他曝尸荒野吗？
等了好一会，终于到了两人。
胡桃从凳子上跳下去，带着江白大步往里走。
很快，江白就看到了一个绿色头发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
虽然才短短一天他就已经看到不少发色了，但绿色的确实是第一次见。
也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人长发微卷，用一根簪子束在脑后，肩膀上缠绕着一条白蛇，斯斯地吐着蛇信子。
忽略掉那条白蛇的话，这显然是一个气质温文尔雅，举止不凡，让人一看就知道很有学识的男人。
看到胡桃，他轻咦了一声，很是惊讶，“咦，胡堂主有哪里不舒服吗？”
胡桃平时健康得跟小牛犊子似的，上蹿下跳用不完的劲，居然生病了，真是稀奇。
“不是我，是我们往生堂的子弟。”胡桃示意他看旁边的江白，“他失忆了，准确的说应该是部分失忆，你帮他看看。”
“哦?”白术伸手伏了下眼镜，来了兴致。
江白并不觉得这里的医生能看出他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假死？又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失忆？
但胡桃一番好意，他并不想拒绝。要是真能看出点什么，那对他来说也不亏。
白术仔细看了一下江白的脸色，然后让江白伸出手，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过了一会，白术的眉头紧紧皱起，“奇怪.”
白术这话让胡桃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不怪她如此担心，江白作为死过一次的人，身体肯定跟正常人有了些差别，而且他的皮肤比往生堂只上夜班的摆渡人还要白，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他往生堂未来的金牌渡魂者，可不能夭折在这里啊！
江白对于自己身体明显的特征是知道一点的，例如他特别低的心率。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
只是看到小堂主如此紧张，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们认识满打满算也才半天而已，说明胡桃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虽然他觉得堂主不靠谱了点，但这爱护手下的性格，他喜欢！
“他的身体相当奇怪.”白术看江白的神色充满探究，那眼神就像医生看到了稀奇的病患般，有一股想要解剖来看看的研究欲。
“他的脉搏频率非常之低，一分钟只跳个几下，正常情况来说，这样低的心率，根本不足以支持全身的供养，但偏偏脉搏又强劲有力，而且他的体温要比正常人低很多”
说着，白术示意江白张开嘴，观察他的舌苔，撑开他的眼皮，然后又捏了捏他的四肢，重点检测了他的脑袋。如此这番检测了一圈之后，开始询问江白一些状况。
江白一一如实回答。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脑袋痛吗，有没有昏昏沉沉的感觉？想回忆点什么的时候有没有出现头痛难忍的状况？”
“没有。”
“脑海中有没有时不时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应该.没有”江白的语气有些迟疑，他有时候会下意识冒出一些词汇，这个应该不算记忆片段吧。
一番检测后，白术也确定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眼神明亮，气息稳定，除了脉搏异常和体温异常之外，其余一切正常.当然也有可能他身体的情况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说完，他看向胡桃，“他的失忆是个怎样的情况，仔细说来。”
他没有问江白，毕竟失忆这种事情你问本人肯定是没用的。
胡桃将江白怎样被捡到，然后怎样醒过来详细地讲了一遍。
江白也这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
“我记得那是一个晴天，罗家的一个佣人去小河边洗衣服，远远地看到河面上有什么东西飘着，但太远了看不太清也就没管，后来她一个没注意，一件衣服被水冲走了，她下河去捡，这才发现原来河里飘着个人。”
“她家里以前是打鱼的，所以水性好，没多想，直接跳下河把他拖到了岸边。”
“本以为是谁落水了，试着救一下，结果上岸之后发现江白身体冰凉，没有呼吸，脉搏也停了，就赶紧去罗家叫人了。我刚好在罗家办丧事，听到河里捞了个死人，就跟着过去看情况。”
胡桃说着，白术就跟听故事一样饶有兴味，肩膀上的蛇也露出了吃瓜的神情。
江白也饶有兴味地听着，完全不像是在听自己的故事。
“居然是从河里被人捞起来的，真有意思.”白术肩膀上的蛇开口说话，把江白吓了一跳。
胡桃那匪夷所思的能力没有让江白惊讶，但蛇会说话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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