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
女皇不知道这场战斗持续了多久。
恶神思维上的侵蚀并没有刻意针对女皇，但即便是余波，也足够让这位无法释放防御法术保护自己精神的女皇感到有点吃不消。
她闭着眼睛，却感觉实际上只有几个小时这场战斗打了一个多月。
而在她认知中的一个多月中，饥饿，口渴，困倦，暴怒，伤心，恐惧之类的感觉不断地从外部侵入她的心灵。
如果不是女皇拥有坚强的意志，她早就被这些不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和感觉冲击成傻子。
而察觉到四周的能量开始平稳下来，巫王的【沉默】法术已经散去，女皇这时才敢睁开眼睛。
出乎意料的，映入她眼帘的不是四处支离破碎的尸体，也不是不可名状的阴影。
她闻到的浓重血腥味也伴随着她睁眼的那一刹快速地褪去，此时的她还是坐在夕照厅的内部。
而四周昏倒在地上的人，也完好无损，只有墙壁上那被女皇光矢穿过的窟窿，布满裂痕的演奏台，还有倚在墙壁上，面色苍白的格特鲁德……
这一切告诉女皇自己，那并不是一场梦。
……
“……你又变了一些呢，黑蛇。”
‘白垩’从空中，顺着女皇先前给夕照厅顶洞穿的一个大洞，缓慢地降落下来。
他的衣服一尘不染，那已经蔓延有十几米长的白发没有染上一点尘埃，只是无视重力的悬浮在他的周围。
可他手中，却空无一物。
莱塔尼亚女皇的法杖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化作了飞扬在空气中的尘埃。
‘白垩’赢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他之所以维持着一副体面的样子，只是因为……他与黑蛇的战斗，并不涉及在物质领域。
可战斗的结果却和现在近乎保存完好的维谢海姆息息相关。
倘若巫王输了，那么被拔起的高塔，摇摇欲坠的城市，数以万计被战斗波及产生的死尸，还有那些不可名状，形态不一的黑蛇们就会折射入现实。
为了杀死巫王，黑蛇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那些普通人，更何况，祂本来就打算通过杀死一座城市方式来灭口。
黑蛇可不会在干正事的时候因为一些蝼蚁的生命而有所掣肘。
维谢海姆的人们之所以还能够活着，只是因为巫王赢了，并且他的法术让恶神的侵蚀失灵。
侵蚀维谢海姆的人无法强化恶神自身，反而会损耗降临所带来为数不多的力量。
那么黑蛇同样没有必要在干正事的时候还故意踩死这些蝼蚁。
祂又不是神经病。
……
“咳咳……”
在‘白垩’的无动于衷下，仅存的几条黑蛇迅速地钻回格特鲁德的身上。
她再度吐了几口鲜血……没办法，毕竟这个躯体实在是太过脆弱，只是一个普通的佩洛。
而这个躯体还留下了伤口……巫王和自己战斗，提高了维谢海姆空气中的源石活性，估计成为感染者已经是板上钉钉。
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格特鲁德不过是恶神的一个躯体，坏了，那就抛弃不就好了？
“……陛下，您还是那么擅长为我带来惊喜呢~”
格特鲁德嘴角勾起，靠在墙壁，虚弱地说道：
“明明那耗费您大量心血打造，能够扭转莱塔尼亚白垩与黑夜的法杖不在身边，明明这场战斗不在您的高塔里……”
格特鲁德突然露出可怜巴巴，如同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委屈地用‘白垩’刚好能够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怎么还是打不过你呢？”
“……”
‘白垩’的表情并未有丝毫的动摇。
他只是缓缓落在地板上，表情复杂地看着格特鲁德，张了张嘴，但最终放弃了说些什么。
毕竟他知道，别看现在的格特鲁德摆出一副虚弱示弱的姿态，实际上，这正是黑蛇敌视并且开始封闭内心的表现。
此时的巫王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被主流黑蛇思想视作需要过滤的，可信度不高的垃圾信息。
至于为啥表现成这副样子，只能说……
黑蛇祂太爱胡说八道了，也太喜欢装模作样了。
所以巫王放弃了言语沟通。
他决定用更高效的交流方法。
……
‘发生什么事？已经结束了？’
演奏台的另一侧，一位穿着演出服，手里还握着竖笛的黑发卡普里尼青年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脑袋还晕乎乎的。
不要看黑键被格特鲁德吃得死死的，然后又被巫王大范围攻击给秒了，但实际上，这可是一位年幼时便能够匹敌落单的女皇之声的术士天才。
况且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尘世之音还有所保留，而即便里面的意识已经被黑蛇杀死，被巫王吞掉，它的力量却没有消失。
这导致黑键是第一位从昏迷中醒来的人。
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
昏倒的车尔尼，昏倒的芙蓉，昏倒的不知名贵族……等等，白垩呢？
格特鲁德呢？
而在他回想起昏迷前发生什么时候，他的目光投向了台上，却看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
一位头发长到蔓延到演奏台下，眼神冷漠的白发男子，手中正闪烁猩红的光芒，对准被谱线再度捆绑住的格特鲁德。
黑键从未见过格特鲁德如此狼狈的样子。
狰狞伤口流出的血液透过破烂的衣服滴在地面上，面容毫无血色，虚弱不堪，奄奄一息，以往从容不迫的坏笑也变成无奈的苦笑……
这还是那个黑键过去眼中，那个自信从容，注重仪表，总是笑眯眯，仿佛一切事物竟在掌握之中的格特鲁德吗？
黑键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攥紧了一下。
怎么回事，黑键？你难道忘了这个坏女人打算将你和白垩怎么样嘛？你难道忘了她的真实身份？
可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已经先于他的思想移动。
也许，倘若黑键看到那差点把维谢海姆拆掉的战斗，看见空中那难以描述的黑蛇虚影，他肯定不会如此冲动。
可没有如果。
现在他眼中所看见的，只有奄奄一息的格特鲁德，以及正在凝聚法术，表情神态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白垩’。
所以……
“该死的老头！”
“从白垩的身体里滚出去！”
黑键挡在了格特鲁德的面前。
第三百九十二章 黑蛇:黑键这孩子可比塔露拉可爱多了 赞赏
“？”
“？”
“？”
看着那个手中凝聚法术，挡在格特鲁德身前，企图攻击‘白垩’的黑键，在场其余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格特鲁德原本卖可怜的表情有点僵硬，‘白垩’眼中猩红的光芒也闪烁了一下。
而莱塔尼亚女皇更是感到不能理解。
她原本觉得自己过去的行动够抽象了……可实际上也不能完全怪双子女皇大意。
谁知道格特鲁德这个治理维谢海姆十几年的伯爵，竟然早就变成恶神的皮囊？
莱塔尼亚的心灵术士可是一点都没检测出来啊！
而谁又能够想到，一个早就死的暴君竟然真的能够做到死而复生，并且看起来，实力还要比以往更进一步！
说实话，这位女皇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当初自己和姊妹一起推翻暴君的统治，是在巫王的默许下进行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感到有些茫然。
因为信息差的缘故，导致女皇感觉此时自己像是一个小丑。
但没想到这个巫王血亲此时做出的举动更让人难以理解。
这个黑发青年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他竟然企图在巫王面前，保护一个不死千面怪物的一个皮囊？
这有什么意义？
……
‘该死，我一定是疯了……’
黑键右手持着法杖，直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恐怖存在。
看着‘白垩’冷漠傲慢的眼神，感受到对方厚重的威压，黑键的双腿忍不住颤栗。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明明背后那奄奄一息的女人对他图谋不轨，而且貌似真实身份还是乌萨斯不死的神灵……他挡她面前干什么啊！
黑键感觉自己应该是被格特鲁德操控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就算是为了救白垩，也应该在一旁等待时机，而不是挡在格特鲁德的面前！
“（莱塔尼亚粗口），你这变态的老阿姨不是乌萨斯的什么恶神吗？真垃圾！”
黑键大声骂道，但双眼依旧紧盯着‘白垩’。
即便沉重的威压已经让他快要喘不过气，他也没有后退一步。
而听了他的话语，女皇和‘白垩’都嘴角一抽。
格特鲁德则脸色一黑。
这家伙的嘴是真的臭。
跟谁学的啊？
而趁着‘白垩’一愣神，黑键迅速将法术凝聚的能量释放出去。
‘拼了！就当是为了白垩！’
救格特鲁德只是顺带的，毕竟既然是她将巫王从白垩身体上唤醒，那么她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黑键不断地在心里说服自己。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看到格特鲁德如今的模样而感到心疼。
……
‘……有趣。’
格特鲁德收敛起自己软弱的样子。
看着那挡在自己身前熟悉的卡普里尼青年，黑蛇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状况有些迷茫。
祂开始思考青年的行为逻辑。
然后很快就得出了一个结果。
这不过是一个由误会和视角的局限性导致的奇妙巧合。
在巫王和黑蛇战斗的时候，黑键昏迷，导致他并未看见那场差点把维谢海姆磨灭的战斗，也并未察觉到黑蛇本质下的冰山一角……他对黑蛇的认知，更大程度上取决于格特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