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若能够与这位小徒弟也结好关系，以后这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好开口，人情这一来一去间不就建立起来了！
在这期间云裳格外能感受到璃月港这种“以和为贵”的生意理念。
虽然偶尔也会遇到不好说话，但只需钟离师傅出场，不论再怎么顽固不化的石头也能被他磨得没脾气。
这是让她很佩服的本领。
不过，有人满意，自然也有人不满意。
胡桃就是比较不满意的。
她认为云裳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大减少了。因为是夜猫子的缘故，胡桃一般在夜间比较活跃，但那个时候体弱的云裳早就休息去了，没人陪她玩，那便只能去找七七。
虽然她偶尔也会在白天陪云裳一起出去逛逛，只不过每次回来都能带来一笔不小的账单。
也亏得往生堂是做殡葬的，而且还是全璃月港唯一一家，每次完成的单子光是收取的佣金就能让往生堂吃三个月。
所谓开张吃半年，半年不开张，用来形容往生堂的生意虽然不是特别恰当，但基本是这么一个情况。
但这也让胡桃觉醒了危机意识。
这么吃下去可不行，总得节源开流，另辟蹊径，主动揽活吧？
于是乎，在钟离与云裳不知情的情况下，自认堂主的小胡桃自觉背负起了养家的使命。
每每见到比几个月前吃胖一点的云裳时，总会露出慈祥如母亲的目光。
“……？”
胡桃这是太晚睡，白天犯迷糊了吗？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云裳也不会躲着她，只是任由胡桃捉弄，她也能看得出来，胡桃最近比以前上进多了。
以前还会想法设法逃掉背书的无聊时光，但现在却很积极地在接手往生堂内的事务。
这份转变自然也被胡老爷子看在眼底，他自然很欣慰胡桃的长大，但也对常其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起这一切，感到愧疚。
于是，胡老爷子只能更加重用钟离，以及被视作未来往生堂接班人之一的云裳。
在他看来，但凡胡桃或者云裳两者其中一个性别变一下，这辈子他就不用愁了。
只可惜，偏偏不是。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臭小子……
抱着这份惆怅，胡老爷子也并未表露异常，只是一如既往地教授着两人，尤其是传授给胡桃往生堂代代相传的秘术。
只不过，每当这个时候，云裳一般不会在场。倒不是胡老爷子对她藏拙，而是单纯她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习这种东西。
她自己有钟离师傅为她找来的，据说可以用来修身养性的仙家心经。
虽然读起来颇为晦涩难懂，但每日背上几轮，就能感觉到好似真有某种中正平和的力量流淌全身，将病弱所带来的的负面影响削减一些。
在搭配上钟离师傅与白术先生一起调配的药，协助治疗。
头一次的。云裳产生了自己这一世说不定能长命百岁的想法。
只不过，相比起身边真正的长生种，百年时光对于她们而言，也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插曲吧？
她的视线偏向旁边的一位半仙少女。
她长有麟角，发色水蓝，神情温柔中带着一丝天然，与其纯真相对的则是那堪称大胆的高叉紧身衣，裸露的香肩也份外吸睛，脖间还系着一枚古朴的镇铃。
如羽翼般分离的袖子边角染有瓷蓝，一双纤纤玉手正从中探出，捧着一对制式典雅的玉镯。
“...唔？怎么了，云裳妹妹，是这对镯子不合你的心意吗？”
“啊。没有的事，这镯子玉料绿的娇嫩，雕工的手艺也堪称一流，足以担上明星斋镇店之宝的名号，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就好，这对镯子就送给你了。”
听她评价如此之高，甘雨也开心地眯起眼。
“唔...不可，这样的镯子一定价格不菲，其中蕴含的心意我更是自愧弗如，怎能凭白受了甘雨姐姐的好处。”
女孩连连摇头，这样珍贵的礼物怎可轻易答应下来，只不过她这么一说，甘雨便又泫然欲泣起来。
“……果然，云裳妹妹还是对姐姐先前的失礼感到芥蒂吗？”
“绝非如此，甘雨姐姐心地善良，又以真心待我。小女子虽百般仰慕，却也不能真的逾矩受下这份重礼。”
女孩一紧张，那曾被行秋称为“猫儿般狡黠”的笑容便浮现而出。
“若只是寻常几道好菜，或是请去和裕茶馆喝上一壶好茶，小女子就是腆着脸也要请您捎我一程。”
“真的吗？云裳妹妹没有敷衍我，或者...欺骗我？”
甘雨粉紫相间的眼眸好似失去了高光。
那失神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曾经云裳将她始乱终弃过一样。
可是别说与人家认识了，自己与甘雨姐姐认识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哪怕算上前几世，她三辈子加起来可能还不够眼前这位“神仙姐姐”的一个零头。
照理来说，在这样夸张的年龄差距下，两人的相处就算不是类似友人一样，也该是长辈对小辈。
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没错，此事要从之前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
那时，云裳从往生堂搬到了钟离在玉京台外的一处房产下。
那里出入的基本都是一些身世显赫的人，也常有千岩军巡逻。
而钟离师傅毕竟是独身男子，就算有师傅之名，也不能在私下底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云裳。
为此，便向她介绍了先前与云老爷子交谈时提及的熟人之后，甘雨姐姐。
她乃是月海亭的秘书，也是璃月七星们仰重的“老前辈”。
从这方面来看，虽然不清楚钟离师傅当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单纯找个由头忽悠过去。
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钟离师傅想必岁数也不小。
这样一来，其实倒也能够对得上他那一身学识。
跟随钟离师傅那么久，她还真没有看见对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几乎璃月港的方方面面他都能说个所以然出来。
而这位甘雨姐姐，在那时她也是抱着尊敬的想法过去见她的。
只不过，两人刚一见面，甘雨姐姐便飞扑了过来，那样子就像是找寻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般。
要不是她没有当场哭出来，而且自己记忆里也没有什么疑点，否则她真担心是不是什么前世的“情缘”找上门来。
自那次相见后，基本上云裳每次回来玉京台这边住，都可以看见甘雨姐姐为她准备着生活上的方方面面。
同吃同住同穿，就连洗澡，要不是云裳说过自己能行，否则甘雨姐姐想必也要包办了——
这种养成方法，简直就像是要把她养成离开甘雨姐姐就不行的废人一样。
要不是钟离师傅说过，这只是甘雨姐姐比较爱照顾人的天性使然，否则云裳真担心是不是未来要被抵去月海亭当小秘书去。
只不过，在那之后，云裳也减低了一些回玉京台住的次数。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以为是当初给人家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
一直想着该补偿她的甘雨，就选择了送玉镯子这个万金油的办法。
这也是她从天权星那边问来的办法，结果却反而让人不愿意收下。
心中迷茫的甘雨只好收回玉镯子，低声道。
“……既然云裳妹妹不愿，那我也不强求了。”
“非是不愿，只是不巧。”
女孩朝她温柔地说道。
“况且，我与甘雨姐姐也还没有到需要互相送玉镯子赔罪的地步吧？”
“……那，云裳妹妹觉得我作为姐姐还合格吗？”
甘雨注视着这与记忆中的她格外相似的笑容，心中不断有苦涩泛起。
“与其用合格和不合格来形容，不如说——甘雨姐姐真的为我做了很多，所以单从这方面来看，您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样吗......”
甘雨的眸中顿时出现了些光彩，随后她凑上前来，独属于她的那份浅浅的清心香气顿时传来。
“那，我能和云裳妹妹一起睡午觉吗？”
这是甘雨的习惯，每到中午就会寻觅一个安全的地方午睡。
而在她看来，自己与云裳妹妹的小屋简直是璃月全境里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于是乎，像这样的午觉邀请也时而发生，而云裳在一开始婉拒了几次后，对方也很少再提起。
如今想来，应该是感觉彼此关系已经亲近了一些，所以再做尝试吧？
这样想着，云裳也答应了她的请求。
房间内的双人床躺两个少女绰绰有余，只不过论起个子，云裳的确要矮甘雨半个头，躺在被窝里，被她这么一搂，总感觉像是被当做抱枕一样。
而且，为了不让自己的角磕到云裳，甘雨是侧躺着睡午觉的。
这也就让她的脸贴的格外得近，那暖暖的，带着些许草药香味的呼气令云裳莫名感到好闻。
从这一方面来看，会觉得好闻的自己，简直和当初的优菈姐姐一样糟糕。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下，少女也逐渐闭拢眼皮，陷入沉睡之中。
一时之间，卧室里只有少女们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午后阳光正盛，更显得里屋幽凉清爽。
只是，在中途——
原本该睡到准时醒来的甘雨却是悄悄睁开眼，从眼缝中偷偷看向怀中的女孩。
比之半仙也毫不逊色的柔美面容，如樱般诱人的唇瓣，以及那好似放下戒备后，正安心睡着的样子如是可爱。
她轻轻触碰女孩的脸，一点一点地确认，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早在之前，她就听到帝君说找到了初雪的转世。
只是那时她怎么也不相信，因为当初是她顶着漫天豪雪，找到了力竭倒在榕树下的初雪。
女孩的脸毫无血色，往昔灵动的双眸也透着死寂的空洞，只是听见声音，便呆呆地出声询问，是谁在那？
在那一刻，甘雨心如刀绞。
她对妹妹的情感很重，只是碍于世常伦理所阻碍，所以不敢泄露分毫。
哪怕每天心中都打好腹稿，想着该怎么去与她搭话，但一看见她忙碌的身影就变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要为其分担……
所以就更加勤奋地学习，去掌握工作所需要的一切知识。
那阵子是她感觉自己与初雪最接近的时候，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大雪停下的那一天随之结束了。
她抱着妹妹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但却不知道到底回哪去。
为什么要选择独自离开？
为什么要许下不能完成的承诺？
为什么要这样悄然而逝……
这份始于姐妹之情，而后是仙峰学习时产生的憧憬，再到魔神战争时期因疏于锻炼，而被巨兽吞入腹中，被闻讯赶来的妹妹从中解救出来的感动……
这些感情、记忆都交融在一起，最后形成了某种念念不忘的余毒。
为了逃避这些情感，她跳入工作的海洋之中，用高强度的工作去迫使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
可「非人之物」处于人海之中的寂寞和孤独也一直困扰着她。
或许有一天，她也会迎来像妹妹那样的终末吧。
但现在，甘雨确认自己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
这漫长的工作或许也该结束了。
在那天下午，位于群玉阁上的天权星凝光收到了来自甘雨的辞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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