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派被俘,仙子们为何求我出山 第24章

作者:那是谁呀

  只有晋升到元胎境,方有一线生机。

  内视视野里的金丹仿佛被热水冲刷的冰球般,自上而下不断地融化着,按这个趋势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够全部化尽。

  可在少女眼中,融化的速度是如此的缓慢。

  还不够快……

  她咬紧牙关,运起法力,重重冲击在自己的丹壳上。

  喀……坚硬的金丹再度裂开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娇小的身影摇晃一下,猩红的血从她唇齿间涌出,在半空中拉开一条绸缎般的血带,飘落向下方的山林。

第三十九章:银簪通两地

  夜空繁星点点。

  秋若璃静静地坐在湖心亭中,黑纱下的容貌秀丽如画,无需脂粉修饰便足以倾倒众生。她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打扮,黑色的长裙,黑色的丝罗手套,黑色的绣花鞋……只是在白皙如雪的肌肤映衬下,那些幽暗的打扮反而让她的美貌更显得勾魂夺魄。

  少女乌黑眼眸中倒映着波荡起伏的湖水。

  自从师尊离去之后,每个夜晚她都会屏退所有侍从,孤身一人走到亭子里,坐在石凳上,静听山谷间空旷的回响。

  还未继位成为魔教教主,秋若璃就已深深体会到了身居高处的孤单,这是难以对外人言说的桎梏……他们不会明白的。

  当一个人能够将身边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手中,那他就不再会有朋友了。

  从秋若璃见到师尊第一眼起,他身边就从未出现过朋友,也没有亲人,只有数不清的下属和她这个唯一的徒弟。

  历代教主也都是如此,要说亲近些的,便只剩下他们寝宫中的女人。但与其说她们是那些教主的伴侣,倒不如说她们是教主们的玩物,是任人发泄孤独与郁气的玩偶,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没有人会在意,或许哪天就成为了一具枯骨,悄无声息地埋在后山里。

  即便这样,魔教里渴望躺上教主卧榻的少女依然有很多,她们大部分都出身高贵,天赋也是绝佳,放在哪里都是天之骄女。

  秋若璃不明白师尊为何不像前几代教主那样,从中挑选出几个作为妻妾,正如她同样不明白为何师尊如此在意疆土里的凡人,为何始终在边境纠纷上忍让,十年来从未与仙宗有过纷争。

  那个人……那个英气得不像样的少年,行事却像是心思缜密的老人,她知道他这些年一定在筹划着什么,或者在阻止某件可怕事情的发生。

  可无论他是如何想的,最后都显而易见的折戟沉沙了。

  心绪又乱了起来,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隐隐间胸口作痛。少女端起茶盏,放在唇边。

  滚烫的茶液打在粉软的舌尖,她不禁皱了皱眉,却还是将其尽数咽下,任由灼热苦涩的感觉滑过喉头。

  秋若璃自幼不爱喝茶,她厌恶茶水的苦涩,更厌恶茶水的寡淡……但这不代表她不善于沏茶。

  曾有一位站在九洲之巅的人物桌上的茶水,都是经由她手沏泡出来的。

  每天早晨和傍晚,秋若璃都会沏好一壶上好的北洲春茗送到师尊的洞府里,再细心摆放好各式茶具,茶具间的距离分毫不差,然后……期待着那个人的品评。

  若得到的是夸赞,能让她雀跃一整天,而若是看到他皱起眉,她也会跟着郁郁寡欢……

  后来随着茶艺的精进,秋若璃渐渐再也没见师尊皱过眉了,只是两人也再无话可谈。她在晨间和傍晚把茶水送过去,而后静悄悄地离开,不打扰那个面对各类呈报文书皱着眉的少年。

  即使他离去以后,沏茶的习惯也不曾改变。

  变的只是喝茶的人。

  秋若璃小口吞咽着苦涩的液体,美眸望着黑色的湖面,两耳倾听风过树梢的响声,细细体悟那个人昔年的心境。

  无数个夜晚,师尊也曾一个人坐在山谷中央。那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她总是回忆他曾在亭子里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要顺着那些早已散去的话语摸清他藏在平淡外表下的宏大野心,可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其实秋若璃也不是没有问过,师尊在位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他每次都是摸摸她的头。

  「再过几十年,你会明白的。」

  如今师尊已去,秋若璃知道自己大概是看不到那天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终究成了谜。

  她想,要是现在能去到师尊面前询问,他应该会无奈地和盘托出吧……

  毕竟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秋若璃无法想象那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师尊会是什么模样……他还会是昔日英姿勃发的少年么?

  她觉得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幅景象,所以还是不要看到为好。

  魔教中人落入正道宗门手里,和正道中人落入魔教手里都是同一个结果。

  “千秋雪……”寒冷的低语从她红唇中咬牙切齿地吐出,丝丝缕缕的黑雾从少女身上弥散开,她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不……应该是三个人。

  秋若璃曾经的梦想是成为师尊那样的人,可现在,她的梦想是杀死那三个女人。

  虽然很困难,可她知道,这个梦想会实现的。

  因为她是秋若璃。

  她是自古以来唯一一位修道十年内突破至炼神的绝世天才。

  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空盏放在桌上,少女的纤手抚过冰凉的桌面。

  她缓缓闭上眼睛。

  突然她的眼眸再度睁开,杀机凌厉如长剑出鞘。

  “什么人敢来我魔教作祟!”

  玲珑有致的娇躯崩散成浓厚的黑雾,卷向远处的青山。

  下一秒,少女的身形在青山深处重组,她拨开面前的树枝,视野中映入一扇古朴简陋的洞府石门。

  石门侧边,站着一个矮小的黑色人影。

  斗篷下的脸庞毫无神采,额上钉满黑钉,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

  “影护法?”秋若璃的目光凝住。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眼前的人,虽然影无涯失踪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但这不妨碍她在教中秘册里见过影无涯的画像。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活着?

  秋若璃警惕地用神念从影无涯身上扫过,注意到对方周边如朽木般死气沉沉的魔道真元时,眼眸微微闪烁。

  他已经死了。

  元神已缺,只剩下些许本能和残念,被人炼作了尸傀。

  “……”影无涯缓缓抬起头,浑浊无神的眼瞳看向秋若璃,好像在思索着些什么,又好像在寻找她的破绽。

  山谷风吹起了斗篷的袖袍,影无涯皮包骨头的枯瘦手掌显露出了瞬间,隐约闪过一道银光。

  仅仅是短暂的刹那,那银光的源头便已深深印刻在秋若璃眼中。

  一柄染着血的……银簪……

  少女的瞳孔不断收缩,嘴唇颤抖着。

  “师……尊……”

  教中擅长命法的护法还原过当日的画面,这把银簪,正是那天刺入师尊身体的那一把。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从师尊的洞府里走出来……

  洞府的禁制认得师尊的气息,自然也认得……他的血。

  在少女破碎般的目光中,影无涯抬起手,将银簪按在了一块刻满纹路的符石上。

  嗡。

  符石上的纹路同时亮起光辉,银簪消失不见。

  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影无涯的人头。

  秋若璃面无表情提着黑刃,在她身后,影无涯的无头身躯跪倒在地上。

  这个夜晚,滔天魔气布满了整个山谷。

  ……

  半个时辰之前。

  西河洲,巫部祖地。

  阴暗的地宫深处,原本错综复杂的甬道迷宫,如今被打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暗洞窟。

  不时有碎石从上方坠落,溅起一股股尘埃。

  千秋雪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碎肉,这些碎肉蠕动着聚集在一起,逐渐拼成一个人形。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将蚩简斩成碎块了。

  大巫公的生命力异常顽强。

  即便用仙道真元将其强行磨成粉尘,蚩简也能凭空出现血肉和骨骼,最后逐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在女子视线中,几块碎肉拼凑在一起,诡异地长成了一张嘴的模样。

  “说了多少遍……”这张嘴开口说道,“本公早已和祖灵大人融为一体,汝辈杀吾再多次都是……”

  一道剑光将其斩成碎末。

  “再过不久,各部族长都会来援。”旁边的碎肉又长出一张嘴,“汝辈若是现在退去……”

  又是一道剑光,那张嘴被瞬间粉碎。

  千秋雪正要运起仙道真元,将其余的碎肉也打成飞灰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

  “已经送到那里了么……”女子绯红眼眸中闪过不明不白的情绪。

  “那就让妾身来看看,教主的真实面目吧。”

  留在银簪上的神念顿时勾连了两地,让远在数十万里外的千秋雪得以亲眼见到,曾属于魔教教主的洞府里究竟藏着些什么。

第四十章:大梦十年,终有一醒

  和言墨白初次见到宗主大殿时一样,千秋雪同样是第一次来到他的洞府。

  炼神修士分出的神念等同于意识的延伸,她也算亲身来此了。

  “怎会这般简陋……”

  她的感知扫过整个洞府,没见到什么装饰和摆设,只是分为几个不同功能的石室。

  靠里侧的摆着床榻和蒲团,边上放着一些玉简与帛书,还有许多尚未用完的修道外物,想来是他用来修行打坐,或者忙中偷闲小憩一会的地方。

  中间的石室比较空旷,只摆着灯炉和桌案,还有堆叠在侧的厚厚文书,是教主平时用来处理教中事务的。

  靠外边的石室摆满各类玉简石刻,无一不散发着玄奥莫测的气息,应该是用来贮存功法秘典的……

  比起玉衡外门山中那个洞府,这里仅仅是更大一些、禁制更复杂一些。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区别了。

  千秋雪不打算第一时间去存放功法秘典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一旦进入了那个房间,所有的谜底都会瞬间揭开,这些天在心里筑就的堤坝,恐怕也会被瞬间冲垮。无论答案是哪一种,自己大概都没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在此之前,她更想留在这里,看看教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千秋雪的神念飘向洞府最深处的石室,那里是他曾用来休息的地方。

  石室里留有除尘阵法,大半个月过去,也未曾染上尘埃,几枚玉简和帛书随意地摆在地上,边上是一些用过的灵石玉髓,蒲团上还残留着有人坐过的痕迹,仿佛此间主人只是出去了一小会,再过不久就会回来。

  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在看些什么?

  千秋雪不免有些好奇,她用神念探入其中一枚玉简,粗略翻看一遍。

  “无名剑仙传……”

  名字起得好听,内容却只是寻常的凡俗话本,讲述了一个无名侠客纵横江湖三十年的故事。

  远在数十万里外巫族地宫中的千秋雪皱起了眉。

  她试图从这再俗套不过的小说话本里找到一些非同寻常的隐喻,可什么都没能找出来。

  他……就在休息的时候看这些?

  她的神念难以置信地再度扫过这枚玉简,只见它的玉色发暗,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很多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