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已经回不去了 第104章

作者:腊月一

  此刻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在那柜门的边缘,正有着一道细小的缝隙。

  那个疤痕青年直到现在,都还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

  意识到这一点,就连苏维脸上的表情,都渐渐变得有些困惑起来。

  之前魔女大人来的时候就躲了进去,现在别人都已经邹丽,却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这哥们,到底在里面干嘛呢?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疑惑,苏维缓缓走到储物柜前,伸手拉开了柜门。

  吱呀。

  下一秒,随着一道细微的拉门声,苏维一眼便看见了正整个蜷缩在柜子里的疤痕青年。

  只是,让他愈发疑惑的是,对方不知为何的,此刻正目光怔怔的望着自己。

  甚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走神的缘故,在柜门被苏维拉开后,原本正贴着柜门的疤痕青年身体短暂失衡,整个身体直勾勾地向面前的地板上倒去。

  然后,伴着“当”的一声,青年就这样面朝苏维,以头触地。

  见到这一幕,苏维眨了眨眼睛,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何故行此大礼?

  “你……”

  所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磕把脑袋磕清醒了,面前的疤痕青年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双手撑地,整个后半身也一点一点从柜子里爬了出来。

  但不知为何,离开储物柜后,疤痕青年并未站起来。

  他反而就那样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仰头望着面前的苏维。

  “你也……不,你才是母亲大人……的孩子?”

  在苏维的目光中,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张了张嘴,语气喃喃的问道。

  在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后,疤痕青年便死死的盯住了苏维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自从刚才,在将客厅里母亲大人与苏维的交流悉数看在眼里后,直到此刻,疤痕青年的整个脑子都依然挤满了名为“难以置信”的情绪。

  他终于意识到,母亲大人之前……为什么会对这个小……会对这个叫苏维的人那样有耐心了。

  他的推测是错的。

  母亲大人对这个人特殊对待,并不是因为他那特别的体质。

  而是因为他本身,是因为他这个人……

  这一刻,疤痕青年那凝滞的思维,再度一点一点恢复流动。

  他仰头望着面前的苏维,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另一幕景色。

  那是他和母亲大人在冰雪覆盖的街道上初次遇见的景色。

  那个时候,母亲大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寻找着谁。

  就连后续看向他,收留他时,母亲大人当时的眼神,与其说是在注视他,不如说是在注视着别的什么人。

  虽然并非完全一致,但疤痕青年此刻有种强烈的预感,当时母亲大人再找的人,就是他面前的苏维。

  只是因为没有找到,母亲大人最终才破罐子破摔,收留了他。

  这一点,疤痕青年虽然一直没有说出来,但他其实也很清楚。

  毕竟,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并不认为当时那个毫无价值的自己,会被一位路过的魔女救下。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母亲大人眼里,他自己……其实只是面前这个人的代替品?

  如果不是因为面前这个人的存在,那六年前的他……甚至都不会被母亲大人收留,更不可能活到现在……

  缓缓睁大眼睛,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疤痕青年望向面前苏维的眼神,愈发复杂。

  所以,他甚至差点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杀掉间接让自己活命的人?

  ……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我并不是她的孩子。”

  但就在这时,让疤痕青年微微愣住的是,面前的苏维却是否定了他的询问。

  “很遗憾,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中年妇女,而且……”

  静静注视着面前反应有些怪异的疤痕青年,苏维提醒道:“她的孩子,不是你么。”

  “……”

  闻言,疤痕青年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不管是先前苏维在和母亲相认后的态度,还是现在这格外平静的反应,都让他脸上的表情愈发茫然。

  “话说,你这边休息了这么久,已经可以继续篡夺了吧?”

  不过,苏维可没有太多的闲心去管疤痕青年此刻的想法。

  他更关心自己身上的杂质能不能祛除干净。

  甚至此刻,考虑到因为刚才魔女大人的耽搁,这个疤痕青年说不定已经恢复到了能再度和自己动手的程度,所以在开口询问对方时,苏维身边的魔力元素也早已微微扭曲起来,一抹风漩的雏形再度形成。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疤痕青年不知为何,并未再像先前那样,表露出任何抗拒的态度。

  “……我知道了,我的身体……确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像是被苏维提醒了一样,疤痕青年沉默片刻,先是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后又深吸一口气道:“篡夺,我现在就可以做。”

  说完这句话后,在苏维有些愣神的注视下,疤痕青年直接将右手拇指伸到自己嘴边,然后……一口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原本已经恢复如初的指头上,再度血流如注。

  “这次,就在这里做吗?”

  张了张嘴,疤痕青年仰头看向面前的苏维,这样询问道。

  “……嗯。”

  看着对方那一反常态的老实反应,苏维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就在这做吧。”

  沉默片刻,有些被整不会了的苏维还是点了点头。

  “那,请……不,我是说,你稍微等一下。”

  见苏维点头,疤痕青年长出一口气,从坐姿转为爬姿。

  他就这样以苏维为原点,在他四周的地板上,用还在不断流血的手指逐一刻画了起了一个又一个符文来。

  “这些都是运行篡夺法阵的符文,你要是不放心,待会儿等我画完,就可以去卧室里对照一下我上次刻下的那些符文……”

  一边低头画着,一边像是想起什么,疤痕青年头也不抬的对苏维这样开口道。

  “……”

  闻言,苏维微微一怔。

  就在刚才,他脑海中也正好想到“这疤痕青年这次会不会趁机换个更危险的魔法阵来对付自己”这一可能性,结果,对方主动提了出来。

  “你,不能直接用上一次的篡夺阵吗?”

  沉默片刻,苏维想到什么,这样询问道。

  “不太行。”

  下一秒,低头画符的疤痕青年便摇了摇头:“篡夺法阵的运转,需要消耗我的血,上一次的法阵,已经把那些血都用掉了,如果想再来一次,就只能重新再准备一个魔法阵。”

  “……是吗。”

  闻言,苏维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默默用愈发诧异的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个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疤痕青年。

  几分钟后。

  疤痕青年的动作很麻利,在苏维的注视中,很快便一笔一画将新的篡夺符文刻画完成。

  画下最后一笔,他抬起头,看向苏维。

  这一刻,短时间内的多次失血,似乎让他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瘆人了一些。

  “你还在这干嘛?”

  四目相对,疤痕青年眉毛拧成一团,就这样看着苏维:“你去卧室那边看一下啊。”

  “?”

  闻言,苏维顿时一愣,很快想到什么,本能的偏过脑袋望向一旁的卧室,脸上表情也愈发怪异。

  安静了一小会儿,在疤痕青年莫名阴沉的目光下,他转身来到一旁的卧室门前,推门而入。

  “嗯?”

  不过很快,看着同样跟在自己身后一起走近卧室,趴在床边仔细检查起了那些“风干”符文的疤痕青年,苏维开口问道:“这不是你自己画的符文么,你现在又是再检查什么?”

  “……我在看这个和我刚才重新画的,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阿?”

  ……

  片刻后,两人回到了客厅。

  此时,不管是苏维,还是疤痕青年,都已然将重新画好的篡夺符文,和上一次用的符文仔细对照了一遍。

  苏维确认无误,疤痕青年确实没有动什么歪心思。

  但让他困惑的是,在确认两次魔法阵都一样后,他面前的疤痕青年不知为何,反而也跟着松了口气。

  “我要开始了,期间如果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我劝你最好待在阵中心别动。”

  这时,耳边传来疤痕青年冷冷的提醒声,苏维点了点头:“行。”

  下一刻,他便看见疤痕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徒然一凝:“篡夺,启动!”

  刹那间,地上那些由血液刻画的符文猛然凝固,像是产生了某种反应一般,开始发出阵阵滋滋声,冒出一道道白雾。

  紧接着,随着反应愈发剧烈,那一抹让苏维印象深刻的白色过剩光,瞬间从法阵中爆发开来。

  随着全身上下都被炙热的过剩光包裹,苏维明显感觉到,那像是某种东西开始从自己身上剥离出来的感觉,再度出现。

  几乎与上次一模一样。

  对四周游离元素的感知依然没有任何衰退,苏维意识到,自己体内那并非体质的某种东西……正如上次一般,在不断被夺走。

  就像被扫帚卷走的灰尘。

  “你那边、没出问题吧?”

  就在这时,苏维耳边忽然传来了疤痕青年那断断续续的询问声。

  “……没问题,继续。”

  闻言,苏维顿时摇了摇头。

  片刻。

  随着新一轮的篡夺结束,房间内的过剩光一点一点消散,最终汇聚成一枚金黄色的果实,静静悬浮在了疤痕青年的面前。

  “……我建议你不要吃这玩意儿。”

  对疤痕青年的配合相当意外,此刻见疤痕青年已经伸手拿起了果实,苏维沉默片刻,姑且出声提醒起来。

  如今,感受着那莫名又变得轻盈了一些的身体,他很清楚,那枚果实里面的东西,与上一次一模一样,是杂质。

  虽然数量比起上一次时会少很多,但吃下以后,疤痕青年身上出现的症状大概依然会很接近。

  只是,听见他的建议,疤痕青年在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便摇了摇头道:“不行,篡夺法阵的媒介,是我的血,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这枚果实最后还是会融入我的身体里——”

  “阿?”

  闻言,苏维眨了眨眼睛,下意识道:“我记得,上一次你也是自己吃下去的吧。”

  “那个只是简单的装装样子……您……你不觉得比起等着果子慢慢融进身体,还是自己一口吞下去更帅一点么。”

  像是早就猜到苏维会这样问的,疤痕青年这样补充道:“而且,现在主动吃下去的话,能确保脏东西大部分都在胃部,还能重新吐出来,剩下少部分回到血液里的,也更容易通过我的自愈能力来抗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