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莓披萨
我应该夸她么？丽塔的表情有些微妙。
因为这家咖啡厅那脱离了社会的特殊性质，这家咖啡厅里店员，也不需要遵守现代社会的那些公序良俗。
反过来说，她们自己都不遵守的东西，丽塔当然也没理由去要求来自于不同世界的人们，遵守来自于现代社会的那些规矩。
负责任的父母必须得将孩子抚养教育到成年——这条在现代社会可以说是“社会义务”的常识，对于有着不同社会架构的不同世界来说，却并非是必需品。
在量子之海旅行的那些日子里，丽塔也见识过不少世界泡，那里面的孩子们，都是在很小的时候便能早早地独当一面了。
远的不提，坐在咖啡厅里的这三位魔法少女，其年龄也没比这个粉发小女孩要大上多少。但在她们所在那个世界泡，这三位远远没到成年的魔法少女，甚至已经拿到了职业编制，成为了有着稳定职业与稳定薪酬的公职人员。
想到这里，丽塔的脸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既然您本人对这样的现状感到相当满意的话，再多管闲事，就显得丽塔有些不知好歹了。”
“你的名字是丽塔吗？”粉发的小女孩眼珠子一亮，“我叫爱莉希雅，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您，可爱的小顾客。”丽塔莞尔一笑，“您应该已经很饿了吧，需要点些什么么？”
“emmmm……”
小爱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从黑色长袍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只有着花纹装饰的小小钱包，然后把它打开，一边数着紧巴巴的旅费，一边权衡着接下来的必要花销与午餐后的结余。
“只是吃一顿饭的话，应该还付得起旅馆的费用……要是不小心超出预算，用帐篷先应付一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是超脱尘世的妖精，想要行走在人世，那就必须遵守人类社会的规矩与常识，这之中当然也包括了以货币为核心的市场交易规则。
——凭借着一腔热血便踏上了环游世界之旅的无瑕女孩，今天也在和囊中羞涩的现状努力地奋斗着。
就在丽塔有些看不下去了的时候，一个平静中夹杂着心累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她的费用，先算在我的头上吧。”
所有人都没料到，率先替小爱莉慷慨解囊的人，居然是性格寡淡的符华，自认为自己已经相当了解这位班长的琪亚娜，更是露出了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
小爱莉本人先是惊讶了一下，旋即粲然一笑，早已初显社交恐怖分子这一特性的妖精小姐并不介意接受她人的好意，即使那个人是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就谢谢这位飘在空中的小姐姐啦！要是小姐姐以后遇上了麻烦的话，一定要和我说哦！别看我这样，小爱莉我呀！可是很厉害的呢！”
这话并非是吹牛，虽说尚且年幼，但小爱莉其实在踏上了旅途之后的不久便意识到了自己有着比普通人要厉害很多的力量，只是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她那稚嫩可爱的容貌很难让人相信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会将她的话语当成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唉～(*?Д｀)=3，长得太可爱，也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呢 说真话都没什么人会相信了～正当小爱莉这样想的时候，她却听到了一声十分认真、而且充满了笃定的——“嗯”。
符华点了点头，平淡的表情破天荒地显现出了一丝柔和的味道：“我相信你。”
小爱莉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地灿烂。
在咖啡厅里的众人安顿好了小爱莉后，琪亚娜将自己的嘴巴悄悄凑到了符华那半透明的耳边。
第一句话便是灵魂拷问——
“——班长……你……哪来的钱？”
符华的表情顿时僵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琪亚娜待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自从她一路跟着琪亚娜走进了这家咖啡厅以后，她就总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也被智商呈断崖式下跌的琪亚娜给一同拽向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无底深坑里。
“那个……这个……”
强烈的窘迫中，脸色变得通红的符华也不小心忘了如今的自己只是个意识体的事实。
她学着琪亚娜的动作，把自己的嘴巴凑到了后者的耳边，然后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轻声说：
“那孩子是我以前认识的熟人，你先帮我代付一下，回头我把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告诉你。”
“可以是可以啦，一顿午饭而已，不过……”
琪亚娜满脸狐疑地望着符华：
“班长，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的银行卡还能用？”
“……”
符华语塞，一时间感到一种强烈的心累。
能不能偏偏别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那么敏锐啊！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笨还是聪明了！
对于琪亚娜来说，帮符华付钱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琪亚娜原本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倒不如说，如果符华不开口的话，她其实也已经准备替那个小女孩先垫付一下午餐费用了。
毕竟，对方那年纪小小的就跑到外头旅游的样子，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和小时候的琪亚娜其实挺像的。
出于共情和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的护犊心理，琪亚娜也并不介意对一个如此可爱的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援手。
但符华那看上去像是突然掉了智商似的古怪的模样委实是有点可疑。
如今的琪亚娜并不知道符华的身份。
要是没有遇上这家咖啡厅的话，疲于应对律者意志的琪亚娜，应该不会有多少心思去追查符华的过往与身份。
但在空之律者的意志已经被全面控制的情况下，有了更多余裕的琪亚娜，自然也就有了充分满足那无处安放的好奇心的机会。
“班长，你说以前就认识那个小女孩？”
符华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
什么叫算是，这欲语还休的表情……琪亚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班长，你……该不会和丽塔一样是个萝莉控吧？”
“萝莉控是什么东西？”完全听不懂这种行业黑化的符华虚心请教。
琪亚娜轻轻地咳哼了一声：“用正式一点的说法，就是恋童癖啦。”
符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要是还有身体的话，大概会不小心憋死也说不定。
另一边，某个不为人知的试炼空间里——
——头顶着一双角的凛冽少女表情莫名地望着突然出现在乐土大厅里的一扇店门。
“这啥玩意？”
带着满腔疑惑，不久之前才被丢进往世乐土中的雷之律者·雷电芽衣如是说道。
第九十一章 英·桀·团·建（4k）
人生就像是一场没有保底可言的赌博，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到底是一颗甜蜜蜜的糖果，还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大比兜，就和行走在往世乐土里的雷电芽衣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一秒钟会撞上千劫还是会撞上爱莉希雅是一个道理。
2017年，没有任何时间感可言的昏暗空间里，自从加入了世界蛇开始就一直挎着个芽衣(MEI)批脸的雷之律者小姐，正蜷缩在紧挨着墙壁的卡座沙发里，回忆着发生在近期的事情。
——因为在偶然之间得知了奥托的计划，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对远在克洛斯滕的琪亚娜她们提供援助，她借助了由凯文所打开的通道，来到了量子之海，并将雷之律者的权能激发到了极限，让自己的意识潜入到了律者核心……也就是征服宝石的最深处。
在那片由“崩坏意志”所创造的“无之空间”里，她将“征服的雷电”短暂地借给了琪亚娜，让对方的薪炎王剑得以能回到万全的状态。
与此同时，也是在这片“无之空间”里，她遭遇那无影无形、不可名状的“崩坏意志”。
回想起不久前的遭遇，雷电芽衣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她个人而言，能够和琪亚娜以这种特殊的形式见上一面，而且还确认了后者的状况似乎比自己预想中的要好很多，她当然会为琪亚娜感到高兴与欣慰。
但这次的见面所牵扯出的更大的问题——崩坏意志，却又让她在欣慰之余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以及郁闷。
不郁闷才奇怪了，除了她自己，还有已经凉了有一段时间的奥托……大概还要算上凉了十几年的那位“真正的西琳”，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这个文明纪元，就没有任何人直面过那所谓的“崩坏意志”了。
因此，如果想要对“崩坏意志”有着更深层次的了解，她就必须从曾经和“崩坏意志”进行过战斗的人们，也就是往世乐土中的这些英桀的记忆体们的身上来寻找线索。
只是，这些英桀们的记忆体……
雷电芽衣回忆着她在来到乐土之后所遇上的每一个人的面容——
凯文……还是让她先略过这位深谙糊弄学的英桀之首吧。
一回想起对方那张口就是“你不需要知道这个”“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答案 ”，闭口就是“如果真正的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站在这里的我会回答你的问题balabala”的谜语人样子，雷电芽衣就只感觉自己的血压一阵上涌。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像是要将那些不快的记忆全都抛开一般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然后继续回忆起了和其他英桀的相处的经历。
爱莉希雅……这位满嘴跑火车的粉色妖精小姐也先略过不表。
雷电芽衣不得不承认，和凯文那常年垮着个卡斯兰娜批脸的糊弄学大师相比起来，爱莉希雅带给她的观感确实要好上很多。
尽管她暂时还是没有搞懂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过分热情的妖精小姐，大多数情况下，自己提出的问题，她也会尽心尽力地予以解答。
然而，一旦自己的提问涉及了某些更深层次的领域……具体来说，就是有关于“她本人”的秘密，这位看似热情无私的妖精小姐，却又会用那甚至比凯文还要高深的糊弄学技术所做出的铜墙铁壁，来吧她的问题全都给反弹回去。
至少在现在的这个阶段，雷电芽衣自认为自己应该已经没办法再从爱莉希雅的身上探寻到更多情报了。
至于华、樱、苏、伊甸、梅比乌斯还有千劫……
等等……
雷电芽衣环顾了一圈空空如也的大厅，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不对劲的地方。
……比起那个，渡鸦跑哪去了？
说来，雷电芽衣会知道奥托的计划，还是渡鸦忙里偷闲地跑到乐土里来对她通风报信的，可在她离开之前，这家伙不是说了自己想在这里偷懒么？为什么她一回来，人就突然不见了？
整个乐土大厅都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除了主控设施运转的轻微噪音和散热装置的低鸣声以外，就只剩下了雷电芽衣呼吸的声音，她从沙发上站起了身体，将自己的目光朝向了漂浮在大厅深处半空中的数据传送门，却突然愣住了。
往世乐土，是一片由数据所构成的试炼空间，那片数据空间的出入口，则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记忆体输入装置，无人靠近的时候，处于休眠状态的记忆体输入装置就会将那片传送门收缩成一颗微型的球体，用这样的方式来减少乐土的能量损耗。
可是如今，悬浮在半空中的那个装置，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
“这啥玩意？”
雷电芽衣表情惊愕，说话的口吻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荒唐的情感。
“……一扇木门？”
尽管往世乐土的试炼区域是由英桀们所保有的记忆拼接而出的奇异景象，但是，这片乐土大厅，却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数据空间，而是数据与现实互相接壤的地方。
英桀们的记忆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大厅里的物质，但是这片大厅，本身是由真实存在于前文明纪元的私有豪宅——黄金庭院所改造出来的建筑。
这片建筑，不光是完好无损地留下了黄金庭院原有形貌，更是装载了往世乐土的硬件设备。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要是有什么人能在英桀们的眼皮子地下把这里摧毁，所谓往世乐土当然也就不复存在。
但是，此时此刻，雷电芽衣的眼前，这片在五万年间都未曾经历过任何变化的巨大庭院，却出现了一扇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木门。
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占据了那个连通了数据空间与现实世界的传送门。
乐土的数据出bug了？
克莱因呢？突然出现这种恶性bug，以那个武装人偶的性格，她不是该第一时间出来给乐土的数据做debug的么？
低头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武装人偶的雷电芽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克莱因没有出现，也就是说，这扇木门并不是什么乐土的bug。
难道说，这又是爱莉希雅整的活？
她忍不住怀疑起来。
以爱莉希雅那无拘无束的奔放性格，似乎无论是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蒜了……
来都来了……既然是出现在乐土里的东西，那自己就先进去看看吧。
如果是爱莉希雅的恶作剧，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太过于离谱的事情……吧？雷电芽衣有些不自信地想到。
然后，带着些许的犹疑，无事可做的红色电电龙便带着十万分的警惕以及一丝毫无缘由的期待，轻轻地推开了眼前的这扇木门。
在木门开启的电光火石间，雷电芽衣设想了无数个门后的可能会露出景象——比如突然冒出几只怪物向她奔杀过来，比如门后其实什么都没有，这扇凭空出现的门真的只是一个木门而已，在那些想象中，甚至还包括了爱莉希雅突然从身后淘气地跳出来捂住她的双眼……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自觉无论在门后看到什么样的景象应该都不会有半分动摇。
然而，当雷电芽衣完全打开了大门，她的表情却还是一下子就呆了，大脑空白得跟琪亚娜一样。
大门的后面，是一片比黄金庭院还有广阔些许的室内大厅，全木的装修风格在昏暗的吸顶灯下反射着犹如玛瑙般的深红色，低调中透着一股阶级敌人的气息，地面铺满了金丝柚木的地板，半空中飘着一个半透明的红白色身影，大厅深处的吧台边，则站着自己绝对不可能会认错的四个人。
丽塔，琪亚娜，布洛妮娅……还有另一个自己——雷电芽衣。
在雷之律者·雷电芽衣打开了大门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目光朝向了门口的方向。
站在吧台边的琪亚娜和雷电芽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回过了神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在短暂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雷电芽衣率先迎上前去，走到了另一个“自己”的眼前：“欢迎光临，这位顾客，请问是一个人吗？”
“……”
雷之律者·雷电芽衣先是看了一眼另一个“自己”，沉默了片刻，然后又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景象，除了吧台边的四人之外，大厅里还有三位看上去年龄都很小的顾客围成了一桌，通往二楼的楼梯口，甚至还站着一位她只在历史书里实际见过的面容，第二律者·西琳。
不过……这位传说中造成了无数死伤的天灾级律者，为什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连琪亚娜看上去也对她没有半点防备。
雷之律者·雷电芽衣是个心思相当敏锐的人，所以在短暂地惊愕过后，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好弱……
除了站在吧台后的那位长头发的丽塔她看不出深浅以外，这家咖啡厅里的所有人，都比她所熟识的那些人要弱上好多。
其他人暂且不提，她可是在不久之前才刚刚见过展现出了“薪炎之律者”全部力量的琪亚娜，和她所认识的琪亚娜相比，这家咖啡厅里的琪亚娜，体内的崩坏能，弱的简直不像是一个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