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坏了的死神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跟我来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泠晴转身便走。
如来时一样，他未曾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的东仙要恍若在内心进行着巨大的挣扎般的缓缓迈开腿。
是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大人物，某位队长离开这好不容易打听到的官亭街。
还是不去相信他的一言之辞，认定他
就是为了阻止他上访才说假话，四十六室的贤者们就如同传说中的那般贤明，必须要将声音传到他们的耳中。
就是这样的选择摆在了东仙要的面前。
护卫们未曾再有更多的动作。
那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似乎根本没有想要等待东仙要的意思。
留给东仙要选择的时间并不多了。
最后，
东仙要迈开的那条腿落下，他整个人朝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追去。
不知道是因为绊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没有掌握好平衡感，没跑两步他就趔趄的摔倒在地。
没有人去扶东仙要，只有东仙要慌乱的赶紧爬起，继续去追他黑暗世界中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手持六尺棒的护卫目送着泠晴的离去，冷眼注视着追赶上去的东仙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泠晴为什么会对东仙要感兴趣，东仙要追上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不好奇。反正只要东仙要从这里离开，别牵扯到他们。血别溅他们一身就可以了。
只是，送了一口气的这两名护卫，也未曾注意到。
在更远处的某个角落里的阴影处，有着一名貌似普通的死神也始终在关注着这边的状况。
眼见着东仙要追着泠晴的背影离去，他抬起手推了推眼镜。
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管闲事啊，泠晴先生。可惜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何为死神
据说正常人如果闭上眼睛模仿盲人行动，排除掉对周围环境的畏惧，单纯的判断距离感，会失衡。
明明没有走多远，却会产生了一种好像走了很漫长距离的错觉。
对于本来就是盲人的东仙要而言，他所感觉到的又是怎样的世界呢？
他到底跟着那前方的脚步声走了有多远呢。
他不清楚，他想要追上那个脚步声，想要询问那个被护卫们尊称为队长的四枫院剑八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话。
但就连这些问题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不跟丢那个脚步声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脚下到底走过了多遥远的路途，这些东仙要都已经没有印象了。
好不容易那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东仙要甚至产生了一种折磨终于到头，终于熬下来了的感觉。
就连话都说不出来，留下的就只有粗重的喘息，东仙要的双手扶在膝盖上喘息着，就连身体都很难再站起了。
“这里是十一番队。”
然后，那个平淡而又从容的声音再度落入自己的耳中，东仙要看不到这个声音主人的面貌，却能够想象中一张清冷的面庞。重要的并非是面容，而是这声音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之前他有说过自己是十一番队的队长，意思就是这里是他的地盘吗？’
东仙要的内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这是因为他现在说不出话所以只能憋在心底。
而声音的主人似乎也没有想要得到东仙要回应的想法，丢下了这句话之后他又重新迈步，东仙要只好拖着已经快要到极限的声音跟上。
好在，这一次对方的速度并没有太快，让东仙要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随着继续深入，东仙要听到了很密集的呐喊声，那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充斥着的是他现在所没有的……不，是他未曾在自己的好友之外的其余人身上见到过的勃勃生机。
东仙要本以为这呐喊声会冲散微弱的脚步声，让他无法判断该往何处，但奇妙的，即使是这样此起彼伏犹如波涛般的呐喊声也未曾冲淡那微弱的脚步声。
不过很快，又有了其他的声响出现。
“泠晴殿下，你回来了吗？”
那是听起来很粗重却相当稳重有礼貌的声音。
“我这就去通知朽木副队长。”
“不用。”
回应他的是将东仙要一路带到这里来的声音的主人。
他自称是四枫院剑八，现在却有人称呼他为泠晴殿下。东仙要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泠晴殿下去接的就是他吗？”
话题似乎转移到了东仙要的身上，东仙要下意识的挺了挺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够让他显得不是那么弱小与无助。但气喘吁吁的他现在又哪里有那个力气。
好在，将话题扯到东仙要身上的这个人并没有抓着东仙要不放的意思。
“我这就去为你们泡茶。”
“麻烦了左阵。”
其实只是简单的对话，但落在东仙要的耳中却被他想了无数的东西。这或许就是弱者的悲哀，哪怕是再寻常的对话都会本能的去分析其中是否有深意，是否暗藏玄机，暗示了什么。
在之后就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了，直到再一次停下，似乎抵达了终点。
东仙要能够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进入了建筑物中。
“先坐下休息一下吧。有什么话可以之后再说。”
如此说着的男人为东仙要指明了位置，向前走几步，向着一旁走几步，他似乎知道该如何照顾一个看不到的人。
东仙要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了位置坐下，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会了。
又过了一会，先前说话的人端着茶水过来了，他在室内两人的面前放下了杯子之后便恭敬的退下了。
随着门被关闭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房间里就只剩下东仙要与那个将东仙要带回来的男人了。
东仙要如此想到。
他舔了舔因为走了太远而干涩甚至裂开的嘴唇，没有伸出手去拿就放在面前不远处的茶杯。
而是思索着，由自己主动开口。
“冒犯了，请问您……您之前说，就算我去找四十六室也没有任何用处，这是真的吗？”
“现在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些了吗？”
“什么？”
东仙要问出了一路上都压在心底的困惑，却没想到对方却同样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看来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泠晴端起茶杯，抿了口有些烫的茶水，无奈放下手中的杯子后说道。
就在他的眼前，盲眼青年——东仙要——一路被迫从官亭街跟到十一番队的队长室，如此漫长的距离。
即使他累到满头大汗直不起身，即使他累到气喘吁吁嘴唇龟裂。但他浮现在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绝望与悲伤的。
非要说的话，那不会因为畏惧而退却的表情，也从未动摇过。
想必他在这几日里即使被无数人拒绝，被无数人阻拦却也依旧下定决心前往官亭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赌上自己身体与性命的觉悟了吧。
“嘛……只是一介普通魂魄却勇敢无畏的前往官亭街做出那种事，想要用这种小手段耗尽你的体力就让你暂时平息心中的愤怒确实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能够正常交流就已经能够达成我的目的了。”
“您想要对我说什么？”
东仙要小心的询问到。
自己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平民，却让队长这样的大人物煞费苦心的做了什么。
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让东仙要惶恐了。
“想要说些什么呢？也没什么吧，虽然不说也行，毕竟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无辜的人因声张正义而被杀这种事本身就会让人觉得悲伤不是吗？对于我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常识，对于像是你这样天真的人来说却无异于绝望。即使我说到了这种程度，你也还是要继续下去吗？”
与其说开始对话，倒不如说更像是结束对话。
与其说是告诫，倒不如说更像是嘲笑，是为了阻止东仙要继续追问下去而说出的威胁。
连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仅仅只是这些，东仙要的心底就已经沉了下去，四肢都开始逐渐冰凉。
单纯的从言语来说，这番言论是毫无疑问的狠毒。
可即使是如此狠毒与具有威胁性的话语从对方的口中说出，却还是让东仙要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威胁自己，而是真正的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自己。
即使他现在已经知晓了他所想要知道的答案前方留给他的大概就只有绝望。
可正如他来到这里一样，从做出决定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身心的准备，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就想要让他就此放弃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知道，请您告诉我！”
东仙要认真的说道。
“我之前说过吧，实际存在的四十六室与你想象中的四十六室并不一样。”
东仙要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四十六室并不会为你主持公道，他们根本就不会见你，即使见你也只是为了将你驱逐出瀞灵廷，甚至会将你关进蠕虫之巢。当然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因此而死亡，因为四十六室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怎……怎么会这样……”
困惑的声音从东仙要的喉咙之中艰难的挤出来。这声音晦涩嘶哑到东仙要自己都在困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所谓死神，所谓护廷十三队难道不是守护尸魂界和现世的稳定的集团吗！所谓四十六室难道不是世界之理的体现吗！明明……明明……明明歌匡是这么对我说的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有人确实非死不可
歌匡。
东仙要赌上性命来到这里的理由。
那是从幼时起就在流魂街一同生活的，无可取代的挚友的名字。
东仙要相信着歌匡所相信的就绝对是对的，即使与挚友分别在不同的世界，也在追寻着同样的东西。
东仙要对歌匡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也正是因此，他相信着挚友描绘的世界，相信着那与己无关的，未曾了解过的死神的集团是强大而又正义的，相信着四十六室的贤者们是贤明而又高洁的。
而现在，在这里听到的回答，却无疑是在否定这一切。
是在否定自己挚友说描绘的世界，是在粉碎挚友所相信的世界。
而让东仙要感到绝望的是……他明明想要反驳泠晴的话，想要驳斥泠晴的回答，最后却只能说出如此不成器的话语。
或许，在他的心中，已经隐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吧。
并不是因为想要面见四十六室的贤者而被阻拦，而是在更早之前，在得到自己的挚友被他的丈夫斩杀的那个瞬间，在听闻挚友行驶不贞之事的那个瞬间，他就对这‘完美的世界’不在信任，已经在某处有了裂痕。
“我很遗憾，但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这才是真实的尸魂界。东仙要，你知道五大贵族吗？”
东仙要应该注意到，他未曾对泠晴说出过自己的名字。
但他现在因为身心都陷入了痛苦与纠结中，因而根本无法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者说，他还能够与泠晴对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虽然具体的不知道，但还是听说好像是在死神中也是最高位的名门。”
“没错，正是如此。五大贵族即是最高贵的名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存在与历史，就等同于瀞灵廷的历史。我说到这种地步你能够理解吧。”
“……”
东仙要的喉咙之中挤出了无意义的声调。正是因为他理解了，所以才有着深沉的绝望在心中酝酿开来。
就如同泠晴在说出这一切之前告诫他的一样，真相只会让他感觉到绝望。
东仙要想要相信挚友以肯定的言语所断言的‘为了正义而存在的力量’的组织。正是因此，他才赌上性命想要向四十六室申诉，想要与贤者们直接谈判。
现在泠晴却用最平淡的语气从根本上否定与颠覆了东仙要行动的根基。
五大贵族存在的历史就等同于瀞灵廷的历史，那存在于瀞灵廷内的中央四十六室又算什么？他们维护又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贵族们的利益，还是整个尸魂界与所有人的稳定？
“答案是贵族们的稳定也是世界稳定的一部分，而贵族们的稳定占据了这个世界稳定的九成。”
仿佛是看穿了东仙要的想法一般，泠晴不等他问出口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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