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欧姆
许清焰想了想如实相告.
“水云村.”
听到这三个字,老板大惊失色.
“水云村?公子...听我一句劝.不是想不开,真别去那鬼地方!”
许清焰眯起眼睛.
“水云村怎么了?”
老板显得有些慌张的说, “那,那儿有吃人的龙王!只要你惹得龙王爷不高兴了,管你坐的什么船,整船的人都得陪葬!您有所不知,原本水云村还不错,山清水秀的,那里也有不少珍贵的木材.但是自从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什么商人都不敢去了.”
许清焰好奇的问.
“这龙王爷有人见过没有?”
老板想了想.
“我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传闻有位侥幸逃生的商人匆匆见了一面,说是有着黑色粗长的胡须,身形硕大,一张嘴,整艘船就进了那龙王爷的肚子.还好他通水性,跳船早,否则也是死在渊河里.”
许清焰思考了一下, “说的这么恐怖,没人敢过,那这么一大条长河就真不过了?那这渡口也就应该不存在了才对.”
老板叹了口气.
“那没办法,人要活着就要吃饭,要吃饭就要赚钱.不少商人还是挑着日头好的时候,赶紧过河.至于最凶险的,至今没几个人敢去的,那就是往水云村的那个路线.公子,我想应该你就算去了渡口,也没有船夫敢接你的活.”
听到这句话,许清焰暗自思索了一下.
他点点头.
“多谢老板提醒了,我会想办法的.”
老板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许清焰.
仿佛在感叹年轻人太过倔强,总是不理解世道的险恶.
“唉,只能希望公子一切顺利了.”
“谢谢.”
正好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在聊什么呢?走了.”
叶言溪在人前就恢复了那副高傲清冷的姿态.
许清焰笑着回过头来, “没什么,跟老板取经呢.”
“取什么经,你又不是和尚.”
少年笑着说, “有句话说的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不是治家之道么,老板有经验.”
老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公子谬赞了.我看尊夫人和公子您那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不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说法,自然是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呸!谁跟你这个混蛋举案齐眉了.赶紧走!”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愤怒,脸色涨红的少女直接拽着许清焰的袖子急匆匆,宛如逃窜一般走出客栈...
心里一直在骂.
还举案齐眉.
你看我用不用桌子砸在他的猪头上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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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秦带着许清焰和叶言溪来到了一处院落之时.
他们见到了那位撑着拐杖,矗立在了瓜棚之下的白发老者.
瓜棚上结着一些瓜果,有葫芦,有丝瓜.
看起来是枝繁叶茂,和这位老人的苍老之态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可惜,在他浑浊的双眼里仿佛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这就是我们的村长,他姓李.”
李村长看了一眼三人,然后对老秦道.
“老秦啊,辛苦你了.我跟两位贵客聊聊.”
老秦犹豫着看了一眼许清焰和叶言溪.
他轻声道, “不管是什么事情,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村长,他...是个好人.”
许清焰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只是平静的回应.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滥杀无辜的.”
“好.”
老秦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走出了院子.
只剩下许清焰与叶言溪看向这位姓李的村长.
李村长杵着拐杖朝着两人蹒跚而来.
然后.
“砰.”
拐杖落在了地上.
李村长竟然是带着老迈的身躯,直接是朝着两个年轻人当即跪了下来.
颤抖着声音.
“请两位仙师原谅,降下责罚...”
叶言溪和许清焰都没有上前搀扶.
很简单,对方说的不是请帮忙,而是请原谅.
有罪之人才会请求原谅.
叶言溪眯起眼睛看向对方.
“传往十八剑宗的书信,是你给的?”
老人颤抖着点点头.
“是草民...”
许清焰看了看周围,拿过来了一张椅子.
“坐着说吧,这样说话,大家都挺累的.”
老人犹豫着看了一眼两人,发现两人好像并不在乎自己的作态,反而是循着仅有的位置坐下来.
自觉有些尴尬的李村长还是慢吞吞的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在许清焰平静而深邃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才将隐情缓缓道来.
“大概是在四十年之前,我才二十出头的时候.水云村一片平静,那个时候...我在村子边的渊河边,救下了一个垂危的小姑娘.”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普通的水云村村民,没有想太多,只是当成了一件善事来做.只是当时我就觉得不对,花了一些功夫治好了那个小女孩的伤,她却好像和那个年纪的孩子不同.显得格外的成熟,格外的懂事.甚至是在我一天天的照顾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狗血的味道?”
许清焰皱起眉头.
“哪儿有狗?”
叶言溪奇怪的问.
许清焰摇摇头看向了那位白发苍苍的李村长, “没事,李村长你继续说,我猜后面的事情都和你救下来的这个女子有关.”
李村长显得惭愧的点点头.
“没错,当时我就感觉到了不对.毕竟哪有人这么长大的?一下子从几岁的年纪长成十几岁,一定不是正常人.而且她酷爱吃肉,甚至是生吞.本来之前是瞒着我的,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闯入了她的房间,才发现她竟然是在生吞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而她的身后...还挂着一条青色的蛇尾.”
“蛇妖?!”
叶言溪愣了愣,顿时感觉肺腑一阵恶心.
李村长点点头, “我万万没有想到,当时我救下来的竟然是一条蛇妖.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
“无可挽回是什么意思?”
“当时...她有了身孕.”
当李村长说出这句话,叶言溪瞪大眼睛.
“身孕?!那她这个身孕是...等等,该不会是...”
李村长脸色有些尴尬,老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为情.
“怪我...当时色欲熏心,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却还是被美色所诱惑.只是在察觉她是蛇妖的时候,我也迅速的反应过来,人妖怎么能在一起?那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尽管有着诸多的不舍,我觉得我还是真切喜欢上了她的时候,我还是告诉她,为了村子,为了我心中的不安,我们应该分开.
“所以她怀着孕离开了?”
果不其然,真的是狗血的味道.
好家伙,之前以为可能是西游记的改编,现在怎么有种白蛇传的味道了?
不过好像是青蛇传更加贴切.
“是的,她怀着孕离开了.”李村长惭愧的点点头,接着感慨的说, “本来以为这就没有事情了,她在离开之前对我说:在我救她的时候,她就发过誓,会完成我两个心愿.她的离开算是心愿之一,将来还会报答我.我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因为心中的愧疚和不安,甚至对她的思念,我一直没有娶妻生子.而当时三十多岁的我被推举为水云村村长的候选人之一.”
他苍老的眼神望向天际.
“我是想要成为这个村长的,因为好像除此之外,我就再也找不到一点生活的动力.但是当时我的竞争者为人处世比我更好,也比我更加有学识,是个十分出众的人.我就觉得竞争无望,所以不心存多少念想.却没有想到,没有过几天,就在村里即将选出村长的前一夜,那个人...竟然是淹死在了渊河之中,而我,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水云村的村长.”
叶言溪迅速反应过来.
“这就是她报答你的第二件事情?”
李村长叹了口气, “本来我是想不到这一点的,我以为只是人生无常,他运气不好.直到许久不见的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她冷漠的告诉我.这就是她报答我的第二件事情,我顿时感觉天都塌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我,竟然因为心里的欲念,而导致了一个人无端的死去.就算不是我亲手所为,但是他的确是因我而死.我甚至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她也告诉我说,从此以后我们恩情相报再无瓜葛.”
许清焰皱了皱眉.
“既然是再无瓜葛,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
李村长摇摇头.
“唉,这件事情则是二十年前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做了许久的村长,我也渐渐忘怀了这件事情,除了没有娶妻生子之外,我努力的将村子打理好,为了平息我内心的愧疚.只是没有想到,那段时间传来了村里有一条青蛇吃牲畜甚至害人的传闻.我当时就想到,该不会是当年的她终于开始作恶了吧?”
“是她么?”
李村长摇摇头,他的眼神开始红润.
“我倒宁愿是她...这件事情我本来是不想多管,甚至是隐隐逃避.但是很快传来消息,竟然有几个村民联合起来将那条青蛇打死了!我当时就感觉到大事不妙,赶过去看,赫然发现是一条小青蛇.而很快,她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告诉我,她的孩子被村民打死了.那也是我的孩子啊...”
李村长干枯的眼眸里,清晰的泪水滑落.
他颤抖着声音道.
“我当时就看出来了她眼底的怨恨,我很想告诉她,离开这片地方,离开渊河对大家都好,她甚至可以取走我的性命来作为偿还.可是...她却告诉我说.这是我的村民所害,我这个村长没有及时的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所以她要报复水云村的所有人,她要水云村当场覆灭.”
“我深知她有这样的能力,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办,只能苦苦哀求她不要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就告诉我说,如果不想水云村毁于一旦,不想我一手缔造的孽缘公之于众.就必须配合她做一件事情.”
叶言溪微微咬牙.
“就是要献祭一对童男童女给她?”
村长点点头.
“没错...我当时没有答应,因为觉得这太过伤天害理了,对谁都不公平.可是很快她就让我见识了她的手段,不断的兴风作浪,来往通行的船只总是因为突然的天云变换而沉没,无一生还.终于...我没有办法了,感觉到事情严重的我连公布这一切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我只能悄悄的让人散布只有每年献祭一对童男童女,才能保证风调雨顺不出意外的谣言...”
叶言溪忍不住嗤笑起来.
“你以为她会见好就收,却没有想到,她野心越来越大,发生意外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你终于吃不消了,意识到这个村子可能再也没有未来的时候,才想起请求我们的帮助?”
叶言溪对这种人很不屑.
她纵然能理解一个普通人的胆量,每个人都有阴暗面,都有想要逃避的事情的道理.
但是也不能否认这个男人的确没有担当,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总是后知后觉.
李村长老泪纵横,声线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