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王座之下 第568章

她其实更想找一个私密的时间和郝浪联络，那样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比大庭广众更合适些，也更容易让他们放松，好回到当年在城堡里的状态。

但……果然还是没忍住！

即使心里面告诉自己此刻不是见面的时候，如果郝浪已经忘记自己，见面会很尴尬，自己也不好收场---但最终做出的决定，到底还是叫住对方，然后眼看着对方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

--郝浪每走近一步，吉安娜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

那种紧张感并不是怀春少女的萌动，而仅仅只是吉安娜对孩童时代纯挚友谊的忐忑。

她叫出了郝浪的名字，下一瞬心里就有点后悔，因为她不知道和郝浪见面以后该说什么，她感觉自己太冲动了，果然还是应该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同郝浪联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双方都没有准备的匆促。

然而她的魔法课题里并没有后悔药，达拉然也没人能做这个，所以她刚才能做的，就只是看着郝浪靠近，在紧张的情绪中等待这场时间对两人友情的审判。

幸好，郝浪始终是郝浪，就算过去四年他也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他只是一句话就把两人四年不见所产生的隔膜打破……

这一刻的吉安娜不知道，她在看向郝浪的时候，嘴角噙着微笑，那瞪目轻嗔的样子不仅不像生气，反而有种小孩子撒娇的味道---这对于在法师之道上小有所成、性格也越来越像其他法师那样冷静理智的吉安娜来说，是很罕见的表情，连她的导师安东尼达斯看见后都愣了一下。

“咳嗯！”

远处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在发现洛丹伦的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后，大法师安东尼达斯轻咳一声，如同调节气氛般对自己的弟子道：“啊哈~吉安娜，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看起来是个很棒的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达拉然做法师？”

最后一句话是对郝浪说的，不过显然，大法师只是客气一问，并没有期望从郝浪这里得到应答。

安东尼达斯的声音提醒了吉安娜，在又看了郝浪一眼后，这位库尔提拉斯的小公主转过身，替郝浪向自己的导师介绍道：“这是霍……郝浪，我曾经向您提起过……”

“郝浪？哦~对对，你经常……额，我是说你的确提起过，但次数太少，我差点就忘了。”

大法师阁下本来想说‘你经常提起他’，但后来见洛丹伦的两位皇室表情更差，尤其是那位王子殿下，脸黑得像个锅炉，大法师便果断改了口，也算为洛丹伦留点面子。

不过他在望向郝浪的时候，脸上倒是更多了几分兴趣。

“很高兴见到你，年轻人，我是安东尼达斯，一名法师。”

十分简短的自我介绍，却让郝浪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心道果然如此。

其实在刚才吉安娜称呼对方为‘老师’的时候，郝浪就猜到对方的身份了，只不过还不敢确定。现在听安东尼达斯自己报上名字，郝浪便知道，眼前这位面容清瘦白胡子老长的法师果然就是那位法师王国领袖，达拉然六人议会的首席，同时也是传说中自麦迪文死后魔法能力最强的人类法师之一。

上一世的郝浪虽然听说过安东尼达斯的名字，但本身却没有资格见到这位大人物，等有点资格的时候对方又已经死了。

此刻被对方注视着，郝浪率先感受到的就是对方那如同慈父的眼神---即使容貌已经苍老，然而知识和睿智却在老法师眼中沉淀，仅仅被看一眼，郝浪就有种自己被人看透的感觉。

那当然是错觉，但毫无疑问，安东尼达斯的确有着惊人的学识和阅历，在这样的人面前持续伪装，时间长了很难说会不会被看破。

‘老头子不简单……’

暗自思忖了一下，郝浪决定离这老头远点。

他最不喜欢和这种有经验有文化还有眼力家伙打交道，如果可以选择，他比较倾向于同那些性格耿直、或者单纯、或者年幼的家伙相处，因为他自己的思想偏向复杂，如果交流的对象也和他一样，那么就会‘互相排斥’，相处的结果也会出现变数；而如果对方比较好忽悠……我是说比较好说话，那么郝浪就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最后的结果一般都很愉快。

聪明人何必为难聪明人，大家保持距离不好吗？

在安东尼达斯审视的目光下，郝浪下意识提高警惕，但因为对方并没有敌意的关系，郝浪就也没有把这种警惕表现出来，相反，他还躬了躬身，以骑士礼节向对方行礼道：“初次见面，我是郝浪……您看起来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所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关于您刚才的提议虽然很遗憾，但我恐怕……怎么说呢，因为相较于法师，我认为自己还是更适合做一名战士，而且我已经选择了圣光之道。在圣光没有拒绝我前，我想把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郝浪说完这句，顿了顿，然后对老法师满是歉意地道：“抱歉，我自己觉得我在魔法上的天赋无法令人满意，希望您不要认为这是我不识抬举。”

十分诚恳的一番话，让安东尼达斯的眼神波动了一下，只听他微笑道：“能够坚持自己所选的道路，这是可贵的品质，无论法师还是战士都是一样！并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年轻人，我从吉安娜那里听过你的故事，也从别人那里了解过你，只能说，在见到你以后，我想你比传闻中的更出色……也许这和你近几年的经历有关系？”

“是的，四年的历练让我成长了许多。我见到了以前未曾见过的东西，也明白了以前没能明白的道理，相比起力量，我想这才是我在历练中获得的最宝贵的东西！”郝浪肃容沉声，说得好像他真在艾泽拉斯游历了四年一样。

而看郝浪这个样子，不仅安东尼达斯的表情十分柔和，就连原本皱着眉的泰瑞纳斯国王也微微点头，只有阿尔萨斯紧咬着牙，感觉郝浪这是在讽刺他。

--因为他可没经历过那些历练！

这四年的时间，阿尔萨斯始终呆在洛丹伦，跟乌瑟尔修行圣光，跟穆拉丁学习武技，跟泰瑞纳斯学习治政，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却也从这个国家里出去过，甚至连走出王城的次数都有限。

原本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可现在被郝浪一说，阿尔萨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学院派一样，理论知识丰富但实际经验等同于零，这岂能不让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且是同龄人中佼佼者的阿尔萨斯感到愤怒？

岂有此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这次回来就一定要伤害我吗？！你就不能混得差一点让我把你比下去吗？！

难道你就不知道，我是洛丹伦的王子，所有臣民都看着我，父亲和吉安娜都看着我，我也是要面子的吗？！

郝浪，你太过分了！简直欺人太甚！！！

心中的怒火逐渐沸腾，而就在这时候，阿尔萨斯看到郝浪在和自己的父亲打过招呼后，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

“阿尔萨斯，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郝浪走到金发的王子身边，无视了对方眼中的敌意，伸手拍拍王子的肩膀道：“哦~长高了，壮实了，看起来比以前更有力了！相信你在乌瑟尔老师的指导下已经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战士，身为兄长的我真是替你高兴！有你在，洛丹伦的未来一定会光明，我坚信这一点！”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郝浪的脸上尽是笑意，眼神里也写满了欣慰，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表现出的都是他对阿尔萨斯的爱护。

然后，郝浪踏前一步，凑到阿尔萨斯耳边低声道：“那么多人看着呢，可全都是你的子民，你也不想明天大街上传出‘王子殿下不懂礼节’的谣言吧，那就给点反应怎么样？反正咱俩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你懂的吧，就像以前在乌瑟尔老师面前的时候……”

嘎嘣！

在围观群众的低语中，郝浪听见了磨牙的声音，然后，眼前的金发王子抬起头，抽搐着嘴角对郝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欢迎你回来，我的……兄弟，能看见你实在太让人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阿尔萨斯，愿圣光与你同在。”

郝浪和阿尔萨斯拥抱了一下，这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围观群众渐渐知道原来那名突然出现的少年竟同样也是乌瑟尔的弟子，是阿尔萨斯最亲密的兄弟。

刚才还有人觉得他们两人间的气氛有点不对，但此刻知道了郝浪的身份，又见阿尔萨斯‘扭曲着脸强忍喜悦与兄弟拥抱’的模样，那些人便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何等无稽。

--王子殿下与这位年轻人的兄弟情不容置疑，没看王子殿下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吗？如果不是真兄弟，怎么会抱那么紧？

--质疑的家伙懂不懂人心？！

无论哪个王国，底层的子民永远是愚昧的，或者也不能说愚昧，只是情报的限制让他们无法想象出真相，但对于洛丹伦的国王陛下和达拉然的首席大法师来说，他们能看见的东西远比平民们多得多，所以在郝浪和阿尔萨斯拥抱的时候，泰瑞纳斯眉头紧锁，安东尼达斯则所有所思，然后不约而同地，两位长者都把目光投向了吉安娜。

“……”

吉安娜脸一红，下意识扭过头，避开了这两位的注视。

“咳嗯……风行者阁下，大法师先生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有什么话我们还是回城堡再说吧，你觉得呢？”

眼见郝浪和自己的儿子越抱越用力，郝浪的表情固然因为吃痛而扭曲，但自己的儿子好像更惨，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眼泪都要下来了---泰瑞纳斯不愿王子在众人面前出丑，便出言打断了这场‘欢聚’。

听到国王陛下开口，郝浪和阿尔萨斯对视一眼，同时松手。

松手后阿尔萨斯的脸色极为难看，也不说话，低着头就站到了父亲身后。而郝浪则带着淡淡笑意，背着双手一副悠闲姿态，只有吉安娜看到郝浪的手在披风的遮掩下一点一点蹭着后背的皮肤。

很明显，他和阿尔萨斯两败俱伤。阿尔萨斯可能更疼些，但郝浪也没好过。

--在了解到这一点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吉安娜走到郝浪身后，借着身位的掩饰用自己的小手帮郝浪揉了一下。

感觉到来自背部的轻柔触感，郝浪惊讶扭头看向吉安娜，而这时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的小公主也突然反应过来，白皙的小脸上腾起一丝羞红，在匆忙缩回手后，库尔提拉斯的小公主就像只紧张的小兔子一样慌慌张张跑到自己导师身边，也学阿尔萨斯的样子垂下了头，不敢去看郝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