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因为民众越来越不好骗了啊……”他苦笑着摇头。
“明智越来越开启，思想固然百花齐放会加剧社会的进步，但是人类总体的意志也就越发的混沌，越难形成一个统一的意志。人们开始蔑视权威，开始以反叛为荣耀，张扬个性，追求自由。这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也就意味着我们不可能像是五百年前那样永远掌控着对人们的教育权和话语权，舆论固然总体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但再也不可能全部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但是崩坏却是在一天天变强的，我们面对的危机总是在一天天加剧的。”
“……”普朗克沉默着，却渐渐的明白他的意思了。
“如果说五百年前还是我们选择将世界的真实隐藏在暗面，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已经不容我们将世界的真实暴露在人前了。”
“要是我们现在告诉世界上的所有人，其实你们生活在一个即将覆灭的世界之上，我们正在进行着殊死一搏，但是我们现在其实没有多少胜算，说不定明天就会冒出一个律者出来引发一个洪水，淹没几个国家。后天就会有一个自称神明的东西冒出来。抬手就是一次核爆。打个响指就是世界毁灭。你猜会发生什么？”
“……”
“所以我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辱骂的。”宫铭平静的说道。“因为假如我输了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辱骂我的机会。”
“期待在我的这里真的是一个没有什么品味的词语，因为我既不在意他们的辱骂，也并不需要他们的赞美，所以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所以大家还是都不要期待的好。”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普朗克沉默了一会，摇头表示拒绝接受宫铭的说辞。
“从一开始，你说的【期待】，和我说的【期待】，就不是一个东西。”
“不，其实是一个东西的……”红发的男人却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接受南希就只是和她结个婚，生个孩子，有时间的时候就回去看看她和孩子，没时间的时候就在外面忙着我的战斗，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吗？”
“难道不是吗？”普朗克挑了挑眉毛。
“当然不是。”宫铭笑了，像是在笑她的天真。“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我死怎么办？”
普朗克愣住了。
“我现在能庇护你们是因为我还活着，而假如我死了你们也没有值得报复的价值。但是假如你们中的某人和我组建了一个家庭，有了一个孩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孩子吗？”
“上上一只流传着我血脉的族裔已经为了天命奋战了五百多年，流了不知道多少鲜血做了不知道多少牺牲了。”他轻声说道。
“而上一只血脉的话……你猜猜我是为什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
普朗克沉默了，半晌之后，将手中连橘丝都全部清理完了橘子放到了床头柜上的盘子中，从座位上起身。一声不吭的走出了门去。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宫铭将头枕在白色的枕头之上，白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照落。照在他因为受伤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有细腻的反光。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
安静的房间之中，他脸上的表情也缓缓的褪去了。
“你可真是……虚伪啊。”
他对着空气呢喃着。
【难倒不是吗？】这是普朗克问他的问题。
难倒……不是吗？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可笑的借口，纵然今天他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甚至更合适的理由也并非没有，但是无论他说的是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他宫铭，在这个问题上，怂了，而已。
或许普朗克也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放弃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转身离去。
“为什么要找理由呢？”
他抬起手臂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视线之中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尼古拉斯，你真的……”
“畏惧了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陪伴
“咔嚓。”
随着一声门锁的轻响，房间的木质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蓝发的女子端着一个棕色的食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在书架旁的那个轮椅上的男人，转身习惯性的把门关上。
于是又是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到来，或者是在她更早还没有进门之前就有所察觉。因此对于女子的走进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来，只是很平静的从手上的书中抬起头来，被那一头红发挡住了一半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你来啦。”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入，照在房间之中，在空气中显现出明亮的通路。以女子的眼力，可以看到光柱之中那些悬浮着的细微的尘埃。房间的书架摆在远离窗户的那一边的墙上，因此坐在书架旁的男人距离窗户也有一段距离。然而男人坐在那里却并不显得阴暗，就像是有什么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那些反射着的光向他聚集。南希只觉得，男人并未发出什么实在的光亮，却好像和窗外的阳光一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嗯。”
她很是平静的应答了一句，一步步的走了进来，露出一半小脚的拖鞋和木质的地板接触发出轻柔的声响。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小西装，下半身是同样颜色的包臀裙，两条修长的长腿从裙子的下摆下面伸了出来，被包裹在轻薄的黑丝之中，从膝盖到小腿，勾勒出一条优雅而诱人的弧线。
那是一双称得上是腿玩年的双腿，但是放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并不引人注目。因为她身上从头到脚的每一处都是如此的精致而完美，合在一起反而冲淡了每一处所带来的冲击力。像是人们只会为了一幅世界名花的整体而喝彩，而不会第一时间聚焦于它某一处的笔触是如何的细腻。
她就是如此让人惊叹的女子，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和从容。正如宫铭所说的那样，她是宫铭几百年来所见的最美的女子，或许只有他当年的弟子米开朗基罗能够和她相提并论。但是数百年的时间早已过去，无论是当年再深刻的记忆此时都早已褪色了。宫铭也只是依稀的记得这个让那是的他都心动不已的弟子，记得她为他做过的事情，记得她那仿佛神眷的天资。至于她的模样，她的音容笑貌，和习惯之类的东西……也早就模糊了。
南希先是走到了桌子旁边，放下了手中装着早餐的食盒，然后才走到了男人的身边。极其熟悉男人的一举一动的她自然注意到了男人此时眼中的那抹追忆之色，但却只是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反而是将手搭在他轮椅的把手上等待着，直到见他回过神来之后，才轻轻的出声问道。
“怎么起来的这么早？为什么不多休息休息？”
“醒了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书。”男人笑着把手中的书插回手边的书架，出声回答道。
“科普曼斯的《动态经济模型中的统计推论》？”蓝发的女子扫了一眼男人放回书架上的那本书，表情有些疑惑。一边推着轮椅往桌子那边走去，一边出声问道。
“你居然也会看这种东西？我以为你应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才对。”
“确实不怎样有兴趣。”宫铭笑着摇头。
“只是见你将它放在书架上，想着了解一些你平时工作的东西也是好的，于是便拿出来看了看。要是有什么打扰的地方的话，你不要怪我才是。”
如果说一开始宫铭还没有意识到他现在所居住的那个房间到底是什么地方的话，那么此时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快半个月的他早就已经发现到了问题所在。这个房间明显不是什么储备的留下来空置的房间，反而出处都透露出了有人生活的气息。他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房间的被子就并非是新的，桌子的笔虽然有好好的插在架子上，但是墨水瓶中的墨水却是用了一半的。梳妆台上的各种用品都有使用过的痕迹，书架上的很多书还有南希留下的笔迹。加上房间整体的装修风格，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早就一目了然了。
这本就是身后这个帮他推着轮椅的女子的卧室。
他并非是担心住在她的卧室这个行为本身所代表的意义会产生什么别的影响，本来此时他的状态就不太适合被其他人看见，住在她的卧室之中倒是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在意的也不是他占了她的房间她没地方住的问题，毕竟她是那样的富有。只是很单纯的，作为“别人”在女孩子的卧室之中，行为还是要拘束一些的。
“这有什么好怪你的，难倒我还会管着你这些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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