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客书生
“……”
男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轻微的波动，沉默了一瞬之后，放下了双臂。拿起了桌子上女孩先前放在那里的咖啡。
出乎他意料的是，杯子之中的咖啡仍然是温热的，香气浓郁。
他手中的杯子仅仅是普通的杯子，咖啡虽然质地上佳，但是也并非是有什么神奇魔力的特殊品种。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在他还在忙碌的过程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女孩已经将杯子之中的咖啡更换过了。甚至从时间上推算，很有可能已经更换过了不止一次。
她确实是在女仆的这种道路上做到了极致的女孩子。他微微闭上了眼帘，感受着丽塔按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道，表情有些略微的复杂。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她都是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的。看她谦卑的态势时常会让人忽略了她的身份，而忘记其实这个女孩，是一个高贵的S级女武神。
以凡人之躯，追逐神明的脚部的S级女武神……
“丽塔你……”
这个闭着眼睛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平静。
“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
“是啊。”丽塔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轻轻的应答到。“今年三月一日的时候，刚刚度过的二十岁生日。”
“三月一日啊……我记得这个日子的。”宫铭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我原本打算在那一天给你发一份邮件的——就像往年一样。但是后来出了一点事情，我那段时间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所以最后没能写成。”
“大人不必因此介怀。”灰发的女孩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事实上，即使您当时寄出了信件，我当时也是收不到的。我当时正在外面执行任务，也同样断绝了网络联系。”
“这样吗？”宫铭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是啊……如今不比从前了。大家，也都忙啊……”
“对了。”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看向了身后的女孩子。“我当时寄给你的东西你收到了没有？当时是提前寄出去，如果中途没有出意外的话，怎么算都应该寄到你的手上了吧？”
“【斯卡蒂】吗？”女孩很快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旋即轻轻的笑了起来。“收到了，对于一个女武神来说，真的是不能再合适的生日礼物了。”
“你喜欢就好。”
宫铭闻言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也是听说总部研发那套【月魂】已经走向了设计尾声，才专门为你设计了那把【斯卡蒂】。重量和尺寸都是按照我当年送你的那把【阿芙洛狄忒】设计的。应该用的还顺手才是。”
“诸神座系列的武器大多都是您的作品，作为设计者，您应该比我们更对这些武器有信心才是。”
丽塔掩唇轻笑。
“有信心是一回事。但是一把武器，就算强大如传说之中的石中剑，也不可能永远能守护它的主人获得胜利。对我来说你可远比那些武器要重要的多，我自然是希望它们能轻贴合你的使用，而非是特立独行。”
黑发的男人摇了摇头，如此说道。
“嗯哼~”
灰发的女孩闻言轻轻的笑了起来，眼睛眯起。被刘海遮挡了半边的脸庞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声线之中，满是妩媚娇柔的意味。
“这种说话的方式~。您现在，可比当年会撩拨女孩子多了。”
“咳咳……”
男人顿时轻咳了两声，脸上的表情满是尴尬。
“……”
两人又沉默了一小会，只是空气之中的气氛，要比之前要缓和太多太多。
宫铭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抬着头，视线悠远，像是要穿透那层天花板望向某个遥远的星空。
“丽塔。我们……是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说过话了？”
宫铭轻声问道。
“快要六年了吧。”丽塔也小小的想了一下，回答道。
“量子之海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很少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说话了。”
“是吗？”宫铭沉默了一小会之后，接着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你的天赋，其实并不算优秀吧？”
“嗯。”女仆小姐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三岁的事情之前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能成为女武神还要依靠那次的崩坏侵蚀和您的拯救。一直到十二岁量子之海的那次之后我才真正意义上拥有所谓【天赋】这种东西，毕竟，这具身体几乎是由您的血液所构建而成的。理应拥有最优秀的天赋。”
“最优秀的天赋吗？”宫铭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我当年走上那条道路的时候，天赋可远远算不上是最优秀的。甚至是如今留给你的天赋，可是也仍然当不起那个【最】字。”
“【生命】和【理】的双重天赋，还算不上最优秀的吗？”
丽塔轻轻的捏着他的肩膀，歪了歪头如此问道。
“排除掉那些直接被创造的律者的能力，算是第二吧。”宫铭如此说道。
“虽然【生命】和【理】无论哪个单独摘出来，都是足以最终达到律者程度的天赋了。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种以人类之身却可以超越神明的怪胎啊。真是让人无比的羡慕。甚至嫉妒的都要哭出来的天赋。”
他感慨着说道。
“真是让人绝望的能力……甚至比当年的第二律者都还要令人绝望。”
“就是我们这次的对手吗？”灰发的女孩终于开始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收敛了。
“是啊，就是我们这次的对手。”
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眸，抬手抓住了女孩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摘下了那只黑丝手套，将女孩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按在他的脸上。再度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继续开口。
“丽塔，你……怕死吗？”
“不怕。”
灰发的女孩温柔的回答到，右手被男人按住，左手轻轻的帮他理着发丝。
“我只担心在我死之前没能杀死您。”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闻言大笑了起来，笑的弯下了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猛烈的笑声在房间之中来回荡漾，往远处去了。
像是在笑女孩的自欺欺人，又像是在笑他自己。
“是啊，你二十岁不怕死。我六百多岁了，所以我也不怕死。”终于，他仿佛是笑累了。放开了女孩手，站起身如此说道。
“放心吧。无论是什么情况，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的，我保证。”
“不过，这次我要是死了……”
他摸了一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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