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之王的退隐生活 第517章

作者:Lee太白

“你若不动手,待他动手就晚了!”

凌丛脸现无奈,对明非真抱拳道:“这位大哥,我不爱杀人,请你从我们面前退开吧。”

明非真一言不发,依旧往前缓缓走着。

凌函钟只感到那咚咚咚的声响在耳蜗内回转,不住催促:“丛儿!你还不动手!!快动手!!”

“我……”

“尽管进招吧。”明非真足下没有停留,却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我很少在白王七冠里见到你这样的人。”

凌丛摸着脑袋,似乎突然被夸了一句,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也经常被人说不像话。可我实在是不敢跟你动手。”

“你在怕什么?”

“我、我武功低微,又经常打死人。”

“这两句话,可是相反的意思啊。”

凌丛心思单纯,不是不说谎,而是真的不会说谎。

“是真的,是真的!”凌丛一本正经:“我武功不好,人家总说我欺什么盗什么的,生起我的气来,叫骂着就砍了过来。我一不小心还了手,却又将人打死了。”似乎怕他不信,又一个错手打死了他,还补上两句“你要不信,死了我不负责的啊。”

他是天授的内力,自来不擅运用,跟人动起手来毫无分寸。总是因受惊,匆忙一掌便致重伤,几无例外。当日他夺下天丛观观主位置,与同门竞技,几乎挑了整个天丛观。他生平所遇,除了授他收束内力心法的异人之外,便是连凌函钟也不敢亲自试一试他这挡者睥睨的雷功。

“你放心,我不会死。”明非真脚步不停,拉近了与他的距离,“你全力来攻,记得不要留力。”

凌丛见明非真坚持,伯父不住催促,没有法子,只好道:“那可说好,是你要打,之后不能嫌我武艺低微,又来杀我。那我可救不了你。”

“可以。”

“你莫要诓我,以前就是伯父说与我过招不骂,但是才打到五招就骂了我一顿,还要我以后跟他动手,只许用一只手,一条腿,右手右腿都不让用。”

他毫无机心,滔滔不绝地说来,将凌函钟的面皮臊了满面通红,直喝道:“还不动手,瞎说什么!”只是背后也有不少剑手噗嗤一下乐了出来。笑声一起顿时忍俊不住,此起彼伏,那噗嗤一乐,成了噗嗤百乐,凌函钟更是无地自容。

“姓明的,你若是怕了我侄儿便直说,少要骗小孩子。”

明非真淡淡笑道:“便是如此,出招吧。”

凌丛听得他甚有自信,稍微放下了心事。双掌略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架势,却忽感一股焦悍之气以凌丛为中点散开,仿佛天雷将至。他浑身滚滚皆是如此浑厚真气,如覆雷甲,便是乌衣帮的紫禁风雷掌法,也无此能耐。

“小心了!”

娃娃脸的青年化为一道雷箭射出,明非真反手将手中黑刀劈下。两者皆是瞬间而动,无一人能清楚捕捉到他们的动作。只见两道人影倏动,一切便已成了另一个样子。

明非真的刀,被凌丛双手一合,硬接了下来。两人相互维持不动,仿佛画面定格。谁也不知道是如何成了这个样子的,动作之快直让人感到背后发凉。

凌丛的全身都被天雷改造过,除了更强健的体魄,更丰沛的内力,变得最厉害的,还是他敏锐的五官。受天雷影响,凌丛的视力好得吓人,便是夜间仍能视物,飞鹰落羽在他眼中,慢的蚂蚁也似。这也是为什么,唯独他,能够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接住飞过来的凌血照。

他,能看到明非真的动作。

“哦?有些意思啊。”明非真第一次在此战中,表达了自己对对手的赞赏。

凌丛却没有回话。

“的确不错,要是……能多练个五年十年就好了。”

黑刀轻轻地,慢慢地,从凌丛双手之间抽了出来。凌丛全身不动,双眼睁的老大,表情丝毫不改。仿佛是刚才那黑刀的一击,连他的灵魂也同时击碎。

明非真单手拉着凌丛,步伐依旧不停,将他拖着向前行走。

“听说……”

明非真仿佛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轻轻甩开黑刀,一圈刀浪却同时扫开,三十余名剑客身受刀气,竟而差点站不稳。

“庐山剑观人才济济,有个堪称‘杀人盈野’的怪物新人,曾在无法无天崖上击毙魔教护法,声名一时无两。有如此剑手,我也蛮想见识见识的。,”

说着话,已从彻底失去意识的凌血照身上跨过。

“又或者,有一位,号称庐山五老峰下,第一高峰的观主,少年神功,艺从天降,天生的一身奇异内力,怎么不让他跟我过过招。”

五指分开,尚且无法施展雷劲分毫的凌丛从明非真手里缓缓滑落,双眼还是生生睁着,仿佛死不瞑目的尸体一具。

“我说,你们干嘛一直退。”

被一个青年,一把黑刀,迫的径直不停往后退,面色苍白的百名剑客,听到了此时,他们打从心底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谁是——下一个?”

第七卷番外 七夕特辑 还不是如此的当年(16)

这是一场噩梦。

终凌函钟一生,再也无法摆脱这个巨大的噩梦。只是他现在仍不知道。

凌函钟指着手持黑刀的青年,仓皇嘶喊:“给、给老夫杀了他!”

他苍老的嗓音回荡在树林之中,而回应的只有寂静。

“你们动手啊!你们忘记了老夫是谁?老夫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

毋宁是‘替我送死’的命令,老人却说得理所当然。配合起他彷徨苍凉的语气,‘英雄迟暮’的画面感尤其强烈,已到了不忍直视的地步。

忘了是谁先动的。

其中一名剑手,率先挺剑而出。但没人去注意谁是第一名出头的人,或许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因此次序并不重要。上百位剑手,手中精亮的剑光,仿佛雪暴一般冲击而下。

庐山剑观的剑客们动了。

但原因,必然不是一观之主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和近乎丧家之犬的废嚎。保护观主纵然是他们的义务。然而在他们心中,观主自有观主的定义。庐山剑观的一观之主可以不慈悲善良,可以不光明正大,可以不勇武盖世,却不能没有一观之主的承担。从他连胆略和气魄都失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被视为统领剑观的首领了。

而庐山剑观的剑手们却并非联手齐上,而是有前有后,站位形成十数条长队,竟是似乎每个人都打算一对一的交手。不占对方半点便宜。

“你们疯啦!为何要做这种蠢事!?他连丛儿都打败了,你们单对单岂能是他对手!给老夫合围,联手格杀了这小子!”

凌函钟由衷的不能理解,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他并非是此时,数年内,又或近二十年,而是此生从未理解过这种鲁莽的行为有何意义。对方能接连击败慕容松、凌血照还有凌丛三个武力冠绝庐山的高手,一对一时光凭他们如何能敌?

在他看来,这种自杀式的送上门找死除了愚蠢不配拥有他任何其他的评语。

“你们这些蠢货!给我……”

“住口。”

凌函钟的怒气与发言被一个长发汉子打断,那人一直静默地站在凌函钟身后,仿若与世离散,眼前一切皆不关他的事。然而此时却仿佛忽然醒转,深黑的眸子透着晶润的光芒,盯着单刀一人与庐山剑手们交手的青年。

“你、你说话了。”

印象中,此人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不曾与他交谈了。然而这许多年后,他真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永远都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