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362章

这是一记沉重的背刺，维特一生的心血和理想全部错付，寻常人要么当场发疯，要么钻进牛角尖打死不信。

“要上吊吗？我可以送你一根绳子。”元帅开了个玩笑。

维特抬起头，那浑浊的双眼又燃起怒火，反唇相讥道：“你自己留着用吧，这是我从档案室找到的，赶紧拿着。”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来，赫然是夏宫的结构图，丢给华辛列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喂，你去哪？”

维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却是换上敬畏的表情，向中尉端端正正的行了个颔首礼。

“废话，当然是改正错误。”

他走了，满屋子的军官竟没有一个敢拦，而不到五分钟的会面则让雷恩挑起了眉。

居然看出了我的身份，这只老狐狸快成精了吧。

双方第一次相见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维特没什么战斗力，脑袋却相当聪明，无需权能，仅凭信息就能推断出自己的身份。

他握了握腰间军刀，最后悄然松开，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元帅。

“你信他？”

“嗯，他比我更为愤怒，也知道该做什么。”

雷恩点点头，这个人本来就不重要，站在这边算锦上添花，站在皇帝那边则是螳臂当车。

甚至军队、圣俊堡也不重要，他看向西侧，那是夏宫的方向，密密麻麻的黑雪遮蔽视野，雷恩什么也看不到。

‘我倒想看看，兵变能不能把正主给逼出来。’

不见皇帝，他绝不动手，只是意外计划太过顺利，就连军队叛变都没有阻碍。

要么是敌人太傻，真的没有注意到眼皮底下发生的事；要么积重难返，即使注意到了也没有余力去抗衡。

就比如华辛列夫，想逮捕他，明面上的力量远远不够，即使成功也会让圣俊堡彻底失控。

但还有一种可能性，费奥多尔很自信，觉得手中的力量能够镇压一切反抗，而这第三种状况正是雷恩最担忧的。

“时间到了，我先去。”旁边的华辛列夫蓦然睁开眼，精气神已达到极致，哪还有半点苍老的模样。

“去吧。”雷恩点点头，心想凛冬也应该到了。

德高望重、身经百战的元帅走向阳台边，早有准备的军官们齐声高呼。

“全体——立正——”

轰！

脚后跟相撞的声音轰然作响，军阵中数千名士兵站的笔直，然后抬头看向阳台。

雷恩就在元帅身边，此时此刻，除了被铁血感染，更有些啼笑皆非。

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乌萨斯的中心，检阅一支精悍的帝国军，命运的奇妙让人无话可说，他看着华辛列夫抬起了右拳，充满感情的嘶吼在院落回荡。

“士兵们，军官们，乌萨斯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你们的家人苦不堪言，你们的统帅选择了背叛，国家将我们看作了虫豸，人民将我们当成了万恶之源！整合运动的烽火已经烧到了圣俊堡，但我想说，输给整合运动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的罪将会用一生去弥补。”

不少士兵都垂下了头，军队在乌萨斯的确没有什么好形象，审判是必须的，但整合运动讲究‘治病救人’，不可能将上百万乌萨斯军杀干净。

“不必羞愧，如果乌萨斯的明天属于整合运动，那活着就能够去弥补，但是——”

“北方的怪物想要拿走你们的命，吃掉你们的家人，毁灭你们的国家，很遗憾，我们的统帅却选择了背叛，作为军人，作为人类，你们能接受这种失败吗？”

院落中寂静了刹那，流言四起，但这是高层第一次正面承认邪魔的存在，恐惧在心中闪过，然后就是齐声的怒吼。

“不接受！绝不接受！！”

输给整合运动，那是军事和政治上的失败，输给邪魔，那在生物学上就成饲料了，这特么谁能接受。

“乌萨斯的军靴将踏到大地尽头，那今天——”元帅举起了拳头，指向皇宫的方向。

“请将军靴踏向我们曾经的统帅，乌萨斯历史上最大的背叛者，费奥多尔！”

轰轰轰......

军靴踏得地面震动，军阵在解体，由基层军官率领鱼贯而出，装甲车的引擎声也轰然作响，在那黑雪覆盖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军人在登车，如百舸争流奔向各个目标，然后第一步就将路边不知所措的宪兵缴械。

“落日作战开始，各部队出发！”

通讯室里滴滴答答的声音立马上升了几个层级，隐藏在圣俊堡各处的叛军同时发动，占据政府大楼，抓捕重要人物，同卫星城的起义军停火，深夜寂静了一瞬，然后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喧嚣起来。

炮声，怒吼声交织在黑雪中，叛军和忠于皇帝的部队开始交火，双方都是同一种军服，在深夜里根本看不清楚，只不过一方有组织有计划，优势明显。

轰隆！

重炮卷起蘑菇云，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雷恩扭头看去，正是皇宫的方向。

“近卫军遵循了他们的誓言，我亲自去一趟。”华辛列夫戴上头盔，只露出一双蔚蓝的眼珠。

“那边又是怎么回事？”雷恩指向身后，正有无数警察挨家挨户的敲门，将人强行驱离。

元帅拿起望远镜看了眼，呵呵笑道：“维特那老小子挺聪明，这是提前撤离民众了。”

“的确很有必要。”雷恩点点头，如果只是一场军事政变倒没什么，怕就怕有邪魔卷进来。

“行，你尽量突破防线靠近皇宫，我的人也快动手了。”

灰烬的部下，华辛列夫无权过问，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有想法，便抬起了拳头。

“人类万胜！”

雷恩愣了一下，过了数秒，这才抬起手，与曾经的死敌碰了碰拳。

“嗯，人类万胜！”

第五百零九章 血战圣俊堡

轰！！

炮弹炸开，弹片四处乱飞，将墙壁打的坑坑洼洼，几个人体在地上翻滚，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灰头土脸。

“他吗的，中央军区真的敢造反！？”

一样的军服，但肩头的金色雄鹰表明这些人是近卫军，他们这些年来在费奥多尔的支持下简直是升官发财快车道，不用太长时间就能外放担任联队长，可今天，他们受到了‘热烈款待’。

好不容易爬起来，面前的场景却让他们面无血色。

上百名士兵结阵而来，前方是手持大盾的重装防御者，中间是突击者，后面还有弩手压制。

标准的乌萨斯军阵，近卫军都能预测出对方要干什么。

重装逼近，突击者打出缺口，最后就是劲弩射杀。

“开火！”

大街中央，军阵之后，几吨重的步兵炮爆散着火舌，源石炮弹呈抛物线从战友头顶飞过，当钻进墙内，碰炸引信立刻将炮弹引爆。

轰！！

碎石、弹片以及刚刚说话的近卫军一起被送上了天，可还没等炮兵们欢呼庆祝，从背后射来的弩箭就将他们钉死在炮位上。

“敌军渗透队，立刻驱逐！”

尖锐的哨声响起，守在火炮旁的突击兵一跃而起，他们身上闪烁着马赛克似的护盾，箭矢射在上面就纷纷弹开。

杀！

杀！

也不知是哪位公爵的宅邸遭了殃，身穿同样军服的乌萨斯人在房内搏杀，军刀斩破名贵壁画，价值连城的红木餐桌被箭矢洞穿，接着又‘轰隆’一声，整个别墅倒塌近半。

混乱，无比的混乱，双方在逐屋争夺，圣俊堡的内环已经变成了战场，而同样的景色应该出现在利沃夫或者切尔诺伯格。

雷恩就在前沿指挥所里，用兔耳似的炮兵镜观察前方，饶是他经历了多场城市乱战，这圣俊堡的规模也史无前例。

就像在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老巢直接被他给爆破了，除了把工业区打成废墟，城市并没有受太大损伤。龙门就更不用说了，有魏彦吾坐镇，战场一直控制在边缘地带。

但圣俊堡不一样，卫星城烈焰滔天，城内上万军队拼死搏杀，这些可不是什么暴民，都有着全套重武器的正规军。

轰——

一座二十层的大楼在炮队镜中轰然倒塌，其玻璃外墙炸得到处都是，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破碎的冰花，绚烂迷人，但一想到随大楼爆散的生命又会不寒而栗。

“工兵队报告，巴伯尔大楼爆破成功！”

“太好了，这下敌军起码一个百人队全灭，整个内环防线也被打出个缺口。”

前沿指挥所里响起一阵欢呼，可雷恩越听越不对劲。

敌人就要往死里整，行，这很乌萨斯。

北境的风俗他不关心，又将眼睛凑到炮队镜上，只见尘埃夹杂着黑雪，什么都看不清楚，十几门重炮一字排开，在空中炮兵先兆者无人机的指引下炮击。

轰！轰！轰！

犹如雷鸣，黑夜中则炸开一朵朵火球，建筑物像积木一样到处乱飞，三个百人方阵跨过了内环，开始钻进一个个路口，重甲百人队好像没有无坚不摧，直到一阵强光让雷恩眯起眼睛。

轰隆隆——

尘土炸出了海啸的效果，几十米高的泥浪夹杂着砖瓦碎石席卷一切，地面震颤，房屋顶上的灯泡明灭不定。

“该死，是定向爆破！”

“无人机迅速锁定，敌人还有工兵没有清理干净。”

“前锋损失惨重，请求撤退！”

这就是正规军之间的巷战吗？

雷恩打过不少巷战，每次都站在弱势的一方，现在占尽优势反倒不习惯了。这时又听到整齐的炮声，远处卷起的尘土被炸得稀碎，其中还有不少人体残肢在空中飞舞。

这个亚德洛夫中将也不是浪得虚名，提前预判了敌人动作，用炮火覆盖击退了反冲锋。

说起来，曾与雷恩血战惜败的普什金大公正是此人手下军长。

两阵爆炸，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军部这边更加坚定，更有援军加入，他分明见到一支先锋精锐冲入了尘埃，当先之人举起双头剑将敌军残兵斩杀。

建筑物被两阵爆炸轰出了一个缺口，而这支全员精锐的突击队则如利刃般切开防线。

“元帅大人带头冲锋！派上预备队，直接撕开内环防线！”

“乌拉！！”

喊杀声四起，就如河岸决堤，数以千计的士兵涌入，炮弹、源石技艺在空中乱飞，就如节日里的焰火。

“冲进去了，但内卫还没出现。”雷恩握住了刀，转身走向屋外。

正准备前移指挥部的亚德洛夫赶紧发问：“您这是去哪？”

“探明真相。”雷恩头也不回。

本是初春，屋外却显得燥热，目之所及尽是破烂的建筑和弹坑，一队队士兵从身边掠过，埋头加入厮杀。

胜利已近在眼前，可雷恩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烈。

从入城到鼓动军队造反，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敌人就跟木偶一样任他摩擦。

没道理啊，它们应该能看出我想干嘛。

为了不让基洛夫会战爆发，雷恩这才兵行险着，遇到的抵抗却微乎其微。

难道费奥多尔不在？

抱着满腹疑问，雷恩加快脚步。

敌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抵近夏宫看一眼不就完了。

......

炮声隆隆，迫近夏宫，地下空洞听不到炮声，但微微的震颤感也让费奥多尔睁开了双眼。

真的叛乱了，当黑雪告诉了它军队集结，费奥多尔便立刻下令近卫军防御，只是双方真的爆发激战，将豪宅和艺术品轰成废墟，依旧让人难以置信。

“这才半天时间啊，那些将军们是猪脑子还是中了精神法术？”

理智无法得出答案，那些老狐狸为了一丁点预算都能争吵好几个月，叛乱这么大的事哪能半天决定。

“除非......有个举足轻重的人做出担保，或者控制了华辛列夫。”他眯起了双眼，这是唯一的解释，压根就没有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人神共愤。

朕即国家，任何抉择都理所应当。

防爆门打开，叶卡琳娜大步走入，脸色极为难看：“叛军冲进内环了，你的近卫军根本抵挡不住。”

“我已经知道了，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这个人只能是灰烬。”

“哪个灰烬？”女皇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