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地母神经常关注小神官，知道林野是领头的。
不过，林野身上有大地的宠爱，又不像猴子那样能折腾，这让地母神难以对林野生出厌恶感。
要知道他带着一票人来到这个世界折腾，这种行为和“入侵”无异，女神本应该勃然大怒前来兴师问罪的，但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和林野言语交涉，而且听着这语气……倒像是责备居多，不痛不痒。
“无论你是不是神明，终归是来自天外的异乡之人。”
地母神继续说道：“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
林野沉默了片刻，在思考该不该跟地母神摊牌。
首先，林野确信地母神是秩序侧，也就是站在人类与亚人联军这一边的神明，从她的教义和信徒的行为模式就能看出这一点。
其次，她似乎对林野有着额外的好感，交涉难度较小。
而且，林野确实需要更多的关于本世界神明的情报！
“我是来……解放这个世界的。”林野微微一笑。
“解放？”
地母神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什么意思？”
“我也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了，对笼罩着整个人间的恶意也有所察觉，这个世界的人们是不自由的，他们的命运受到了神明的操控，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像西西弗斯一样徒劳……抱歉，说这个你听不懂啊。”
林野伸出手来，像是要抓握什么一样。
“我要给他们自由的一生。”
“自由……但是吾等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
地母神辩驳道：“神明虽然以各个种族来进行博弈，但不会强行改变人类和怪物的命运，更不会操控他们的独立意志。
是的，吾等会下达神谕。并且也准备好了冒险的舞台、迷宫、遗迹、怪物、财宝。
但是也仅此而已，神不会强行改变冒险者的选择。
吾等也会希望冒险者能够成功，并不是把他们棋子作为玩具玩弄。无论是秩序之神还是混沌之神，吾等由衷的爱着四方世界的一切。”
“这只是傲慢式的自我安慰罢了，跟研究动物行为的科学家……学者没有什么分别。”
林野嗤笑一声：“说是让冒险者自己做选择，但这难道不是将‘可能性’限定在了神明所划定的范围之中吗？
或许有着能无视这些条件而开辟出新路途的存在，可那只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的冒险者和普通人都只是沿着神明划定的道路前进罢了。
说到底，神明对人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你们给予了神谕，设置了宝物，但同时也创造出了魔王和迷宫。
秩序之神与混沌之神争夺着这个世界的霸权，所以人类和怪物的斗争也无休无止……你们该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恩赐吧？”
“……”
“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但不意味着拥有支配所有造物的权力，就如同父母不能决定孩子的一切。
是时候放手了，大地的母亲，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什么摇篮，而是一座无形的监狱。
若是你们无法决断，那就由我来斩断神与人的因果！”
第869章:小神官:我初吻呢?
林野并不觉得地母神是在撒谎或者狡辩，他相信这位女神是真的“爱”着人类，其慈爱与怜悯绝不虚假。
然而，事物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有不同的印象，神明的自我认知未必就是正确的。
他们创造了这个被叫作“四方世界”的地方，以及在这里生存的各个种族，他们同样也爱着自己的造物，并用神谕来引导他们的行动。
光与暗、秩序与混沌的战争，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存在并一直延续下来的，所以四方世界也自然承袭了这种“传统”，人类与怪物的斗争也由此而来。
在诸神看来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们的造物自然要被划归为同一个阵营，与敌人战斗也理所应当。
两方的神明争斗了无数年，所以他们的造物也争斗了无数年……诸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们是真的支持自己的造物，也会为冒险者和怪物各自的表现而惊叹、惋惜、赞美……这都是发自真心的。
然而战斗一定会分出胜负，所以定然会有荣耀降临，也定然会出现悲惨之事，这都是没办法的。
诸神仅仅只是忘了一件事：
造物们有选择的权力，但选项却是神明决定的，这远远谈不上是自由。
“……吾也并不想驱使人类和怪物战斗。”
大地母神沉默良久后开口说道：“然而就算对人类放手，混沌神也会继续制造怪物，人类依旧会遭受威胁……说到底，这个世界的矛盾就像是无止境的螺旋一般，没有最终的答案。
你若是斩断吾等与人类的联系，那么他们只会被怪物大军所淹没——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的‘自由’吗？”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林野平静且认真地说道：“所以要对这个世界放手的不仅仅是你们，也包括支持怪物的混沌神。”
“即便双方都撤销对造物的支持，在公平的条件下，人类也不一定能战胜怪物。”
“不，人类最终会胜利——我会让他们胜利的。”
“……”
地母神看着林野，淡漠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仿佛是在质问什么。
林野嘴角微翘：“怎么，我说过自己的立场完全公正客观吗？
说到底我也是个人类，也有着自己的好恶，在这两方之间当然要选择人类而非怪物了。”
“吾以为你是要让这个世界自生自灭……原来如此，你并不是绝对中立的存在，相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价值观和原则，才要强行介入这个世界的发展。”
地母神表情平静地缓缓说道：“也就是说，你只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家伙罢了。”
“或许吧！”林野哈哈一笑，倒也不打算为自己辩驳。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出于自己的爱恨憎恶而支持人类，更进一步想要灭绝哥布林之流的怪物，将这个世界延绵无数年的战斗彻底结束！
这有什么不对的？
对怪物不公平？哥布林的命也是命？它们也配！
——这就是林野的“我行我素”了！
“你这样是与所有神明为敌。”地母神肃然说道，对林野的想法感到难以理解。
“即便是强大的异星之神……就有必定获胜的把握吗？”
没错，林野确实是和秩序、混沌两个阵营的神明同时作对。
他虽然支持人类，但并不意味着支持秩序侧的神明，事实上他这样的“异物”想要参与到世界霸权的争夺中，就必定会被两个阵营所敌视。
而对林野来说，拉拢一派打一派也是很难实现的，因为他最根本的目标是让《哥杀》世界彻底脱离神明的掌控，让人类、精灵等种族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需要再去做强制选择题。
这对秩序侧神明来说同样是不可接受的！
“有些事，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不到？”林野顿了顿，说道，“而且，难度大并不是放弃的理由。”
地母神十分认真地注视着他，确认了林野并非虚言后，自己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在犹豫！
有一说一，大地母神确实是发自内心宠爱着人类等种族，也是众多神明中对人类支持力度最大的那个，甚至要超过信徒最多的“至高神”。
但她因为认知所限，此前也从未意识到神明在束缚着人类和这个世界……现在听了林野的话语，竟觉得他讲得很有几分道理，心中有些动摇。
是该继续保持自己的立场，将林野视为外敌，还是对人类与这个世界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开辟新的道路……地母神正在考虑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对孩子们的爱深沉到了可以放弃自身立场的地步。
“吾无法完全信任你的言辞。”
金发少女缓步向林野走来，闪烁着金色虹光的眼瞳映照出男人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而且也不能验证你是否有相应的能力，你需要证明自己的力量和诚实……吾也会作出决定。”
“嗯？”
林野惊讶了：“决定？你难道……难道赞同我的话？”
“并不完全赞同，吾仍然认为神明的恩宠是人类所需要的……但正如你所言，这个世界早已不是生命的摇篮，只不过是约束着自由意志的牢笼而已。
吾并不会支持你，但吾会支持人类……若孩子们选择‘自由’，那么吾便将这名为自由之物归还给他们。”
“……了不起。”
林野发自内心地说道：“这等胸怀，真是让人敬佩。”
“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有这份能力，想要对抗诸神的威光绝非只靠唇舌就可以。
而吾也并不会和一个注定失败的人合作，贵为神明，那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可以理解……但我该怎么向你证明自己的实力呢？”
“我会自己去看！”
金发少女来到林野身前，双脚离地悬浮，停在和林野平齐甚至略高的地方，而后上身前倾——
林野眉头微皱，但并没有躲开，他能猜到这是一种探查法术，可以很直接地观测到林野体内的力量本质，许多世界观都有类似的东西，比如说补魔啊……什么的。
唉，为了这个世界，也只好暂时牺牲一下自己了！
谁让我是个高尚而又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呢！
小小打个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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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0章:上位神、下位神、外神
啪！
林野伸手按住地母神的脑袋，控制着角度将自己的头凑上去，额头和金发少女碰在一起。
嗡！
灭却师之王的印记一闪而过，林野额头显现出蓝色的灵纹并蔓延到对方脑门上，星星点点的流光在其中穿梭，两人的灵魂在此刻建立了连接。
——也不一定非得是黏膜接触。
林野不知道地母神是想用什么方式，但他有不止一种手段可以让两人直接实现心灵对话，根本无需那么亲密的行为。
虽说亲一下林野也不损失什么，但他毕竟是有妇之夫，而地母神又寄宿在小神官的身上。
这名少女理所当然纯洁无垢，从身体到心灵都是如此，若是因为这种理由便夺走其初吻，哪怕她本人不知情，林野心中也会有所愧疚的。
他会送比基尼盔甲之类的东西来捉弄对方，但那终究只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接吻什么的还是太过了。
……就这样，一人一神都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了对方的心灵之光。
地母神给林野的感觉和雅典娜有些相似，但却更加温暖、柔和，仿佛没有边界的无垠大地，有着可以容纳一切胸怀，那种母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放松下来。
就算是敌人也很难对这种母性的化身投以恶意吧，那是能消融所有冲突和矛盾的摇篮……
“呼！”
林野睁开眼睛，将额头移开，重新看向金发少女，原本还有一些警惕心如今却尽数消散。
他无比确信，眼前的女神之前所说的毫无虚假，确实是深深爱着这个世界和她的孩子们。
而金发少女在良久后也缓缓睁开眼睛，眼瞳中再次映出林野的脸庞后，闪过一丝怜爱。
“你一定经历了许多吧……真的很了不起。”
她抬起手来抚摸着林野的脸庞，对他露出温和而慈爱的笑容——与小神官稚嫩的五官搭配竟然也毫无违和感。
灼热而又温暖的火焰、千锤百炼的钢、笔直无暇的剑、孤高却充满了怜悯的心……
大地母神所感应到的既是经无数战场而屹立不倒的钢之英雄，也是被星霜岁月所洗礼却不改初衷的少年，一个名为“林野”的人类罢了。
这时她已经明白了，林野并没有任何阴谋诡计。
他或许是一个异星之人，并不像她那样对这个世界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他却有着最朴素的正义感，会为了别人而喜悦、悲伤、愤怒。
故而从不吝惜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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