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呵。”
白夜翻了个白眼。
“其实……我之前不小心在走廊里放了一把火，幸好缪缪在这里……”伊芙利特小声嘀咕着。
“缪缪？”白夜从小家伙嘴里听见了陌生的名字。
“哦，她是我的朋友，以前的朋友。”伊芙利特解释道。
白夜眨了眨眼睛。
以前的。
而眼前的小火龙，在进入罗德岛之前，貌似也只在莱茵生命名下的实验室里呆过。
“缪尔赛思，你应该见过。”
沉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白夜转过头，赫默从一旁走了过来。
“原来是缪尔赛思……我记得，是莱茵生命的生态科主任。”白夜恍然。
没想到那个琢磨不透的精灵，和伊芙利特是好朋友。
“赫默。”
“快从白夜先生的身上下来。”赫默看着小火龙，严肃地说道。
随后她转过身：
“抱歉，白夜先生，这孩子太调皮了。”
白夜笑着摆了摆手。
伊芙利特倒是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她气鼓鼓地和白夜分开，心想赫默怎么来得这么快，不是刚才还在说要忙么。
伊芙利特原本想要从白夜这里打探一下塞雷娅的消息，结果赫默这个时候刚好过来了。
如果赫默在的话，一定不能主动提起塞雷娅的名字，否则她会生气。
原本的打算失败，伊芙利特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随后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抬头，看见白夜在和赫默聊天的间隙里，朝着她眨了眨左眼。
这突如其来的wink让小火龙愣了愣，随后她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便乖乖离开了。
赫默没有看见白夜的小动作，她没有戴眼镜，眼神有些不太好，不过她很好奇今天的小火龙为什么没有像之前那样吵吵闹闹。
白夜就这样夹在了她和小火龙，以及她和塞雷娅之间。这是很奇妙的关系，他能够同时和双方打好交道，哪怕两者的关系并不融洽。
“其实她挺在乎你的，塞雷娅。”白夜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什么？”赫默歪了歪头。
“不，没什么……”
……
“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伊芙利特原本并不是萨卡兹？”
从少女多边形的犄角和尾巴来看，这孩子毫无疑问是萨卡兹。
“不，这孩子最初其实是萨弗拉，只不过是因为嵌合实验后，尾巴和角呈现出萨卡兹的样式。”赫默摇了摇头回答道。
“……”白夜有些沉默。
虽然白夜自己本身也算是人体改造后的产物了，不过身上大部分的零部件都还是原生的，继承自他那形同陌生人的生父生母。
不过他的父母可就不一样了，全身上下大部分零件都是换过的。当时“天津四”任务的第一批船员被称为一期斯巴达。白夜听说一期还有死亡率，有些人因为改造手术而基因崩溃，而有些人则出现了非常强烈的排异反应。
不过都算是人体改造实验，区别在于自愿和非自愿。
以及技术的成熟性。
哪怕是一期斯巴达，经过的改造流程也都是Luna充分计算和验证过的。
而想必伊芙利特的人体实验，是没有经过充分验证的，没有任何安全性，纯粹就是把人当做消耗品来使用。
这种做法，确实有些不太拟人了。
不过这也涉及到了激进与保守的讨论，比如赫默就是属于保守的那派，认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应该受到道德的制约，必须要维持在可控的范围内；然而站在她对立面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他们认为科学就应该追求突破，哪怕为了0.01的进展，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如果不打开限制，又该如何突破未知的领域。
……
“这就是我老师的主张……所以我选择来到罗德岛，也是有这方面的影响。”
小火龙走后，赫默和白夜来到了罗德岛的一处酒吧，开始了大人间的谈话。
这也是白夜第一次知道赫默的心事。
万物亲和的能力少有地发挥了效果。
或者说，在罗德岛，赫默认为白夜是比较可靠的商量对象。
她想要听听白夜的看法。
第七十九章 像极了亲妈
“这件事情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
面对赫默小姐的疑问，白夜摇了摇头。
“哪怕是像伊芙利特这样的人体实验吗？”赫默追问道。
“那当然是不对的，像‘洛肯水箱’、‘炎魔’以及‘伐木场’这种项目，对我而言自然也是不可饶恕的……”白夜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当事人是自愿的呢？”
“自愿？”赫默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哥伦比亚每年有多少流浪汉签了他们看都看不懂的协议，然后‘被自愿’加入所谓的科学实验项目吗？对于那些疯狂的项目而言，这些流浪汉只是耗材而已。”
“嗯，那些当然不属于自愿，不过，我说的自愿，是真正的自愿。”
赫默抬起头，她发现此刻白夜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夜叹了一口气，“为了某个伟大的计划，他们筛选出了约10000枚婴儿胚胎，从出生的1个月开始，他们就被迫与父母分离。其中的8000人成为了候选者。”
“8000名候选者中，有3000人因为身体、心理或是学识不达标而被淘汰。而剩下的5000人，此刻也不过15岁，他们要从此刻开始接受人体改造手术。”
“哪怕风险已经降到了最低，但是伤亡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一共19道改造手术，总共需要花费3个地……3年，每一道手术结束后都有人无法撑过去。”
“四肢断裂、内脏出血、骨折、颅内出血……这些都是较轻的。最可怕的事脑损伤、基因崩溃以及一些更加稀奇古怪的死法。”
“至少有2000人因为受伤而落选，同时，还有17人死于人体改造手术。最后当初的5000人此刻只剩下了3000人。而最后，他们从这3000人中挑选出了300人。”
“这300人必须是优中选优，精挑细选。他们必须具备最优秀的素质，最强健的体魄，最聪慧的大脑。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他们的基因必须具备稳定性，可以代代以显性方式进行遗传，保证他们的子嗣也都是天生的适能者。”
“……”
白夜话音落下后，赫默已经愣住了。白夜的话听起来真的很扯淡，最初就有10000人的候选者，那么配套这个计划的人员、物资、资金，甚至是时间，都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她能够感受到，白夜并没有在说谎。
赫默试着问道：
“所以，你就是其中……？”
“不，我……是他们的后代，第二代斯巴达。”白夜摇了摇头打断了赫默的提问。
这是他从未提起过的，属于他的过去，不过，这也并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只是没有必要提起罢了。
“这些人，都是自愿的，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延续整个文明。”
“嗯，再说个例子吧……在大海中，有个叫阿戈尔的深海王国，他们为了抵抗深海中的怪物，挑选了一些阿戈尔人进行了人体改造手术。他们将怪物的基因与人结合，制造了强大，足以与怪物抗衡的生物兵器。”
“虽然作出这种决定的高层，当然也有部分不可说的阴暗目的，但是这些接受改造手术的阿戈尔人，从主观上都是自愿接受改造的，为了守护自己的种族他们不惜让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顿了顿，白夜接着说道：
“甚至于，哪怕并非自愿，但是如果牺牲一部分可以让整个文明延续，你会如何考虑，是大家一起死，还是舍弃一些，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赫默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这种问题原本就是没有答案的，只不过是看你站在何种立场上而已。”白夜笑了笑。
“或者说，终究还是力量不够罢了，无法拯救所有，所以只能舍弃……作出选择本身并不困难，不抵抗的话会发生更恐怖的事，这样想明白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所谓艰难的抉择，就是只能二选一而必须将双方放上天平衡量的时候，因为不得不去选择舍弃什么和获得什么……”
这话白夜和老魏说过，也是他时刻在警醒自己不要自满。需要用到的时候，力量这种东西，怎么样也不会嫌多。
他讨厌遇到事情时那种无力的感觉。
“不过，改造伊芙利特的这群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单纯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考虑而已。”白夜耸了耸肩膀。
“如果他们自称是为了科学进步呢？”
“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赫默小姐，每个人对于利益的理解都不同，钱是利益，权利是利益，生存是利益，更强大的抛瓦也是利益。甚至于，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的梦想，同样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利益。”
赫默有些失望：
“这个世界上，难道就不存在纯粹的东西吗？”
“怎么会不存在呢？”白夜笑了起来，他看向了站在不远处在原地蹦跶的伊芙利特，缓缓开口道：
“纯粹的爱，是不会被利益束缚的，拥有它，就可以冲破所有阻碍，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显然，赫默自己就拥有这样的特质。
她是拥有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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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默，怎么了？”
白夜走后，赫默若有所思地走回到了伊芙利特身旁。
看着一旁有些呆呆的赫默，伊芙利特好奇地问道。
“不，没什么……嗯，对了，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见到白夜，之前也没有遇到过几次？”赫默突然提起了一个她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嗯，抛开塞雷娅，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想了想，赫默又补充上了一句。
“额……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小火龙吐了吐舌头，讪笑道。
像极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亲妈的模样。
赫默哼了一声。
第八十章 嵌合体
“因为只要站在那个人身旁，头就不会疼。”
伊芙利特最后说出了答案。
可惜此刻白夜并不在，否则他也会恍然，为什么伊芙利特和自己的关系会这么好，这个熊孩子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来罗德岛以后，你还会头疼吗？！”赫默有些惊讶。
伊芙利特默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
“……”
因为无所说起。
那是只有伊芙利特知道的秘密。
她并非是单独的一个人。
在她的脑海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另一个意识，另一个存在。
最初伊芙利特认为是自己的幻觉，她可能是烧糊涂了。
但是自从那次暴走后，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脑子里的另一个存在，那是一个该死的，一直会在她脑子里叽叽喳喳的胖子。
一个硕大无比，占据了她的梦境，浑身缠绕着火焰的恐怖存在。
那个胖子，一直在诱惑她使用力量，他在诱导她发火，不仅仅是情绪上，同样也是物理上。
那次让塞雷娅和莱茵生命彻底决裂的“炎魔事件”，真正爆发的源头就是小火龙在脑子里的那个意识影响下发生的暴走。
万恶之源了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