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天依捉鬼
白夜再度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内心中，他再度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能力。
他可以在思维加速的情况下，收集对手所产生的一切数据，然后在脑内建立模型，形成预测对手接下来行动轨迹的树形图，接着就是从树形图中探索出一条可能性最大的路径。
在与对手战斗的同时，在眼前生成一个对手的虚像，如果对手的行动轨迹与虚像吻合一致，说明预测成功，他就能够完全预言敌人的行动；如果出现偏差，那就进行调整，直到探索出吻合的轨迹。
如果说“先之先”是通过敌人的轻微举动，在敌人发动真正的攻击前预判敌人的意图然后发动提前反制，那么白夜的战斗方式就更加极端了，在探索出正确路径后，他甚至不需要去观察对手，而是直接预言了对手接下来的任何行动轨迹。任何可能性都会被抹杀，他将会直接将战斗结果导向胜利。
但是，如果遇到了“自己”，该怎么办？
互相只会这样一直僵持着耗下去，直到画卷破裂。
所以，为了避免再惹夕生气，白夜只能避免这种结果。
……
白夜睁开了眼睛。
依然是平静的湖面，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宛如一块完整的镜面。
“来吧。”
白夜拔出了剑。
仿佛是一个信号，对面，另一个白夜缓缓从虚空中浮现了出来。
“别再复刻上一次的结果了……我这幅画又要毁了！”
夕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白夜点了点头。
是的，必须要避免刚才的那种结果，否则重复这种尝试确实是毫无意义的。
然后，在对上眼的一刹那，两人的眼睛同时迸发出银色的光芒。
思维加速，启动！
“得了……大概又要重开了……”
夕眼前一黑。
感觉又要复刻刚才的结局了。
第三十章 先先之先
没办法，如果见面不开思维加速，那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因为白夜对于自己是最了解的。他当然知道对面的那个自己是多么难缠。
其实，夕是压根没有办法复制一个白夜的，哪怕她算是岁兽化身，和巨兽也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她显然并不具备这种可怕的计算能力。
之前就说了，所谓的梦境不过是走马灯式的自问自答，而白夜则刻意强化了这个过程。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自己”，其实和他自己用能力构建的虚像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将白夜一半的计算能力给分走了而已。
也就是说，白夜此刻确实是在左右互搏，不过是在脑内进行的。
然而，如此庞大的，且无限递增的数据运算量显然已经不是夕的一幅画可以容纳和承载的，而且夕也没有办法演化如此恐怖的数据量。
被撑爆，大概是唯一的结果。
而此刻，第二次，大概又要复刻上一次的结局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白夜眼睛里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无数普通人难以发现和辨别的交锋正在无形之中发生。虽然只是过去了一瞬间，然而双方的互相攻防次数已经难以计算。
白夜脑海中的数据资料库实在是太庞大了，他从小的训练就开始记录其中，然后是游戏中6个版本的战斗经验，随后还有穿越后的两年……
地球的、玩家的、泰拉的……各种招式技巧已经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海洋。
其中的每一滴水都可以为白夜所用。
而两人的数据库是共同的，也就是说，两个人都能够从中选取出相对应的武器来作为策略应对对方的变化。
几乎与第一次尝试的结果如出一辙，夕已经基本放弃了，她已经做好了画卷被挤破的准备。
……
然而这一次，变故终究还是发生了。依然是白夜，自己主动作出了改变，毕竟，他也知道，不能再复刻上一次的结局了。在无形的交锋与攻防进行到了某个时间节点的瞬间，白夜突然停止了计算。
银色的光芒在眼睛里流转，思维加速状态并没有退出，只是，白夜不再去计算和构建对手的行动模式树形图，也不再去探索最吻合的路径。
白夜止步于原地，而对手，那个分走了他另一半计算能力的自己，却还在继续。
然而在白夜眼中，对手已经完全禁止了。
……
思维加速，其实最初本质上是对于大脑的一种改造。它可以让大脑处理更多的信息，可令思考力、判断力、反射神经均跃升至非常恐怖的程度，大概至少是一千倍。只有这样，经过改造和调整的人才能够胜任星际航行的任务，处理庞大冗杂的各种信息。
这种能力在不断的加点下变得越发离谱，而在白夜的精神属性接近100点的时候，发生了突变。
此刻，在白夜眼中，世界的时间仿佛是完全停滞了。过去他也时常使用这种能力，然而却只是将其当做附带的；而且，为了分出精神力去进行计算，所以最多也是进入“子弹时间”，远没有现在这么彻底。
“现在，我能做什么呢……”
白夜感觉脑袋空空的。
以前他只是运用这种能力在收集对手的数据，而在构建模型和行动树形图，以及探索完路径后，几乎所有的精神力都用在了不断进行计算上面。
此后的战斗，白夜压根就没有进入过子弹时间，更别提现在这种近乎于时停的状态。
然而，白夜此刻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虽然他的思维，他的精神，他的意识加速到了无比可怕的状态，在他的眼中，世界几乎已经完全停滞了，然而他的肉体却还停留在物理层面。
简单来说，显然他的身体是无法加速到1000倍的。
身体无法跟上意识，因此他除了思考，却也无法再这个时间停滞的世界里做任何事情。除非，强行驱动这具身体，达到物理完全加速的效果。毕竟，意识是可以控制身体的，只是，在控制结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白夜也不知道。
一千倍加速后的身体，哪怕是他接近100点的体质属性恐怕也无法承受。
不不，哪怕是100倍都够呛。
大概会被扯得四分五裂吧……如果是1000倍，估计已经因为摩擦生热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只要稍微在脑袋里模拟一遍就能够得到结果。
难道说，什么都做不了吗？
白夜看着在自己眼前冻结的世界和时空，仿佛是停止了思考。
如果在这个状态下去攻击对手，恐怕他是反应不过来的。因为在他察觉到白夜身体的变化时，白夜的攻击已经结束了。毕竟，在白夜的视野中，时间是停止的。
等于是在时停的时候去攻击别人，等时间重新流动后，攻击已经完成了。攻击发动的瞬间和攻击完成的瞬间几乎是同时完成的，中间的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超过先之先，乃至于白夜的预言预判式攻击的，更加超前的进攻。因为这是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的抢攻，因此可以做到几乎百分之一百的命中，以及完全的破坏力释放，以及攻击到弱点。
也可以被称为正面的暗杀。
或者说，先先之先。
其实和白夜探索完路径后的攻击很像，但是却少了之前收集数据、分析数据和计算的时间和过程，不需要完成这个过程就能够完成必定命中的抢先攻击。
而且还是开始与完成同时结束的，近乎时停的攻击，是很可怕的。
——那么，问题来了，有没有办法在这个状态下发动攻击呢？
物理层面上的进攻是很难的奏效的，除非他能让自己身体的物理速度和思维速度一样快，类似于甲斗的clockup和555的加速模式。
暂时还做不到。
但是，白夜也并非束手无措。
因为，还有一种东西，可以跨越物理意义上的速度限制，那就是白夜现在正在使用的东西。
精神。
或者说，意识。
正如同白夜的意识加速到了足以感受到外界时间停滞的程度，那么，这玩意如果能够用来进攻，就能够绕开物理速度的限制。
在先先之先的状态下，也就只有精神才能够被利用。
第三十一章 剑斩肉身,心斩灵魂
“时间还很充裕……”
虽然物理层面上其实白夜和对面一样是处于停滞的状态。但是由于思维加速到了超过1000倍的程度，因此在这个状态下，一秒也会被拉长到难以置信的程度，白夜有足够多的时间用来思考。
而对面，也就是白夜潜意识里分出了一半精神和算力虚构的那个“自己”，则还在使用大量的精神力和算力在进行路径探索，因此他其实并没有进入白夜目前的这个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如果能够通过意识直接攻击对手，攻击发动和结束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也不会引发超直觉的反射闪避。
在解决了该用什么方法来击败对手后，其实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做什么的问题之后，剩下的部分自然是解决，该怎么做了。
好在，白夜对于意识或者精神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这种力量，他并不陌生。
忠嗣学院的院长曾经告诉他：
“人的意识是了不起的，我想这正是所说过的：如果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整个世界都会发生改变。那是能够将光与影，幸运与灾祸，太阳与月亮颠倒过来的激昂。
为了适应星际旅行，当他们的亲代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挑选了出来，进行了基因筛选和测试，并且在之后进行了人体基因手术改造。改造过后的部分适能者就觉醒了超自然能力。
而白夜他们作为子代，在延续了亲代的基因后，其中的佼佼者也拥有了超自然能力。
这种能力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意识和精神能够影响到物理宇宙，同时也有类似于心灵感应之类的能力。这种现象打破了物质第一，意识第二的传统观点，确实有些过于唯心了。然而也有人认为，当出现精神力后，这种能力其实也是一种物质的表现形式，因此并不算唯心。
白夜对于哲学这种搞脑子的东西不是很擅长，但是他知道忠嗣学院就有专门的心灵能力研究院，里面有很多人负责研究和开发这种超自然能力。
作为拥有超自然能力潜力的适能者，白夜当然在里面培训过。因此对于意识和精神层面的应用，他拥有一定的理论基础。
而且，对于精神力，白夜也并不陌生。毕竟这玩意其实就是和源石技艺挂钩的，而白夜以前虽然是⑨智战士，却在穿越后也对于这方面有了针对性的加强。
今非昔比，此刻的他，虽然谈不上是法术大师，与莱塔尼亚的高塔术士，罗德岛的那几位法术大佬也肯定是没有办法比的。但是也算是小有成就，至少比大部分普通的术士要强上不少。
对于技能等级，白夜倒是没有投入过太大的经验值去升级，但是他这个开挂的家伙拥有权能，对于法术的理解比普通人要深刻。更关键的是，白夜的精神属性实在是太高了。
有一种数值怪的美，足以补强他的源石技艺适应性。
按理来说，这么高的精神力，早就可以轻松做到影响物理层面了，然而以前白夜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用精神力催动权能不是更加方便和直接吗，而且效果还很好，也没有风险。
因此白夜在潜意识里就将精神力紧缩限制在自己的躯体中，而从未外放而出，突破躯体的限制。
不过现在，显然是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白夜需要让自己的精神突破物理身躯的限制。
首先，白夜收敛发散的思绪，进入了类似于收视反听，心如澄镜的状态。这一点其实不难做到，毕竟心不为外物所动的澄澈状态白夜早就已经可以轻松进入了。
接下来，是精神力突破限制。白夜并没有选择简单的精神力外放，而是选择进入了更加苛刻的诸法无我的虚无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白夜认为自己本身是不存在的，而他的身体已经融入了万物之中。因此，此刻他的本质被认为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当白夜进入这一层状态后，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脱离了束缚的轻松和自由。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够自由行动了，而世界却依然还是停止的，说明他没有脱离思维超加速的相对时停状态。
自由的并非是他的真实肉体，而是挣脱了束缚的意识。
白夜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另一个“自己”身前，然后施施然地伸出了手，按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刻，白夜停止了思维加速，顿时他的意识回归了身体，周围的世界又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或者说，虽然时间没有停止过，但是在白夜的世界里，它确实短暂地放缓过。
白夜的身体呈现出了一种很放松的状态，而这一变化自然被对面的“他”纳入到了下一步的预判中。
然而，他刚准备行动，身体却莫名一滞，他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却看见自己的身体在崩塌。
“看来攻击是凑效的。”白夜松了一口气。
攻击的发动和结束是在同时开始的，甚至就连白夜“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无论是那个“白夜”，还是白夜眼前明镜般的湖面，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天旋地转后，白夜重新回到了夕的凉亭中。
“原来这就是剑术的大师境界，剑斩肉身，心斩灵魂……”
白夜恍然大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打开游戏系统面板，果不其然，白夜个人属性面板上，原本描述为【冷兵器-剑术（专家-大师）】的技能终于蜕变成为了【剑术大师】。
“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并没有所谓的突破新境界后那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一切似乎都无比自然，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