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诺克斯是一个强大的种族，本身就与卡利亚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吾很高兴，在黄金时代的末期能见到永恒之城的后裔，并且能为打败同一个敌人而站在一起。”
大方得体，每个字都充满了信息量，短短一句话就将合作的基调定了下来。
不仅强大，还很有能力，这样我就放心了。
安丽娜轻轻颔首：“诺克史黛拉也是同样的看法，诚如您所言，黄金树虽然依旧强大，但已经失去了绝对压制力，破除枷锁的时机已经到来。”
这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卡利亚算是个皇协军，总得了些好处，而以诺克斯为代表的古老势力则太惨了，被轰入地下，被剥夺了未来，如果不是唐恩插手，怕不是被赶尽杀绝了。
嗯，这份仇恨才对味嘛。
唐恩轻轻笑了一下，他选择诺克斯人是有考虑的，现在他们虽然弱小，但祖上好歹阔过，颇有些千金买马骨的味道，说出去也有面子。
况且卡利亚百废待兴，这盟友不能找太强大的，否则会颠倒主次。
他就听着双方寒暄，互相回忆上古时候的辉煌，顺带看了梅琳娜一眼，后者依旧是呆呆的模样，以她的身份参加这种反贼大联盟确实有些怪异。
‘也不知道玛莉卡知道会怎么样，我可不是阿褪，不仅要补完木头，还要让她参加反贼大会。’
唐恩恶劣的笑了起来，引得梅琳娜转头，打了寒颤，心说自己真是昏了头，干嘛跑来参与这种破事。
闲扯半天，双方终于来到了正题。
“殿下，我想知道卡利亚是否要取代黄金树，铸就新的律法？”黑夜女巫沉声问道，这意味着诺克斯人的收益。
没什么好隐瞒的，菈妮做出最威严的姿态，缓缓道：“我无心让上古的混乱重现，所以没有星与月，在秩序的前提下，我要创建一个百族共存，不再有压迫，也不再有赐福的新时代。”
似乎什么都没说，但菈妮已经展露了事成之后的构想。
在黄金时代之前，是星与月的时代，但那个时候没有一个如黄金王朝般的绝对统治者，诸神征战不休，各自有一方地盘，黄金征服在某种意义上也有积极作用，至少统一了交界地，有过一段时间的繁荣与和平。
‘卡利亚想取代黄金树，却不用新的律法禁锢交界地，各族会在这个框架下拥有自己的生存空间，不会因为信仰不同而被消灭吗？’
梅琳娜或许听不懂，但黑夜女巫显然是懂了，这位半神想要获得艾尔登之王的权柄，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但各族也有信仰自由，也无意去继承黄金树的那一套邪恶体系。
或许是根本目的有问题，黄金树管的实在太宽了，别说信仰，连生死都必须换成归树，哪怕高高在上的艾尔登之王，被剥夺赐福也要变成丧家之犬。
安丽娜与妹妹对视了一眼，这个结果只能说在预料之中，卡利亚既然竖起了反抗的旗帜，那肯定就要最大一块蛋糕，而且听起来没有想象中贪心。
“只有王，而不再有神吗？永恒之城可以接受。”女巫有些勉强的答道，她当然想与卡利亚共天下，可考虑到手上实力，能获得自由就不错了。
“但诺克斯人接受，不代表其他的存在能够认同，这一点算是我善意的提醒。”
“无妨。”菈妮挑起了下巴，沉重的压力迎面而来：“在新的秩序下，能够接受的会得到和平，与之对抗的会被无情的消灭，我想力量会让他们冷静下来。”
菈妮从没想过自己干掉黄金树拍拍屁股走人，将烂摊子留给后人，又重回上古时代的诸神混战，美其名曰拥有无限可能。
律法她会带走，但秩序也会留下，自由永远都是有限的，无限的自由那是混沌。
“交界地不再会有无法触摸的律法。”菈妮看了唐恩一眼，淡淡道：“秩序将由法律来维持。”
这是两个单词，律法代表了无上的意志为一个世界制定的基本规则，生死该如何界定，星辰该如何运转，能量按照这个规则运转，一个人从生到死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
诺克斯人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单纯以暗月律法取代黄金律法，他们所获得的无非是另一对神与王而已。
所以法律是什么？
诺克斯人暂时不懂，可觉得少了几分神圣，多了许多世俗的意味，只是规定了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其余的自由发挥。
听起来很自由，但拥有丰富作死经验的诺克斯人明白，月之公主也会对某些行为加以限制，不让他们让交界地陷入灭亡的危险。
梅琳娜听不懂，但大受震撼，而唐恩则欣慰的点点头，他把律法看作一种程序，死诞者也好，老八也罢，只是在这个程序上进行修改，听起来很牛逼，但依旧没有触及核心。
律法也并非是坏事，没有律法，交界地就像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吃一口，其中区别仅仅是交界地需要律法，而交界地的人不需要禁锢罢了。
他与菈妮有着共同的理想，神性的律法将会远离交界地，只承担保护的职能，留下世俗的法律约束各族的行为，以维持秩序，斩除枷锁，此谓——
绝地天通！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为啥送剑不送戒指?
诺克斯人满意的走了，以他们现在手里的力量，能获得如此优待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们也不是一群只会作死的疯子，同起源魔法师一样，许多作死行为也是被时局逼迫。
意见达成一致，后面的合作便很好开展，双方很快会在学院和永恒之城建立双向魔法传送门，这也避免了被双指过早发现。
卡利亚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变强，越晚暴露越好，唐恩甚至奢望于把所有反对者集结起来，给双指送上一份大惊喜。
“终于结束了。”唐恩取下了头盔，解开胸甲扭动腰部，刚才站的连脚都发麻了，“菈妮，下次这种场合别叫我了，实在是难受得很。”
他抱怨起来，作为一个洒脱不羁的人，让自己文绉绉的说外交辞令实在太麻烦了。
哼，就这点出息。
菈妮不满的看了眼他，指了指不远处依旧肃立的梅琳娜：“类似的场合还多着呢，你应该向她学习一下。”
这是一份赞赏，可梅琳娜依旧轻皱着眉，一个字也不说。
你也太高看这个木头了，她只不过是延迟太长，思维还停留在刚才话题中，况且论发呆，交界地有几个比她强的。
唐恩在心中吐槽，调侃道：“下次就换个人站岗呗，反正谁来都一样。”
“这可不一样。”菈妮瞬间答道，然后见唐恩眼神充满笑意，稍稍别过头：“你现在是卡利亚首席骑士了，理应护卫在旁。”
“这么快就升官？”
“哼，你不愿意吗？”菈妮有些小任性。
“愿意愿意，起码能多领些工资。”唐恩拿起了桌上造型华丽的银水壶，润了润嗓子：“话说你不是让我跟诺克斯人解释吗？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她们上来就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还解释个鬼啊，那我岂不是丢人到国外了。
想起这件事，菈妮就恨得牙痒痒，起初是单独蒙羞，随后连伊吉和亚杜拉也有些不听话了，现在连诺克斯人也要卷进来，让她威严何在！？
“不说这事了。”菈妮闷闷的摆了摆手，干脆跳过这个话题：“你对诺克斯人怎么看？”
“立场坚定，潜力无穷，但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唐恩毫不犹豫的答道，晃荡着水杯，“但他们入伙意义重大，起码乌鲁人也会加入，这些奇奇怪怪的种族各有所长。”
什么叫入伙，这是神圣的盟约。
菈妮捂住额头，心说唐恩真是山贼般的风格，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所以你提出的要求才很实际，并没有高估他们的力量。”
第一次合作内容很简单，卡利亚允许诺克斯人前往地面，提供生活与军需物资，并派军队协助防守诺克史黛拉。
要求则是双方技术共享，开展包括镜面头盔在内的多领域合作，并且派出一支队伍去寻找失落的诺克隆恩。
“我的要求他们都能做到，如果能曲线救国当然最好，即便杀不了拉塔恩，也得找到那把弑神之刀，即便星空和命运被桎梏，两座永恒之城的关联也比我们更强。”
唐恩又开始打算盘了，只要能找到诺克隆恩的确切位置，他可以用物理方式破开命运。
这样有好处，否则拉塔恩要真陨落了，黄金树那边也该急眼了。
“这件事你看着办，反正在星空流动起来之前，卡利亚无法触及诺克隆恩。”菈妮淡淡的答道，这可是连大卢恩都能吞噬的怪物，想必命运也无法禁锢他。
“这样一来，你也该出发了吧。”
“嗯，最近书也看的差不多了，差不多该实践一次。”唐恩一向洒脱，离别时从不悲伤，“别担心，咱们分工合作，我可没把你丢下。”
不要脸，谁想跟你一起出去。
菈妮轻啐一口，却是张开手，握住了一面银色的面具，这玩意和梵雷那个有点像，只不过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色魔纹。
小富婆又要送东西了！
唐恩顿时来了精神，瞬间走了过去，但现在双方已经过于熟悉，他直接伸手去拿。
啪。
“你急什么。”菈妮拍开了他的手，竟没有一点被人亵渎威严的愤怒，或者说干脆没有意识到，“这是虚幻面具，我从罗德尔带出来的玛莉卡小玩具基础上修改的，魔力会形成一种幻象，干扰别人的.....喂，你有没有在听。”
唐恩正想说玛莉卡到底多会玩，怎么尽搞些花里胡哨的道具，连忙回过神来。
“在听。”
菈妮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咳咳，干扰别人的感知，达到伪装的效果。记住，别与强者交手就很难被看穿，可还满意？”
嘴里这么问，但绝对不许有意见，她可是从唐恩回来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当然满意了，真是帮了大忙。”唐恩顿时两眼放光，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闷声发|大财，然而实力越强，暴露的线索就越多，搞得他现在都不怎么敢全力出手了。
现在亟需的并非什么强大技能，正是这种不起眼的小玩意。
他接过面具，用温柔的目光看向公主，上前一步，想握住魔女的手：“多谢了，最近很辛苦吧。”
“哼，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菈妮别开脑袋，看到唐恩靠近，有些惊慌的扭了扭身子：“不许多想，那个笨女人还在呢。”
这话什么意思，等于梅琳娜不在就能行？？
唐恩回头看了眼，沉思中的梅木头正直勾勾地盯着这边，他瞬间也有些心虚了。
“你看我干嘛？”
梅琳娜总觉得气氛有哪里不对劲，歪了歪脑袋：“没什么，我就想问律法和法律到底有什么区别。”
焯，真是高估你了！
唐恩被这网络延迟过高的少女给气笑了，便挥了挥手：“一边去凉快去，待会儿再告诉你。”
菈妮也不爽的看了眼梅琳娜，咬了咬嘴唇，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别急着高兴，之前说好的礼物我也准备了。”
她又伸出两只手来，左边是一个精致玩偶，几乎与十年前送给唐恩的一模一样，右边也是个玩偶，只不过是棕色头发与黑白相间的衣服。
梅琳娜？我去，你还真做好了。
唐恩原本以为是开玩笑，现在看来菈妮果真威严，肯下这么大的本钱去做灵魂玩偶，要知道这玩意非常珍贵，说是半神器也不为过。
偏偏，那个死脑筋曾经答应过。
玛德，我跟人偶过不去了是吧，连瑟濂也想做一个。
正在唐恩无语的时候，梅琳娜已经慢慢走了过来，挑起下巴，毫不示弱：“让我寄宿于其中，这没有问题，但话说在前面，这是我与唐恩的事，与你无关。”
“哼，你是完全体灵魂，而我只有几许分身，到底是你占了便宜。”菈妮也冷冰冰的顶了回去。
“那你也全部寄宿其中呗，我又不在意。”
“你！”
菈妮心说我走了谁来主持大局，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要矮梅琳娜半个头，干脆安稳坐着，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来：“抱歉，我作为半神没有你那么弱小，想寄宿全部灵魂，这区区人偶可做不到。”
梅琳娜面无表情，笃定答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技术差劲。”
“你说我.....技术差？”菈妮僵硬的扭过头，杀气正在酝酿。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唐恩赶紧跳了出来，再继续的话，菈妮又得暴走了。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让诺克斯人也唯唯诺诺的公主殿下，总会在一根木头面前吃瘪，最后仇恨还不是要落在自己头上。
“梅琳娜，你以后说话动动脑子；菈妮，你也是，堂堂半神的威严何在？”
“我不笨！”
“她本来就是在亵渎我的威严！”
两人同时反驳，然后又狠狠对视一眼，各自移开目光。
八字犯冲，绝对的八字犯冲。
唐恩感觉有股火在烧自己屁股，他也算去过许多地方了，还从未如此急迫想要跑路，这比圆桌厅堂的追杀可怕多了。
“对了，这个人偶有没有屏蔽功能，就是我想与谁说话，对方才能感知到外界。”唐恩问起最关心的事情，要是没这个功能，他迟早被吵得拔剑自杀。
“这是当然，我也不喜欢在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搅。”菈妮瞥了梅琳娜一眼，后者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
作为一个老实人，梅琳娜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为了公平着想，吃点亏也没什么。
见梅琳娜忽然变得深明大义起来，唐恩很是感动，他拿起了两个人偶，示意梅琳娜钻进去，等少女不怎么情愿的化作粒子消失，这才摊开手掌。
“你干嘛？”菈妮有些不明白。
“告别的礼节。”唐恩含笑说道。
菈妮一怔，随即伸出了一只手，把脑袋别到一旁，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唐恩握住了纤细的手，弯下腰，在手背轻轻吻了一下，触感冰冷，还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这是骑士的礼节，然而魔女并不厌恶。
一吻分开，半晌无声，唐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扭捏的菈妮，一甩披风，果断转身。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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