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艾尔登剑圣 第24章

作者:沙罗双树

唐恩在心里悄悄鼓掌,他对砍人没啥意见,但瑟濂这么做只会成为魔法师公敌死路一条,抛开作为弟子的私心不谈,站在卡利亚的立场,他也需要将这位强大魔法师拉到自己阵营里去。

魔法来自于群星,王室与起源魔法师的命运都与星空相连,那为什么不能走同一条路?

“所以您该考虑一下我那条路。”

这段时间,唐恩没事就在瑟濂耳畔吹风,后者倒也没厌烦,只是每次都在嘲笑。

“哼哼,我觉得去抓魔法师做实验更简单一些。”瑟濂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

“为师去补个觉,顺便去找找学院哪里适合当小黑屋,下午就给你放个假吧。”

“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不还没吃饭吗,快去快回,咱们晚上还要通宵写论文呢。”

靠,今晚又睡不成了。

唐恩一拍额头,他堂堂剑鬼都快成优秀做题家了,别人都是弃笔从戎,他倒好,直接反向操作。

见披头散发的瑟濂进了房间,他赶紧取下围裙,赶紧去吃饭了。

快去快回,说不定能补个午觉。

艳阳高照,学院依旧充斥着勃勃生机,但放哨的魔法师多了数倍,全都捏紧法杖警惕的注视周围,丝毫没想到那夜的凶手就从自己脚下走过。

一队魔法师检查了通行证立刻放行,唐恩走出大门顺着空旷的大桥去往小镇,作为间谍,还很有职业道德的打量四周。

“杜鹃军团的守备力量减少了百分之五十,是将兵力抽调出去戒备圣树大军了吗?可惜卡利亚也不敢冒头,否则这是个逼学院关闭大门的好机会。”

破碎战争已经渐入尾声,最强的两位诸侯即将碰撞,唐恩甚至在想,自己能不能一起去盖利德,找机会把拉塔恩给干掉。

可想想也就算了,现在的他还不足以插手两位半神决战,即便知道那两位会两败俱伤。

“还是得找机会跑回卡利亚,让菈妮和布莱泽一起出手,说不定真能成事。”

就这么抱着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终于走进小镇,失智病带来的创伤依旧,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现在通往亚坛高原的大道被圣树军给堵住了,商业交通直接断绝。

兴亡皆苦百姓,可唐恩也没疯到去跟玛莲妮亚嘴炮,便轻轻推开了小店的门。

叮铃铃。

“欢迎光临,罗兰大人!”即便隔着头罩,小店的人也把唐恩认了出来。

有瑟濂的实验经费,他的补助全拿来吃喝,老板看到他比见到亲娘还高兴。

“今天生意不怎么好啊。”

“是啊,都没几个商队从这里过,然后许多人也搬家了。”

唐恩正走向往常的座位,听到这话一愣:“为什么?”

老板赶紧走来,小声说道:“有两件事,第一个是有传闻,说越靠近黄金树,失智病的概率就越低,镇里的有钱老爷都去罗德尔了。”

无稽之谈。

唐恩不屑的摇摇头,赐福一旦种下就无解,除非变成褪色者。

“第二个是杜鹃们最近收不到钱,军饷停发,好像闹得厉害。”

这一条很有用,唐恩记在心底,随口又问:“怎么个闹法?”

“到处抢劫呗,好多村子都遭了殃。”老板一脸鄙夷。

杜鹃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理想的,可随着战争越发残酷,人员也杂乱不堪,能维持团结的只有金钱和女人。

可恨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

唐恩没说话,感觉自己还是太弱了,拥有上百名骑士的杜鹃军团依旧是个庞然大物。

他坐在位子上,服务员蒂娜端着盘子走来,唐恩望她一眼,见后者闷闷不乐,便随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常去的教堂被抢劫了,连神父也去了罗德尔申诉。”少女作为虔诚信徒,把不开心挂在脸上。

交界地现在兵荒马乱的,‘女武神’玛莲妮亚的大军已经进入了利耶尼亚境内,魔法学院派了两个教授前去表达善意,也是终止调查的原因之一。

‘居然连教堂都敢劫掠,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山贼了。’唐恩看了眼外面巡逻的杜鹃士兵,有了某种猜测,即便卡利亚那群外行始终没派人来接头,也在心底盘算。

‘刚才老板说杜鹃军团闹得厉害,如果真是他们所为,说不定能抓到把柄,是否能让圣树军帮忙灭了那些杜鹃?’

唐恩看了眼天色,缓慢的起身:“蒂娜,带我过去看一看。”

少女本来已经走出去好几步,听到这话,有些愕然的回过头来。

“您要去?”

“黄金律法教导我们:应当富有正义感,保护弱小,直面黑暗。”唐恩取下头套,脸上洋溢着神圣的光辉,微笑道:

“而我,正是一个虔诚的黄金树信徒。”

第三十六章 神不在乎,但我在乎

我是个虔诚的黄金树信徒。

如果这话被布莱泽给听到,估计会笑的满地打滚,哪门子黄金树信徒敢对黑刀刺客动手,还敢参与刺杀双指的大逆之举。

可唐恩脸上的虔诚做不得假,关于黄金树戒律更是随口拈来,要是交界地有奥斯卡奖,小金人早已被收入囊中。

“您真的要管这事?”

“当然是真的,我虽力量微薄,但说不定能帮上忙。”唐恩的表情和那些神父没有区别。

“太好了!”

顿时,少女脸上爆发出强烈的惊喜,在法环破碎之后,虔诚信徒越来越少,更别提拥有强大智慧的魔法师,赶忙把围裙脱下,在老板杀人的眼神中,带着唐恩就往外走。

而唐恩出门刹那,又飞速向后看去,这几天他一直感觉隐隐有目光窥视。

‘嗯,顺路看看是谁想阴我。’

他在心底又加上一句,跟着活泼女孩一路去了小镇北边租了艘渡船,然后从雄伟的桥下经过,一路向南而行。

小舟随着波涛上下起伏,唐恩轻轻划着船桨,打量着利耶尼亚湖,他曾和布莱泽横穿此处,但从未仔细观赏过沿途景色。

湖面如镜,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金色的光辉,湖中错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岛屿,有的是村落,有的是教堂,还有一些热气球飞在天上,那是学院紧急部署的空降傀儡兵,全都被激活,一旦收到命令就会把路过的人撕碎。

还是有些科技感的,幸好学院胆小怕事,不然在菈妮无法亲自动手的情况下,这场战争会更加困难。

而且辉石魔法有很多应用,这本来就是一种随星星而来的能量矿物,如果走某种科技路线,说不定能创造出魔幻朋克。

也不知有幸还是不幸,魔法师们更专注于研究理论,像托普斯这种研究应用的天才还是太少了。

“蒂娜,你以后想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当服务员吧。”唐恩划得无聊,干脆闲聊起来。

“还没想好。”少女迎着风,轻抚着褐色长发,眼里露出憧憬:“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当女巫。”

女巫就是黄金树的神职人员,可以看作修女,当然褪色者尚未归来,她们并不拥有什么强大力量,平时就做一些杂务。

女巫?

唐恩顿时笑了一下,引得少女嘟起嘴巴:“罗兰先生你别嘲笑我啊,我知道自己是村子里出来的,也不识几个字,但人不做梦的话,活的也太艰难了。”

“我没嘲笑你,只觉得不久之后你就能圆梦。”

“怎么可能啊,教会得多缺人才会考虑我这个村姑啊,我明明连戒律都背不完。”

“总会缺的,而到了那个时候,黄金树要的不是知识。”唐恩顿了一下,看向身后那颗巨树,脑海中闪过风起云涌的年代,意味深长的说道:

“而是忠诚。”

即便现在没有褪色者,他也能料到未来是什么样,褪色者并非不死人,不会将修复黄金律当做自己的生存意义,各有各的心思。

贪生怕死的,为非作歹的,负重前行的都有,身份决定不了什么,唯有利益才是一切,这就需要女巫加以忽悠了。

“忠诚?听不太懂啊,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少女握紧小拳头,显得活力十足。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前行,远远就看到了教堂的尖顶,周围还有十数间木屋,那些是平民,大多都是从卡利亚那些被攻占的领地逃来,在小岛上过得困苦,可是有教堂庇护,湖中物产也算丰富,倒还能活得下去。

可惜现在黄金教派的面子也不够用了,被劫掠之后也不知道他们能往哪里去。

蒂娜有些忧伤,唐恩也脸色不太好看,倒不是说他有颗圣母心。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起于微末,从未当过什么人上人,如果不是在沉默中爆发,他的下场和这些人一样,便有了一种共情感。

“我力量太小,做不得什么大事,待会儿把这个月补助全送了吧,也让他们吃几顿饱饭。”

唐恩自言自语着,他能做的不多,但总比冷眼旁观强。

再强的刽子手也是个‘人’,为杀而杀那就是单纯的修罗。

小船继续前进,在距离岸边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唐恩划船的手兀自停下,那湛蓝双瞳微微收缩。

出事了,不说山贼才走吗?

他听到了哭喊声,求饶声,利刃捅进肉体的沉闷声,浓重血腥味顺着风迎面而来,再细细一看,身穿蓝色盔甲的士兵正拖着年轻女人的头发进屋,几个士兵在旁边哈哈大笑。

杜鹃军团?

早知道这群混蛋军纪败坏,可唐恩要是没亲眼看到,也不信这些人敢这么胆大妄为,神父刚走,就跑来发财了。

“怎、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蒂娜看傻了,一时没回过神来。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攻陷卡利亚城寨的勇气没有,但是借机发财的胆子很大。”唐恩冷冷的甩出一句话,见岸边有士兵看过来,直接把蒂娜推倒,又将一个雨布遮盖在她身上。

“停船!这里正在执行军事......”士兵话说一半就卡住了,看到来者身穿魔法师袍当下一惊,还以为惊动了雇主,可看到唐恩的头罩又安稳了几分。

魔法师本就蔑视一切普通人,游历魔法师反而更讨喜一些,大多会分一杯羹,毕竟传扬出去,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你们的主将在哪?”唐恩立在船头冷冷问道,让小船随着惯性前进。

“波尔骑士在里面甄别间谍,您有什么事吗?”

唐恩顺着房屋之间的缝隙往里看去,只见教堂旁边立着几个绞刑架,一个秃头正微笑着把一个男人挂上去,那动作极度熟练,也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就这么甄别间谍的吗?

头罩之下,唐恩露出了微笑,见距离岸边不远,便抬脚向前,可这时候,他的裤脚已被抓住,再低头,看到蒂娜惊恐的眼神。

“别去,这些恶魔不会听一个游历魔法师的,我们赶紧回去,把事情报告给......”

话说到这已经无法继续了,因为少女惊恐地发现没有人可以报告,没有人会主持正义,更没有人会在乎这些卑贱的生命。

神不在乎,王不在乎,魔法师们更不会在乎。

唐恩盯着少女,对于这个意外,他承认动手不是一个好办法,但既然碰到,莫非就尴尬表示自己来错了,然后原路返回,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不对,至少对于一个从腥风血雨中走出的剑鬼来说不对。

他轻轻把脚抽了出来,握着法杖昂首向前。

“抱歉,我忍不了。”

第三十七章 我觉得很值

唐恩的刀曾染满鲜血,杀人无数,这称不上善;可刀锋之下,没有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也绝对称不上恶。

他从未用‘善恶’来衡量自己,所谓心如琉璃,刀若澄镜,脑子里唯有一个概念:

但求心安。

卡利亚以诚待之,他便冒着风险潜入学院,始终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瑟濂对他很好,他就搞出血火之夜;而面前的惨状倒映在他眼中,不向前行,这心怎会安稳。

‘顺便看一看是谁在监视我吧。’

唐恩踏着湖水上岸,那士兵赶紧迎了上来。

“阁下,您是?”

“看不出来吗?”唐恩也不废话,直接往水中甩了道辉石弯弧,顿时炸起一米多高的波浪,士兵立刻不说话了,唯唯诺诺的在前面带路。

这湖中岛很小,除了教堂就只剩下十几间破房,狭窄的道路两侧倒毙着一些尸体,男女老幼皆有,要么被一剑贯胸,要么被长枪挑在半空,哭喊声和狞笑声从两侧房屋传来。

人间地狱,比战场更恐怖的人间地狱。

唐恩沉默不言,他见过许多类似的事,只是这些场景不停积攒着一种名为‘杀意’的东西,目光来回扫视,见杜鹃士兵的布局记在心底。

教堂边有一个空地,竖起几个绞首架,几具尸体正随风摇晃,一个身材高大,有着噌亮光头的骑士正在那骂骂咧咧。

“一群笨蛋,阿帕那些人故意给咱们留一口汤,你们就搜出这些破烂?”

他的面前有一堆杂物,从咸鱼干到羊骨皆有,数量也不多,还不够一个百人队塞牙缝的。

谁知道他们这么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