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风汐
威尔承认，他只是凑巧从“未来”知道——恩塔克的魔剑道，正统的和真正的，只有戴冠祭典受到恶魔注视学会的那一种，其他只是照猫画虎，都有错的。
既然如此，那尤金妮身上的“正确的魔剑道”来源就值得深究。
她还知道错的能错成什么样，并教给特蕾雅就更值得思考了。
这只能证明，她不但会正确的，而且对错误的更是了熟于心。
于是……
趁着进入皇宫的这两天，他打听了一圈周围比较德高望重的“佣人”，也让伊爱尔注意了一些。
这些佣人总是有人参加过当年尤金妮的戴冠祭典——就像伊爱尔一样的倒茶女仆。从只言片语中，能够拼凑出尤金妮当年的情况了。
这就更给威尔了一颗定心丸。
随着特蕾雅在台上的剑舞越来越奇怪，而且招式突出一个简单富有力度，从后排也传来了议论声——因为后排本身就有一些学过恩塔克基础剑式的边缘贵族。
然后……
这些议论声，被爱德华陛下一个狠狠地放下茶杯的清脆声响打断了。
“……要来了……”
威尔听到了他细微地嗓音传出的声音，同时他也抬起头。
眯起眼睛，那诡异的茶壶……
并不是在发光。
恰恰相反，在光线集中的舞台之上，只有它的位置，像是吸收了所有光芒一样，成为了一个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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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雅一旦进入剑术的练习，就会格外忘我，专注于每一步每一招每一剑。
专注于周身流转的彩色。
和……
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
她甚至都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声。
倾听自己的心声。
——提。
倾听自己的欲望。
——滑。
抓住自己的欲望。
——斩。
她终于知道了，她真正想要的是……
特蕾雅一个回身，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
周围的色彩全部消失，仿佛凝结在了一点上，全都变成了黑色。
她一脚踏入到了这片漆黑的空间里。
第九十二章 恶魔的注视
“真没想到，连你也会在戴冠祭典上，祈求注视？”
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缕银发在特蕾雅的视野正中央。
她手上的银剑在进入的那瞬间，竟然化作了她那一天捏碎的玩偶呆呆的右腿。
她举着这只玩偶右腿，耷拉下来的小熊指着那个银发的背影。
自己……
不是在舞剑吗？
不是在戴冠祭典的现场吗？
这里……
“这里是恶魔之壶的内部……向恶魔祈求契约是一种祭祀活动，需要正确的服饰来完成仪式。”
像是能听懂她说什么一样，她开口了。
“啊哈，不过从哪一代开始，就向下隐瞒了这一点。靠隐瞒和猜忌甚至背叛来争夺恶魔的赏识，太精彩了，是我最喜欢的戏幕。”
然后……
转过半个身子……
特蕾雅看见她长得和自己一样。
她坐在这黑色的地板上，半个身子和地面的颜色一致，像是和漆黑的地面融为一体。
但年龄……
似乎小了十岁。
她就像小孩子的自己一样。
“恶魔之壶……”
特蕾雅喃喃这个名字。
“难道不是神授……”
“你们是这么叫。不过，没关系……”
下一秒，特蕾雅看见它凑到了自己面前。
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从她嗓音里传来的却是男女老少仿佛许多人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我不在乎。”
而从其中，特蕾雅仿佛听见了自己父亲平日里会温柔地和她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我……你是……”
才问完，特蕾雅的眼中，闪过了黑色的影子。
从她的父辈，到她从未见过的爷爷，在到只在自己家的挂壁上见过的那些恩塔克皇室前继任国王的画像……
最终，她睁大眼，这些人重合到了眼前的……
五岁的自己身上。
“一个被你们滋养的恶魔，一个滋养你们恩塔克逐渐长大的恶魔。”
她千变万化，但最终变成了自己。
“每一个恩塔克的正统血脉都可以成为‘我’，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我和你们早就已经共生共存。”
她的声音也千变万化，但最终也变成了稚嫩的自己。
“既然你来到了这里……”
恶魔……
或者说恶魔的集合体站了起来。
她抱着手，往后退了两步，这个时候特蕾雅才注意到她其实是光着脚的。
“你一定是要从我这里拿取力量，夺得皇位吧。嗯，时间差不多了，恩塔克家族是不是也该称帝了呢？”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
噌。
黑暗中闪过了一道银光。
恶魔鬓角的头发就被切下了一缕。
没入到脚底的黑暗之中，消失了。
特蕾雅手中的玩偶，又一次变回了那把有些破旧的银剑，直切她的发丝。
“放……放我回去。”
“我还要继续答应……答应他会做到最好的戴冠祭典的剑舞。”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还是第一次有人到这里，却直接拒绝了呢。”
而恶魔，发出了诡异地混合了恩塔克此前全部国王声音的笑声。
“别笑了，放我回去。戴冠祭典非常重要……”
“哈哈哈，你认真的？”
沿着锋利的银剑，她看着恶魔忽然凑到了自己面前，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那浅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异常诡异。
“很不错很不错，真有趣，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说来奇怪，让你穿这身衣服尤其是那条袜子的威尔，竟然完全没告诉你会见到什么吗？”
威尔。
特蕾雅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
她凝视着眼前的漆黑，大脑中瞬间闪过了威尔的身影。
“哦，是他啊。是他让你来的吗？特蕾雅小公主？”
“应该是。不过，他让我完成戴冠祭典，所以我要走了。”
特蕾雅转身，仿佛觉得只要走回头路原路回去，一定能够回到原本的世界。
但……
“看不清自己内心和欲望，就到这里的人……还真是少见，让我有些兴趣。”
“毕竟我可是恶魔……”
“是最擅长引导你恶心的存在呀。”
“既然选择踏入这里，就别想离开。”
恶魔打了个响指。
在她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小熊外壳的彩色的空洞。
从这个空洞看出去，能够看到另一侧无比真实的光景——
威尔……
穿着一身囚服。
被架在断头台前。
他仰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天空，露出的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然后……
咔。
在刀子下来的时候，小熊外壳的彩色空洞，就像威尔当时面对着她举着的那个被放弃的玩偶一样，落了下来，然后砸在了地面上……
碎掉了。
原本露出的彩色的一角，又沉入到了黑暗之中。
特蕾雅没有张口，但她胸腔中不断鼓动的心跳证明了她未能说出口的话。
——怎……怎么回事？
——愤怒……难过……恐惧……这些复杂的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你可能不想拿下那个皇位。但是……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尤金妮和他说过的话——你听见的话。”
“如果你失败的话，会怎么样呢？”
“在‘黑色’的恩塔克王朝里，会怎么样呢？”
“在你姐姐都会背叛你的当下，会怎么样呢？”
“救下了你，教会了你，支持着你的他……会怎么样呢？”
特蕾雅听着这段话，一点点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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