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蔗
“那，”卢林撇撇嘴，“就别怪兄弟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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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几天，卢林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地龙身上，继续一边琢磨炼金术，一边扩充自己的武器库。
队伍这些天一直没有前进，但也没有要退回去的意思，似乎就打算在这儿待着了，甚至大商会还从后方的城内专门调运了一堆物资过来，专门用作驻扎时的日常消耗。
根据蓝杰打探到的消息，似乎罗夫队长和大商会聊得并不顺利，大商会一方之前已经尝试过扩充护卫的事情了，深知这件事执行起来有多难，小商队大部分不肯出钱，少部分愿意出的，估计在其他人不出钱的情况下，也会不愿意出钱，如果要扩充护卫力量，基本钱只能由大商会出。
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他们是跑商的，不是做慈善的，谁也不想这一趟白跑。
但他们不能接受亏钱，罗夫队长同样不能接受看着自己部下送死，如果说他之前对这一趟还只是担忧，现在就是确幸继续走下去会死伤惨重。
双方争执不下，听说闹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达成了一个协议。
既然罗夫队长说他们已经被怪物发现了，并且怪物们现在就在朝这边赶来，那好，那他们就直接在原地等。
直接等个十天，如果怪物来了，真像罗夫队长说的那么厉害，他们就直接逃回城里，扩充护卫力量。
若是十天后怪物没来，那罗夫队长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要求，立刻带队出发。
那之后，罗夫队长来找过卢林等人一次，一是亲自把这些消息再和他们传达了一遍，另外也是想要听听卢林等人的意见。
对此，卢林的评价只有一句话。
“他们这是在把有组织有纪律的敌人当傻子看，别指望这些鼠目寸光的财迷了，咱们接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第七十七章 如此，就不能怪兄弟不地道了
十天时间，很快就过了大半。
魔兽群一直没有出现，附近也没有任何异样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焦躁和不耐烦，聊起魔兽时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渐渐变得轻蔑且不屑。
至于罗夫队长，在商队中的声望也因为各种流言蜚语而不断下滑，不少急着想出发的商人私底下都偷偷骂他是个懦夫，怂包，废物。
闹得罗夫队长现在也是郁闷不已，每天干脆待在自己帐篷里不出来了。
为了安慰他，蓝杰现在反倒整天往他那边跑。
队伍的情况令人担忧，但卢林此时却没有心思管他们如何。
外面流言反正已经闹成这样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卢林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他发现狸米最近状况有些不对劲。
前几天她还和往常一样，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有时候每天会起来吃上两顿饭，有时候一天也就起来一次。
但最近几天，卢林经常炼金炼到一半，就见狸米突然醒过来了。
起初只是短暂的醒过来发呆而已，但后来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到最近几天直接白天就不睡了。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也就罢了，可能还能用灰云菇迷药喝多了产生了抗药性来解释，但卢林渐渐发现，醒来的狸米还开始有一些奇怪的举动。
比如没来由的颤抖，莫名的会捏紧手边的被子或是枕头。
还有的时候会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卢林分明又没有听见任何奇怪的声音。
每每这种时候，卢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坐到狸米身边去守着她。
如果狸米只是有些发抖，这办法效果倒是不错，他只要坐在狸米身边，似乎就可以帮她缓解，多摸摸她的脑袋，甚至还能安抚她继续睡下。
就是这种情况下，狸米睡下时会和平时不太一样，不会躺的那么直，而是会本能地抓着卢林的手或者衣服，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一些。
但如果狸米出现会捂住自己耳朵的情况，那这办法就没用了，就算卢林守着她也没法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虽然目前她并没有表现出更严重的情况，但照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
至于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
卢林只能想到一个——和那些从地下城里钻出来的魔兽有关。
狸米曾经是征战地下城的英雄，和地下城有关的东西很可能会激发她的回忆，进而诱发她的PTSD。
很可能，这些魔兽会发出某种卢林听不见的声音，而狸米有着更强的实力，或许有办法能听到这种声音，而这种特殊的声音，则会唤起她的回忆。
这就很不妙。
由这个状况，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其一，他们恐怕早已被魔物包围了。
其二，若是不做些什么，等到他们和魔兽交战时，狸米很可能会失控。，
这就很糟糕了。
若是只有第一条，那有狸米的战斗力作为底牌，他们还是很有底气的。
若是只有第二条，那他们也不是不能现在直接折返，然后顺势绕路，虽然同样有风险，但事有轻重缓急，现在的情况，若是能退回去绕路，卢林觉得也未尝不可。
可问题就在于，两条结论同时摆在卢林面前。
如果他现在想要脱离队伍直接回城，前些日子或许还行，但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被彻底包围的情况下，离开大部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那些潜伏的魔兽集火围杀。
虽然此地距离后方城市只有一天距离，但他们只有三个人和一头地龙，而且狸米不但无法参战，还随时可能失控，这种情况下，就算只是一天的路程，他们也几乎不可能走得过去。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也不行。
思来想去，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先想办法解决面上的问题。
为此，卢林开始在商队里搜寻有没有会改造房屋的人。
既然令狸米情况不稳的诱因是声音，那只要想办法能让房间尽可能隔音，应该就能让狸米的状况稳定下来。
和蓝杰到处打探了大半天，别说，卢林还真找到了商队里会干这个活路的人，对方是在一家以房屋改造和新屋建造为主要业务的商会内任职的工程法师。
和对方聊过后，卢林花了足足一枚金币，让对方给自己的炼金工作室彻底改造了一遍，不但加装了能隔绝外界声音的法阵，还把墙壁窗户以及通往上下层的门都做了密封隔音处理。
现在只要卢林待在里面，外面就算有陨石落地估计卢林也什么都听不见。
而自改造结束后，狸米也就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每天安安静静睡觉的状态，显然，卢林成功帮她把那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声音给隔绝在了屋外。
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现在狸米失控的风险是已经基本消除了，但显然，她依旧不可能参与这场战斗。
虽然卢林一直不愿意太过依赖狸米的战斗力，但他也得承认，狸米那强悍的战力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底牌。
现在这张底牌无法发挥作用，这场战斗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他来到阳台，望向了前方。
大商会的旗帜，此刻正在缓缓升起。
“对哦，今天就是第十天了啊……”卢林站在阳台上，喝了口手中端着的茶水，“看来，咱们的罗夫队长和预料的一样输了赌局啊。”
“和老大你预计的一样，妈的，”蓝杰咬牙道，“这群蠢货，脑子比畜生都不如。”
“商人逐利，”卢林无奈道，“而且，人们总是更愿意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说法。”
“可……算了，老大，你说那群畜生什么时候会对我们发动袭击？”蓝杰问道。
“他们不想放咱们跑，那就肯定要等咱们走得再远一些，深入他们的包围圈，”卢林说道，“如果说之前的那一队遇到的情况和我们一样的话，上次他们什么时候遇袭，我们估计也差不多。”
“真有道理，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的，”蓝杰咬牙道，“妈的，这群猪，把别人当畜生看，结果现在这情况，怎么看咱们都更像是一群没脑子的畜生，眼看着往人家的布局里走，偏偏还没有一点办法。”
“哼，一点办法没有，那倒是也未必，”卢林说着，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你看好家，我出去一趟。”
“嗯？现在？大哥你要去哪？”蓝杰问道。
“去找罗夫，”卢林说道，“我的离间计，也是到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第七十八章 谁是畜生谁是人？人则活，畜则死
十天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对于这个世界跑长线动辄一跑就是几个月甚至半年的商人们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
加上本来罗夫和他们的意见领袖就有赌约，区区十天而已，他们哪会等不起呢？
可为什么，营地中会有这么多针对罗夫的怨念和流言呢？
是因为他们蠢吗？
或许也算原因之一吧，但，最主要的原因嘛……
“要我说呀，那罗夫就是个懦夫，说什么情况不一样，无非听了点流言吓破了胆，贪生怕死，这才一直拖着，结果耽误我们这么多时间，呵呵，你们看着吧，等过个十天，到时候绝对啥东西都不会来的！”
昏暗的夜晚，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曾在几十人面前如此高声宣布，他晃着手中的酒杯，令人迷醉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呵呵，真好笑，既然要和魔兽战斗，哪里有没危险的道理？我看他就是怕！什么一定要准备万全才能避免风险？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没有风险的？照他这种逻辑，咱们要不干脆都别赚钱了，直接把护卫翻个三倍，那不安全惨了！跟他妈郊游去的一样！”
昏暗的夜晚，戴着礼帽的男人坐在篝火旁，一手撑着膝盖，故意扩大音量高声说着，篝火上煮着他的茶壶，壶中不断弥散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幽香。
“他就是怂！王八蛋！他就是个怂逼王八蛋！老子的女儿现在病重，就等着我去送药送钱呢！这混账可好！就因为他这个怂逼怂出了个卵蛋！老子现在就得在这儿干瞪眼！什么狗屁战士！什么他妈的贵族骑士！老子呸！猪狗不如！”
昏暗的夜晚，披头散发的醉酒男子在车队中破口大骂，声音大到整个车队都能听见，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却似乎不像他人那般惹人生厌，反倒是让不少人为之同情。
每个昏暗的夜晚，总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或是抱怨，或是怒骂，总有不同的说法，总有不同的苦衷，可最终口诛笔伐的，永远指向同一个人。
而不知为何，几乎从来没有人会反驳他们的说法，反倒是他们的话语，总能让人久久铭记。
可……
若是你将明亮的油灯举到他们面前，或许能发现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这些天天说着不同苦衷不同来历的人，他们竟然都长着一张一样的脸。
“外面流言反正已经闹成这样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这张脸的主人，身穿着黑鸦炼金术袍，在自己的炼金工作室内如此想着。
随后，到了第十天。
此刻，他正站在罗夫的面前，和他怒骂那些不识好歹的愚蠢商人。
然后，当长长的燕国地图完全展开，那把锋利的匕首，也终于露了出来。
“别管他们了吧，”卢林说道，“他们想要你和你的兄弟们为了他们的钱去送死，你们就真的心甘情愿真的去为他们拼命吗？”
“你什么意思？”罗夫的声音低沉，目光如剑，直勾勾地盯着卢林。
“我什么意思？”卢林咧嘴一笑。
他感觉自己此刻笑得就像一个反叛。
“有一群猪，他们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是一群没脑子的畜生。”
卢林缓缓站起身来。
“可实际上呢？谁才是那没脑子的畜生？”
他张开双手，侃侃而谈。
“兽群早已将咱们包围，他们在等，等我们深入他们的包围圈，等我们进退维谷之时，他们便会露出獠牙，收割我们这群一步步走进他们陷阱的猎物。”
卢林说着，右手指向了罗夫。
“而你呢？罗夫，你想当那个猎物吗？你是个骑士吧？我知道，我打听过你很多事，你有着自己的荣耀，你是个充满正义感和责任心的战士，你，是不会愿意做这种事的。”
卢林说着，收回手，走到了罗夫身前，将另一只手按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俯下身，和他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可，他们又是怎么对你的呢？他们骂你懦夫，骂你怂包，骂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骂你就不配当个贵族！不配当个骑士！”
罗夫直视着卢林的眼睛，表面上没有任何举动，可那桌下的拳头却早已握紧。
“贵族的荣耀自然重要，但为了这样一群混账，反而让咱们的战士们像一群没脑子的畜生一样死得不明不白，难道就符合贵族的荣耀了吗？”
“不要偷换概念！”罗夫近乎是要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守护这支队伍是我们的职责！”
“这只队伍！”卢林猛地一拍桌子，惊得罗夫瞳孔一缩，“这支队伍在哪！你倒是告诉我！你的队伍在哪！哪里是你的队伍！哪里又是他们的队伍！谁去作战！谁去送死！谁享受荣华富贵！谁被骂作懦夫怂逼！你！罗夫！听好了！只有人组成的才叫队伍！没脑子的畜生人再多！加在一起也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卢林的低吼落下，虽然罗夫还什么都没说，可营地内其他的士兵，此刻皆是已经变了脸色。
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多少人握紧了拳头，视线不时往罗夫脸上扫去，似乎都欲言又止。
而此刻，卢林的话依旧未讲完。
“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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