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盟主实乃我辈典范！”
“侠客当是如此！无拘无束，快意恩仇！”
“他无理取闹在先，我等拔刀在后，这是江湖的侠气凌然！”
“这就是侠客本分！女侠，这是你坏了我们江湖的规则！”
“这就是……侠么？”
在一片哄闹声中，李素裳咬住下唇，美眸闪过一丝失落。
倒不是自我怀疑，太虚剑气的修炼已让她的心境坚不可摧，自然不会被这歪曲事实、罔顾结果的胡说八道所攻破。
她只是感到有些荒谬。
原来话本所说的快意恩仇……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为非作歹也理所应当？
就是无法无天也天经地义？
少女忽地有些迷茫。
踏入江湖，却发觉这江湖并无我期盼般浩渺。
所谓侠士匡扶正道，不过俗世纷扰。
“哎呀呀。”
在人群的纷纷扰扰中，突然想起一声嗤笑，接着，一双手搭在她脑后。
“自五百年前起，你就常常被人带到他们所最擅长的领域，然后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人击败。”
奥托轻声感慨，为她梳理着因发簪扔出而铺落的发丝。
“我没有……”
李素裳小声反驳，脑袋不安分地动了几下，却被金发男子弹了弹：
“别动,发簪和备用发簪都丢出去了，我给你梳一下头。”
少女眉眼中闪过惊异，乖乖站好不再动弹，任由奥托摆弄，刚刚因辩驳而气鼓鼓地的小腮帮瘪下，又扬起一抹粉亮亮的晶莹。
“当年跟老鹰单挑的时候，明明是无论如何也赢定的局面，却被你玩成了差点被自己轩辕剑所杀的结局。若非我懂一手真气封印，凌霜上仙的弟子怕不是就在折损在大漠一个小小匪帮之中了；
而现在也是，明明是一身武艺又占据有理的一方，却被这群无理取闹之人逼得词穷，”
金发男子取出一把木梳，在李素裳的身后摩擦，
“你啊，还真是容易被忽悠。”
“才没有……”
少女小声反驳，却乖巧地低头，让奥托的梳子将脑后的青丝理顺，又用手编织，在耳边梳了两个漂亮的发髻。
“这世上有很多人是不讲道理的，当事实对他们有利时,他们就强调事实;当律法对他们有利时,他们就强调律法；当事实和法律都对他们不利时,他们就会敲桌子把事情搅浑。”
男子的声音清朗，盖过了所有的的喧嚣，
“这时你就不该顺着他们的逻辑走，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该用律法去处理的绑去监武司，该用武力震慑的用武力震慑。跟人去争辩理念是最没用的事情，因为人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他一手为少女梳理，一手扬起，将一物向擎事者掷去。
“咔嚓咔嚓”几声，那捅卖瓜之人的男子被自动展开的枷锁束缚，而奥托向四周环视一圈，眼眸中是满不在乎的倨傲。
“他会被我带去神州的监武司，你们想救他就动手，然后被我们一同押送到那里。我不跟你们讲道理，你们不配听。”
帅！
李素裳的眼中几乎要冒出小星星。
这才符合话本里，侠客该有的侠气！
在众敌环绕与女主你侬我侬，视群英为无物，只要此心无愧，便是能在惊涛骇浪前也谈笑风生……
这才是武侠话本里，男主角该有的风采啊！
唉？
等等？
男主是被数百武者环绕的罗刹人，那现在被他抱着他梳头的她……
不就是和男主你侬我侬的女主么？！
少女春水似的星眸起了波澜，几分羞意微漾，在十五六岁的心里出点出几丝涟漪。
“……”
在奥托环视一圈后，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思绪千转，最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她们的首领，所谓武林盟主苏眉身上。
“阁下……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女子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问道，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又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你又已经将他救治，此事……也算是揭过了吧？”
“现在就服软了？”
金发男子冷笑一声，
“先是你下属伤人，接着是你以势欺压，我家姑娘显了一手之后，尔等又胡搅蛮缠，反而将罪责归咎于她——你也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将少女的长发盘好，从腰间取出那一把折扇，“哗啦”一声展开，扇骨在阳光下反射金属的光泽。
“我偏是不给你这个面子，又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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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没打算黑太虚剑派，个人行为不上升到太虚本门，往后面继续阅读吧。当然也没打算洗苏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就是要，不依不饶
“说起来你这人也是颇为大胆，你能有多少的年纪，敢称南山二字？”
奥托挥舞折扇，斜眼看向眼前的女子，
“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孔圣人是儒教之尊，亦仅呼为夫子。
你这个而立不到的小姑娘，敢称什么南山山主，十几年之放荡？”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傲慢，即使已被悄然赶来的上百人包围。
南山，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是儒道佛三家共同的圣地。
在神州道教神话中，终南山是道德真君萧云讲授《道德经》的地方，也是全真教的发源地，号称“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除了萧云以外，姜子牙、张良、王维、王重阳等都在此隐居过。
在佛教中，中国佛教8个宗派中有5个的祖庭或中心寺院在这座宝山。僧肇、道生、道融、道宣等高僧都曾在终南山隐居修炼。
在儒教中，终南山由于离长安近，是读书人“离城不离尘”，通过隐居扬名再进入仕途的最佳地点，有“终南捷径”之称，也被誉为“隐居第一山”。
——综上所述，终南山相当于西方的耶撒冷，苏眉自称“南山山主”，就相当于有人说自己是“耶路撒冷之王”一样。
哪怕苏眉真的是太虚剑派的掌门人、神州武林盟主，也当不起这般的称谓。
毕竟，太虚剑派也只是号称神州第一派，而并不统御整个神州。
若是符华做掌门人，这尊位给她倒也不是不行；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子自称南山山主，未必也太狂妄自大了些许。
“你们人都来齐了？”
奥托昂起头，背过双手，看着眼前乌泱泱大片大片的武者，嘴角微勾。
“准备为这一犯错之人，而与我们二人为敌？”
李素裳配合地拔剑，在鞘中发出脆响，呼啸有如龙吟。
“先生若是愿与我等友善，我等也敬先生一分，”
苏眉躬身行礼，眼眸却是炯炯地看着他，
“但先生却不依不饶，那我等……也只能为弟兄殊死一搏了，人在江湖，不能不讲义气。”
“对！”
“盟主仁义！盟主侠义！”
“这才是我们该追随的盟主啊！”
“大伙也别怕！我们可聚集了几百号人！”
“我们大家一拥而上，他们未必能在真气耗完之前把我们都杀死！”
“呵，区区两人，能抵得过我们几大帮派的车轮战吗？”
众人嚷嚷着，似乎这样人多势众喧嚣吵闹，就能击败眼前的二人。
“这未必也太过荒谬，”
奥托啧啧称奇，
“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和你我相斗……”
李素裳也长吁一口气：
“不是本姑娘自吹自擂，但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挺大的。”
“素裳，你能保证打完之后，能不跪着求他们别死吗？”
“啊这……本姑娘下手自有分寸！不过人太多本姑娘也是顾不来的啊……”
“那我帮对面控制一下你的强度。”奥托将腕上的十字架握在手中。
“好嘞，到时候你控制好本姑娘，不过刀剑无眼，你可得先保护好自己。”
“你也一样，别又把自己带到对方擅长的领域去了。”
“欺、人、太、甚！”
这个词是从苏眉牙缝中蹦出来的，
“二位，苏眉在此处得罪了！”
她已经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颤抖着扬手，即将下达进攻的指令。
而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和急匆匆的踏瓦而行声从远处响起：
“监武司在此！勿要在凡人面前武斗！”
声未达，人已至，那出声者先于声音跃至了双方对峙的中间。
只见他青发金眼，腰间一把太极装饰的宝剑，一袭红白色上衣，显得干练又清爽。
“监武司主兼神州南海驻军副司令司徒箐泓，幸会天命主教。”
那男子先是双手抱拳向奥托行礼，接着转身，对苏眉道：
“苏眉，您是我邀来议南海之事的盟主，但天命主教大人是我监武司的贵客。
刚刚的事情我也听得手下传讯，不偏不倚地说，苏盟主此事也太仗义直言了些。”
他有意用的是仗义执言这种偏中性的词语，苏眉听出了他是想大事化小，给她一个台阶，自然也配合道：
“毕竟是我的手下行事，我确实会有所偏袒。但既然司徒先生从中说和，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俗人。”
她爽快地一躬身，向奥托诚恳致歉：
“是本盟主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朋友，今也算个不打不相识吧！”
奥托眼眸深沉，让人看不请其中蕴含的风云变幻，许久，悠悠问道：
“刚刚，你念诵的可是道情？”
“先生见笑了，小女自幼好道，可惜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入我玄门，”
也许是他们对峙时，奥托素裳太过有恃无恐，苏眉现在显得格外坦诚，
“索性做了武林盟主后，偶尔装扮成这副模样，以此来慰藉那一个得道成仙的春秋大梦。”
她说着翘起了兰花指，用戏腔唱道：
“要做神仙，驾鹤飞天，点石成金，妙不可言——我要到，南山去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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