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穿越奥托,登神之路 第29章

作者:低维叙述者

灰蛇又一次沉默了,他感到自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碾压。他所骄傲的一切在天命面前无所遁形,所图谋的一切在奥托轻描淡写的处理中随意化解,到了现在,对方直接开始反攻,向世界蛇索取更多的利益。

他其实不如不来……灰蛇诞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谁又知道,在涤罪七雷这么巨大的利益后,奥托还会重视其他的战利品,甚至派遣S级女武神守护?

他本来的打算就是偷偷拿回黄泉之杖,顺带着抛下几句谜语,却没想到人家早已料到他会前来,而且如此清楚他在世界蛇的地位,并以此将他反制?

“自信满满的小灰蛇先生,”奥托的声音响起,带着居高临下似的微笑,“你敢不敢说,放弃胡狼与渡鸦小姐呢?你敢不敢即刻离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呢?”

第四十五章 当大厦坍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世界蛇,本是宗教,信仰【救世】之神明的宗教,”

奥托在房间大步走了起来,一如之前,在胡狼面前的悠然自信,

“对于人类信徒来说,神明是权力意志的表现,是人自身喜悦的表现,是对自己希望的表现;是通过延伸生命的张力而期望胜利和幸福;是通过行动而相信其主会给予他们所渴求的东西。”

“嗯,没错,自己,一切的主体其实是自己,哪怕是拥有救世情节的人,他一开始所渴望的,也定有实现自我价值这一想法。”

“崇敬神明,信仰力量,最开始,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所需。”

他顿了一下,感叹道:

“是啊,有信仰,就是有渴望;任何一位信者,他都会是从自我的需要开始,一点点‘进化’为失去自我的虔诚。”

接着,奥托的目光转向灰蛇,勾唇一笑:

“哈哈,那么灰蛇先生,您不妨猜测一下,在世界蛇中,又有多少‘进化’了的信者?又有多少在‘进化’之中的凡人?”

“登临你们教会权力的最高峰,却连性命都无法保住;灰蛇先生,请您不妨再猜测一下,那些‘凡人’会因此,对世界蛇产生多大的不敬?”

他微微昂首,看向黑影的神情多了一丝倨傲:

“此外,你们的救世也并不明显,我清楚你们的所作所为,但那些一腔热血的救世者,并不清楚——清楚也不一定会理解;而显然,天命比世界蛇的救世,更加明朗,更加正义。”

“你们所坚定的教义飘渺虚幻,看不出实际行动;你们的至高传道者落魄被俘,根本得不到主的庇护。”

“——那么,你们的信徒到底会靠着不现实的美好,苟存在世界的暗处不见天日,还是会自私地潜伏,将这个无法护佑教徒、无法从明面上实现救世之目标的组织,换得一个不错的价钱?”

“生存还是死亡?信仰还是背叛?无论如何,当无法对抗天命的你选择放弃你们的传道者之时,世界蛇这个组织,就已然千疮百孔。”

奥托停下脚步,将右手按在胸前,声音抑扬顿挫,好似吟诵古老的诗文:

“当信仰的大厦坍塌,千岁的神侍啊,你又会从何处,听见【人】的祈祷?”

他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世界蛇先进的技术,将所有人的认知改写;我非常期待你们用这种方式,让我的对手从人类降级为傀儡。”

“……”

灰蛇后撤一步,黑暗笼罩的面孔看不出神情,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不再神秘的慎重。

“天命想要什么?”

过了很久,那黑影处才响起了合成音。

“世界蛇能给什么。”

奥托一点都不犹豫地接上——用的是陈述句。

他们对视着,黑影断断续续地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否决,而奥托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灰蛇,不急不躁。

“……蛇,会给出令天命满意的价码。”

终于,灰蛇像是承受不住奥托的注目,留下一句仓促的言语,逃也似地夺门而出。

奥托没有阻拦,他看着速度极快的黑影,眼眸幽幽:

“令天命满意?令我满意?”

他的声音很轻。

我可是这世上……最为贪婪的人呢。

奥托转过身,此时他恰好运动到存放黄泉之杖的位置。

男子将另外两把权杖收起,对依旧是战斗姿态的塞西莉亚道:“放轻松,塞西莉亚——灰蛇并不会再自取其辱。”

“嗯——,”塞西莉亚收回了动作站好,双手扶住黑渊白花,“我觉得也是,主教。”

“咦?”奥托皱了皱眉,“牵动伤口了吗?”

“嗯……其实还好,”女子摇摇头,“我的伤口基本已经痊愈,只是……还有些重心不稳。”

“那就扶住我,”奥托上前,让塞西莉亚攀住他的手臂,“总不能让我们的天命圣女,拄着黑渊白花从伦敦走到总部吧。”

身边传来百合花般的香气,比起之前的懵懂单纯,恢复记忆的塞西莉亚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就好像封存后的老酒,让人忍不住想要品鉴深处的芬芳。

奥托鼻翼微耸,惬意地眯了眯眼。他当然可以构造轮椅,但是——嗯,没错,他也脱力了,神之键不是万能的。

“谢谢主教。”

塞西莉亚没有多想,十几年前玩得太疯后,奥托也曾经这么搀扶着精神疲倦的她,直到后面二人的距离才越来越远。

当然,她对他那一份尊敬与爱戴始终未变,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哪怕他的崩坏能裂变弹即将夺走她的生命,她的情绪也只是无奈,认命似地苦笑,根本提不起,对他一丝一毫的怨怒。

——而现在,所有的无奈都化为了崇敬与惊喜,主教兄长对她最终还是特别的,哪怕一意孤行违反了他的意志,现在的这位主教也未曾像对待其他人一样,视她为无用的棋子。

她清楚他的手段,也因此对这种深不可察的偏爱,欣喜若狂。

塞西莉亚收回黑渊白花,踉跄了一下,抱住奥托的手臂。她本不打算借力太多,却在奥托歪头,“嗯哼”一个疑问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另外一只雪白的藕臂也附了上去。

两人就在通道中慢慢走着,奥托放缓了脚步,好让塞西莉亚走得并不太吃力。

“还准备去哪里玩吗?我之前可是向琥珀请了一个月的假期。”

“不必了,主教,”塞西莉亚吐了吐舌头,“四年的游玩时间——塞西莉亚已经很满足了。”

“嗯哼?小家伙,”奥托伸出另外一只手,熟练地轻敲在塞西莉亚额头,“已经开始调侃我了?”

“塞西莉亚不敢。”女子笑了笑,眼眸灵动。

“还是如同我在你失忆时说的那样,”奥托道,“该走的路你已经走完了,想要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

“自由……”

塞西莉亚眼眸迷离了一会儿,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蓦地有点哀伤。

但她似乎是不想将情绪传递给身边人,于是转移话题道:

“对了,主教,为什么将事情和那个入侵者说得这么分明?”

第四十六章 奥托从不光明

“你觉得诱使灰蛇放弃胡狼渡鸦,再按照我所说的操作,会不会更好一些?”

奥托眼眸瞳孔微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塞西莉亚,

“等等,先别说其他——卡莲在上,我是不是把天命圣女带坏了?”

女子低首,转动眼珠斜向上看着奥托,粉唇勾起微微张开,端庄与风情交织的绝美容颜上多了几丝属于少女的俏皮:

“兄长认为如何,那便是如何。”

她的心中升起一种令她惬意的熟悉。

过去在出游期间,她在奥托面前就是这么自由而活泼。

哪怕其最为重视的游戏中超越了眼前男人,也只得到一个不痛不痒的封号小惩,到头来,甚至还多得了多一日的假期。

一年一度,这已是莫大的恩惠;塞西莉亚并不是不知足的人,天命圣女的位置带给她殊荣与权力,自然也要被其约束一定的自由——这是公平的;

而基于此,奥托能给她额外的愉悦,这种旁人全无的偏心,足以令过去还是少女的她欣喜若狂。

那是一段安稳的青春,让人珍惜,沉溺,甚至,痴妄永恒。

对啊,是痴妄。

是永恒。

“你啊你,”奥托回了个不带负面情绪的白眼,“还是欠调教呢。”

金发男子和塞西莉亚一样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

他知道,他比谁都知道,越是遥远的,越是虚幻;越是虚幻,越像美好;而最后,越是美好的,就越是怀念。

奥托清楚着她所思所想,也执掌着。

阿波卡利斯从不光明,这是从文明起始时,这个家族就拥有的天赋。

“阴谋诡计——这是瓦解破坏时才会去使用的方法,”

男子扶着塞西莉亚来到之前思考的地方,打开门——此时丽塔已经离开,

“我们不必这么做。以天命的体量,和世界蛇进行任何形式的对抗,都是在浪费天命的资源。”

当然,是在凯文这种战力回归之前。

【终焉】之下【救世】无敌,这可是在五万年前就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若凯文在此时回归世界蛇,并且恢复实力,现在整个现文明战力捆在一起,都不够这老家伙打的。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削他一波……只是就算他步步为营机关算尽让凯文只剩丝血,人家也能花式吊打现文明……

金发男子思绪飞转,将塞西莉亚扶到沙发上,

“小塞西莉亚,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东西,世界蛇能够自行解决吧?”

奥托提问,然后回答似的摇摇头,

“那世界蛇就不能叫做世界蛇了,就该叫做天命蛇。它们根本做不到,在拥有足够多信徒的同时保证所有人的忠诚。”

“为什么?”塞西莉亚面露疑惑,圣青色的大眼睛眨啊眨。

“人都是有私心的,”

奥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耐心地解释道,

“我口中的私心,包括‘活下去’这种最朴素的欲望,也包括‘实现自我价值’这种看似无私的存在。而宗教本身,在最初的阶段肯定会在‘私心’方面,下足文章。”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从虚空万藏的空间里拿出马克杯和奶粉。

“说到底,在人类的一生中,‘心’会引导着大部分时间,任何种类的文字、公式、法则、信仰、教条都做不到‘心’所能做到的。再崇高的宗教信仰若不能循‘心’,让人的自我被满足,那么——他们必将衰亡。”

“可是,总会有人,是因为信仰而活下来的呢。”

塞西莉亚定定地看着奥托,轻声说道。

她温柔如水的眸子里似乎藏了太多的情绪,又好像将所有的念想都化作了一种纯粹的虔信。

“……当然,我们不能低估一切对于伟大的尊崇;”

奥托的手停了一下,又很快继续,轻轻搅拌着马克杯中的牛奶,

“只可惜,尽管有许多信仰,然而对大多数人来说,它只是支配我们的各种本能——是啊,私心,本能!”

男子赞叹似地说了一句,接着平静道,

“无我信仰是极少的,塞西莉亚。凡人尊崇的那位圣子走上十字架时,他虔诚的门徒亦将其否认;卡莲在走上绞刑架时,除我无人为她奔走。”

“说到深处,整个现实、整个自然、信仰本身,对人而言都只有【自我】。也就是说,不管教会的信仰有多么崇高,总有人拥有私心;而存在私心,就会存在背叛。”

他将牛奶递给塞西莉亚,女子愣了一下,不自信地接过,低下头。

“小塞西莉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不必急着回答。”

……这是在询问我?

塞西莉亚有点不适应地皱了一下眉,没有立刻说话。她并不痴傻,主教大人的意思,女子几乎在瞬间就清楚了——但也不清楚。

她清楚的,是男子话语本身的含义;不清楚的,是他话语背后的含义——这的确很拗口,但也不难理解:

简单地说,就是现在的奥托话太多了。

当然塞西莉亚绝没有嫌弃的意思。她很喜欢耳边有声音的氛围,会让她感到生命的鲜活——等等,主教大人给她梳头时那种静谧她好像也很喜欢……

好吧,她承认,无论是有声还是无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主教大人陪在她身边。

但话说回来,为什么现在的主教会陈述如此之多,会把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思虑全部都摊开,近乎真挚地摆在她面前?

很久以前,主教大人当然也让她去思考,去理解,去分析——但并不会像今天这样语气坦诚,言述详细,认真得她都有点受宠若惊。

过去那样简洁凝练,应该说是引领,是教导,是教会她如何去看待这个世界,是助力她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