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但鞭子抽在身上，还是会很痛的。
贵族小孩和那些家仆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披着斗篷，浑身上下包裹着严严实实的‘侏儒’，从他们的视野盲区中路过。
女孩看到了贵族小孩施虐的那一幕。
但女孩看了一眼，就不再敢看，反而低着头，默默地离开。
她能做什么呢？
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呢？
更何况……其实早就习惯了，不是么？
但就算习惯了生活的折磨，当苦难如期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人们感知到的痛苦，也并没有减少啊。
所谓的习惯，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罢了。
……
“哦~蔓德拉……你回来啦~”
眯起眼睛，重新将猫瞳变回正常瞳孔的少年向着拿着破旧法杖的女孩挥了挥手。
少年对女孩今天的行动很满意。
女孩的天赋要比少年想象得更加出色。
只用那种捡来的低效率法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操控成百上千枚碎石按照女孩所希望的样子排列组合，这种天赋虽然称不上顶尖，但也已经非常卓越了。
而女孩今天看见受苦的塔拉同胞，却没有伸出援手，则更让少年感到满意。
女孩正在往少年预期的未来靠拢。
【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当然，利己不能太利己。至少应该让少年在女孩的心中占据一定分量……少年可不想有一天被女孩卖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而言，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太小了。
说到底，女孩本来就只是恶神的一个小白鼠，用来磨炼少年源石技艺的小白鼠罢了。
而谁会对一个小白鼠倾注感情？谁会要求一个小白鼠掏心掏肺？谁会在意一个小白鼠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至少黑蛇可不会。
……
“你给的意见都非常好，我已经从中汲取了极大的灵感……我已经想好我应该被称呼为什么了。”
“庆贺吧，蔓德拉，未来成为财富的代言词已经诞生了！”
“【凯普特·雷西】（capitalist）”
“这就是我的名字……（女孩的真名）”
第二百七十六章 蔓德拉:我什么都做不到
“蔓德拉，如果你不想你的将来和绝大部分塔拉人一样，你就必须不断地充实自己。”
“你要学习维多利亚的语言，懂得维多利亚的体面，了解维多利亚的教育……只有这样，你才能将自己伪装成一位维多利亚人，你才能靠着意志与野心得到了财富，接受到足够的教育而跻身上流社会。”
“只要人们看不出我们是塔拉人，我们就能与他们得到一样的对待。”
“为什么不放弃我们的语言与传统呢？为什么不在节日里同维多利亚人唱一样的歌谣呢？”
“难道这些所谓的语言和传统给予我们安慰的生活，文化赋予我们足够的自信？”
“得了吧，蔓德拉……塔拉对于你我而言绝对不是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我并非让你遗忘你的故乡，遗忘你的家庭，遗忘塔拉，我们只需要先将其藏起来。”
“我们要先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维多利亚人，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够事半功倍。”
“既然维多利亚处心积虑的想要夺走塔拉的名字，那就随它去吧！”
“总有人会为塔拉挺身而出，那为什么一定要是你我呢？”
“蔓德拉……”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们现在可还远远顾不上别人。”
……
阴暗的巷子内，少年正在向女孩展示源石技艺的应用。
几十块纯度极低的源石碎片凭空环绕在少年周围，他眯着眼睛，笑着对面前大受震撼的女孩说道：
“别那么紧张，蔓德拉……虽然我能理解从来没有见过一位术士的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少年乐呵呵地看着女孩害怕得抱头蹲防的样子。
这很正常，人在面临未知的时候普遍都会感到恐惧……而女孩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术士。
那距离女孩的生活过于遥远。
……
“这种技术被称为源石技艺，常被俗称为“法术”。源石技艺所运用的能源，一般被认为来自于源石本身。而人是否能施放法术，以及所能施放法术的形式、强度、效果等，通常受到先天具备的素质、后天对源石技艺的学习能力这两方面因素的制约……”
少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但看到女孩云里雾里的样子，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及时打住。
毕竟女孩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我的评价是不如塔露拉。’
但是少年面上依旧维持着耐心的样子。
“……这样吧，我给你示范一下。”
少年身边的源石碎片的光辉越来越暗淡。
‘捡来’的源石碎片本身就纯度不高，而少年无杖施法也导致源石的利用率非常低。
术士们并非一定要依赖于法杖才能够施法，因为源石如今已经无处不在，甚至连非感染者血液中都含有一定浓度的源石。
只是，无杖施法的效率太低，也太困难。
更何况，既然有了法杖，没有多少人会钻研无杖施法。
就像有了工具，人们就很难在不依赖于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独立完成复杂地任务。
你都有斧头了，还在研究如何用手撸树更有效率？
……
在女孩惊讶的目光中，少年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一股轻风。
很轻，只能够将女孩的头发吹起一丝丝的地步。
然后又突然出现了一小股火苗，但是很快就熄灭了。
之后女孩明显感觉到空气有一丝湿润，但很快恢复正常。
“……果然，没有用法杖施法还是太困难了。”
其实不仅如此，还因为这具躯体其实在法术方面的素质低的离谱……除了少年的【主观地预知】这项源石技艺，他很难去使用其他法术。
如果不是因为黑蛇本身在源石技艺这个领域方面还算有点造诣，就算给少年十几块至纯源石都做不到刚才那些事情。
现在的源石技艺已经是一门学科，有着完整的理论体系支撑，术士们可以通过学习来掌握不同的源石技艺，但因为个人特征对使用的源石技艺影响过大，所以绝大部分优秀出众的术士更倾向于使用和钻研自己最擅长的源石技艺。
当然，也还是会有普遍的源石技艺的。
例如名叫强化击的源石技艺。
……
少年周围悬浮的源石碎片跌落到地面上。
女孩虽然好奇，但却并没有触碰那些黑色的石头。
术士也许在这片地区不常见，但矿石病还是漫常见的。
女孩有些畏惧地看着地上的源石碎片。
她只知道，本来就生活在城市夹缝里的塔拉人，要是身上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石头......第二天就会变成下水道磐蟹的食物。
……
看着女孩畏畏缩缩，拿着破旧法杖不敢动弹的样子，少年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整理了掉在地上的那些源石碎片。
这些源石碎片虽然辐射很低，但终究还是会有一定概率感染的。
少年能够巧妙地处理掉这些辐射源，但是女孩就不行……而黑蛇可不希望这个原本有很大潜力的躯体和这个实验这个躯体能力的小白鼠患上矿石病。
即使让这个小白鼠患上矿石病也算是扭曲了未来的一种……但黑蛇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祂的实验，是要让未来跟着祂的意志走。
而不是未来怎么容易改就改成哪个。
“放轻松，蔓德拉……我会教你的。”
收拾完源石碎片后，少年并没有给女孩拒绝的选项，反而强硬地将女孩本来因为害怕丢在地上的法杖捡起来，重新塞到女孩怀中。
少年知道，这个被不知名术士丢弃的法杖虽然很破旧，源石利用效率很低，但是安全系数还是有保障的。
至少里面的源石不会泄露，不会让使用者患上矿石病。
……
“蔓德拉……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过去的生活！”
少年从背后握住女孩拿着法杖的那只手，贴在女孩的背上。
“你很有源石技艺方面的天赋，你能够成为一个强大的术士，我看见了你那光辉的未来……你掌握了力量。”
少年温热的吐息黏在女孩的耳旁，仿佛一条蛇在窃窃私语。
“蔓德拉，当时的你，是否痛恨于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是否痛恨于当时的自己，没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
女孩用力握住了手中的法杖。
她不敢回头跟少年那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猫瞳对视。
是啊，蔓德拉……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宰割。
她想到了今天白天路过街道的时候，那一个个被贵族鞭子折磨的孩童。
他们没有力量……而自己也没有力量。
女孩明白，她能够以流浪儿的身份一日三餐，有一处比较安稳的居住场所，能够不像最开始流浪的那会担惊受怕，全都靠少年。
她没有力量，但少年有，而少年也愿意用他那能够预知未来的力量帮她。
但这可以视作女孩拥有力量吗？显然不能。
女孩忘不了那些暴虐刻薄的维多利亚税收官们对自己父母做的一切，忘不了白天街道上那些受苦受虐的同龄儿童，忘不了那天往日友好的邻居的恶毒……但当时的她，能做得了什么？
没有力量，她什么都做不到。
更何况……难道她要一直在少年的庇护下，一直当一个寄生虫一样的存在吗？
她不想，她想要回报少年的恩情。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须拥有力量。
她调整自己的思绪，听从少年的指导，用尽全力地去推动这个破旧的法杖运转。
“轰！”
一个四米高的石柱拔地而起，给巷子一侧撞开了一个大口。
第一次凭借自己意志释放源石技艺的女孩因为脱力的缘故，昏了过去。
“不错不错……你很有天赋呢。”
少年背着昏迷中也紧紧握住法杖的女孩，慢悠悠地离开了巷子。
这处巷子已经不能呆了，毕竟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一些。
虽然在少年所观看的未来中，那些懈怠的维多利亚巡逻队只会认为是一个路过的术士恶作剧，从而放弃追查……但保险起见，还是先撤吧。
毕竟两个看起来不像流浪儿的流浪儿，简直是把可疑二字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