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渐渐地，芭芭拉的嘴角浮现出如往昔那般可爱、闪耀的小太阳笑容。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因年幼往事所衍生出来的「想获得他人认可」的渴望也在此刻被忧娅满足。
“那么，看来这最重要的其三也已经满足了，很好！芭芭拉已经踏出了作为偶像的第一步。”
忧娅将手指摆出类似照相机般的对称姿势，随后嘟哝了一声“咔嚓”。
“啊，再来这招我可会生气喔！”
在芭芭拉微微鼓起脸，以为忧娅又想调侃自己时。
忧娅也从那种视线对焦的状态中解除，转而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点了点。
“不对哟，我只是在记录下蒙德第一位偶像诞生的重要时刻。”
“……忧娅又在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啦，还有其三究竟是什么呢？”
闻言的忧娅稍微卖了个关子，并未直接解答，而是将双手的食指递到芭芭拉的嘴角处，在她有些茫然不解的目光中，轻轻推动，女孩的酒靥再次勾勒出浅浅微笑。
而忧娅也像是确定了正确的角度般，对着芭芭拉嫣然一笑，轻声道：“——答案是，将欢欣带给她人，并从中获取幸福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玛利亚夫人
结束了偶像话题后，满面羞红的芭芭拉在值班修女的提醒下，带着忧娅去玛利亚夫人那边做例行检查。
期间芭芭拉也为忧娅介绍了一下这位玛利亚夫人——
她是位德高望重的Mother Elder，慈祥而又富有睿智，是修女们最为信赖的对象。
这点即使是芭芭拉的父亲，贵为西风教会总管的西蒙·佩奇也需要在这位玛利亚夫人面前，献以敬意。
在谈话过后，两人也来到玛利亚夫人的门前。
只不过，不太恰巧的是里面似乎有人正在交谈。这让芭芭拉有点意外，本想着先推忧娅回去，但玛利亚夫人却并不介意地出声让她们进去。
忧娅也在这时得见这位玛利亚夫人，以及她的办公场所。
如记忆里那般，是十分标准的神职人员打扮，面容和蔼。
室内保持着通风，干净整洁，摆设也并不奢华浮夸，整个房间内占据面积最大还是摆在两侧的书架，上面排满了各种神学书籍，若靠近其中一些书籍，细细闻一闻，还能嗅到极浅淡的，用以防蛀书虫的薄荷味。
唯一谈得上彰显身份的，也就只有头顶上为了保护书籍而特设的，会散发昏暗柔和光芒的吊灯。
除此之外，房间内还站着另外两个人。
一位是忧娅没见过的年轻修女，她戴着眼镜，发色浅灰，怀里抱着个文书袋子。此时正带着些许愠色，不过在看见她们之后很快整理了下表情，只不过目光还是放在站在她旁边的另外一位少女身上。
那位少女有着一头酒红色短发，肤色偏冷，还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就透露着种学渣般的颓废气息。
（咦，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失礼的想法？）
在忧娅如此心中嘀咕着的时候，那位酒红发的少女似察觉她视线般，突然回头望向她，紫色的眼瞳有若蛇般眯起，顿时让忧娅有种像是被某种危险生物盯上的惊慌感。
只不过，对方这份行为很快就被旁边的年轻修女制止。
她振声道：“罗莎莉亚小姐，请注意你的行为！对孩子露出这种眼神可不是教会成员该干的事情。”
“……”
并未道歉，那位被称作罗莎莉亚的少女只是扫兴地转过头，继续刚才那种像是在神游天外的样子。
“你！你居然……真是的，玛利亚夫人，请您说说她。”
那位年轻修女顿时被气得有些够呛，好几下深呼吸后，似乎自知管教不了对方，她很快转向那位坐在正中心处，依然保持着温和表情的玛利亚夫人告状。
“稍安勿躁，奥菲拉修女。”玛利亚夫人的声音十分温柔，带着一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那位被称作奥菲拉的修女也想起房间内另外两个孩子。
在向着两人挤出些致歉意味的微笑后，她便静候起玛利亚夫人的处理。
而被大家一同注视着的玛利亚夫人，面颊上始终带着慈祥的微笑，她在朝奥菲拉修女投去赞赏的目光后，便注视向这位自从来到教会后，便小错不断的问题少女。
“罗莎莉亚小姐，我听其他教谕说，必修课程你一节都没来上过？”
这一次，罗莎莉亚并没有再不理睬人，而是与她对视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是的。”
“并且，你在刚才似乎还对忧娅小姐做出了失礼的表情？”
这一次，面对玛利亚夫人的询问，罗莎莉娅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回答的那么干脆，而是迟疑了下，才承认道。
“……是的。”
“那能否告诉我们理由呢？”
玛利亚夫人并不责怪她的无礼，而是继续问道。
“……我对别人从背后打量来的视线很敏感，这会让我感到不安。”
这句话似乎让玛利亚夫人想起些什么，她的眸光更加慈爱了些，只不过仍然温言告诫道。
“我能体谅你的感受，罗莎莉亚小姐。但在蒙德，生活于此的人们既非你的竞争者，也不是你的敌人，这点你能否接受呢？”
在思考了一会后，罗莎莉娅才再次颔首。
“那么，请你稍后与这位忧娅小姐道个歉吧。”
“……知道了。”
在谈完这件事后，玛利亚夫人又将视线移向奥菲拉修女，她也适时地将怀里保证的文书袋子递到夫人的桌上。
“请您看这个，罗莎莉娅的神学论文根本是一团糟，她甚至连巴巴托斯大人的名字都写错了！”
说到这时，本来一直维持着温柔神情的玛利亚夫人顿时严肃了起来。
尽管大家都知道玛利亚夫人平时稳重且具有包容力，对待大多事情上都会表现出通融的一面，但是宗教问题上却绝不让步。
在检查过奥菲拉修女递来的署名罗莎莉亚的神学论文，尤其是真的出现了连神明大人的名字都写错的问题后，玛利亚夫人的眉头也紧蹙了起来。
她将论文放下，抬眸望向罗莎莉亚。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而作为旁观者的忧娅与芭芭拉有些瑟瑟发抖起来，突然撞见这种的场景未免也太尴尬了。
只不过，众人预想之中的责问并未出现，玛利亚夫人仍然保持着克制的态度，只是出声问道。
“罗莎莉亚小姐，恕我直言，你打算留在教会工作吗？”
“不打算。我已经找到别的工作了。”
这话似乎让玛利亚夫人有些意外，只不过她并未干涉罗莎莉亚的选择，而是在凝眉思忖了片刻后，才再次说道。
“虽然基于年长者的角度，我对你做出的选择有些担忧，但若这是你所追求的，我会祝福你。”
“玛利亚夫人……！”
奥菲拉修女顿时露出有些焦急的神情，同时还拉过罗莎莉亚的手，向着玛利亚夫人求情道。
“请您原谅罗莎莉亚，她只是还没能完全适应教会的生活，会因为一些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若现在离开了教会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沦落到去野外扎营打猎。”
说着，她还催促罗莎莉亚快和玛利亚夫人道歉。
只不过罗莎莉亚却是躲闪其视线来，对于她而言这样的结果未尝不能接受。
然而，玛利亚夫人却并未如奥菲拉修女所担心的那样，准备将罗莎莉亚赶出教会。
她只是轻声安抚了显得精神紧绷，甚至表情带上自责与懊悔的奥菲拉修女，随后看向罗莎莉亚，出声道。
“在为你祈祷前，我能否问一下是谁向罗莎莉亚小姐推荐了这份工作呢？”
“……是教会里，那个叫做伊贝拉的女人。”
“原来如此。”在听见这个名字后，玛利亚夫人仅有的一丝挂虑彻底消失，她再次露出慈爱又温柔的笑容。
“我相信伊贝拉修女一定为你提供了一份适合的工作。但同样，我也会保留罗莎莉亚小姐见习修女的档案，只要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回来继续进修，成为教会的正式修女。”
这让为罗莎莉亚求情的奥菲拉修女有些惊喜，包括忧娅与芭芭拉也意外于这样的展开。
包括连罗莎莉亚自己都有些惊讶，那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睛认真凝视着对方的表情，那并非是她见惯了的虚伪或者欺骗。
而玛利亚夫人也将双手平放于桌面上，坦然面对她的视线，只是问了这次面谈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请问你往后是否愿意继续信奉风神大人？”
“……可以信一点。”
“很好。我会期待下次再见的时候，罗莎莉亚小姐你能够将巴巴托斯大人的名字写对。”
说着，玛利亚夫人也不忘提醒她。
“当然，在你离开之前还请别忘了履行刚才我们的约定。”
第二十三章 恢复的可能？
如玛利亚夫人所说的，罗莎莉亚在离开前，来到了忧娅的轮椅前方，表情平平地道了声歉。
而在女孩回以她“不要紧”后，便径直离开了房间，而奥菲拉修女则是又被她的无礼行为气到。
一边呼唤她等一下，一边朝玛利亚夫人道了声歉，随后帮忙收起罗莎莉亚的神学论文，往外追去。
在这位奥菲拉修女也离开后，两人也得以与玛利亚夫人正式开始面谈。
芭芭拉则在这个时候准备退出去，但不知为何的，玛利亚夫人挽留了她，让她一同旁观。
随后，这位稳重且具有包容感的夫人来到忧娅面前，温声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忧娅小姐。”
“啊，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倒不如说，能够看到刚才那一幕，已经不虚此行了。”
忧娅只是摆了摆手，小小地开了句玩笑。
这让玛利亚夫人的笑容更加慈爱了些，同时也准备起茶水来。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不过，这样我也更应该告诉你们刚才为何那么做。”
芭芭拉朝她投去有些懵懂地目光，而忧娅则是露出安静倾听的模样。
“这样谦和、懂得包容她人的优点，即使是来找我咨询生活上烦恼，以及如何开解信徒的修女们也并不都拥有。”
玛利亚夫人为两人倒上了一杯沁香的红茶，随后平推到她们面前。
“因为人们总会将事情分出优先缓慢的顺序，重要的东西放在第一位，次要的东西可以延缓考虑。
而若放入我们的生活中，并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自己重要的事情被她人视作可以等待的那一边，这意味着自己在某种层面上不被看重，继而产生怨怼。
前来教会寻求医治的人中，也不乏出现过人手不足时，同时送来两位重病患者，亲属们要求先于治疗他们家人，而为难祈礼牧师的情况。”
在无奈地叹息过后，玛利亚夫人也凝视着面前的女孩。
“故而，若有人能够将她人置以自己之前，我们必然要赞颂其高洁。”
她的话并不深奥，甚至没有引经据典，但芭芭拉却是可以思考得十分通透，并且再次为结交到忧娅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您过奖了，只是一件平常的小事而已。”在回答了玛利亚夫人后，忧娅也端起红茶，小小地喝了一口后，便满足地眯起眼，赞叹了一声：“好喝”。
女孩还转头看向拉拉芭芭拉，用空出的手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口，让她也一起坐下来喝茶。
而玛利亚夫人则是微笑地看着她们的互动，在邀请芭芭拉也坐下后，继续出声道。
“当然，我这样做并非自诩神明，给予你们试炼。而是想看看伊贝拉修女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但现在看来，反倒是我犯了不信任手足姊妹的戒律，实在羞愧。”
玛利亚夫人顺势地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芭芭拉，她赶忙挺起小胸脯，正襟危坐。
让忧娅有种像是看见教导主任喊来学生谈话似的既视感。
而似乎是想起不久前谈得偶像话题，芭芭拉小脸通红地小声道。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伊贝拉修女告状了吗？”
“请放心。伊贝拉修女不仅没有告状，还表扬了你。她还和我说了芭芭拉小姐最近和忧娅小姐成为了朋友，并且关系要好。”
闻言的忧娅抿了下唇瓣，心中放下了些不安，看来某位成熟靠谱的大人并没有那么过分，转头就把承诺抛之脑后。
“啊，那伊贝拉修女说得没错。”芭芭拉在听见这句话，也安心了些，随后又问道：“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吗？”
玛利亚夫人向着两人投来欣慰的目光。
“当然没有，不如说这样很好。虽然你的父亲和我说过，芭芭拉小姐你是个很努力又乖巧的孩子，一定能够成为西风教会里最优秀的祈礼牧师。
负责教导你的教谕们也对你赞不绝口，说芭芭拉小姐课业每次都完成得很好，也与其他实习修女们相处得很愉快，很好地满足了大家的期许。
但我却发现你似乎并没有太多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我甚至记不清你上一次和朋友们举办茶会是什么时候。
这样下去，恐怕芭芭拉小姐你会先于年龄长大成人，肩负起更多不属于你的责任。这是我与西蒙先生都不愿看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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