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剑人 第210章

　　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穿着龙门近卫局的制服，貌似平淡的神情中却似乎蕴含着某种……同情？

　　是啊，如果不知道我曾经都做了些什么，那确实有可能同情现在的我。

　　“请问……我是被逮捕了吗？”

　　“是的，而且我们很快就会把你送回拉特兰，移交给公证所处理。”

　　阿尔图罗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件事时会有一些明显的反应，然而事实却是心中毫无任何波澜，甚至都不想为自己说出任何一句辩解。

　　相反，此时的她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自己曾“帮助”过的那些人……

　　重霄眼神微动，随后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

　　“你知道赤诚和放肆的区别么？”

　　他忽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阿尔图罗沉默不语，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但对于已经将她心灵深处看了个精光的重霄来说，有没有答案并不重要。

　　“那我换个方式吧，我就快要饿死了，所以我可以抢走别人的食物，对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最严重的错误，就是你始终都认为自己没有错误。”

　　重霄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严厉，“你只把人当人看，却从不把人当人类看。”

　　“这位先生，我怎么认为似乎是我自己的事。”

　　“是么……那现在我想对你做什么，应该也是我自己的事咯？”

　　说话的同时，重霄还特意向前倾过身子，双眼直直地盯向阿尔图罗的领口。

　　只要抓住那里轻轻向外一扯，肌肤胜雪的身躯便会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这让阿尔图罗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却无法反驳对方的话语……她已经察觉到，当年自己对那些“受害者”所做的事情，和对方现在想对自己做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多大区别？

　　“现在明白了？”

　　重霄靠回到了椅背上，“你对马歇尔法官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让他直面真实的自我，只是让他变回了当年的熊孩子。”

　　此言一出，阿尔图罗的瞳孔便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身体也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此时的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警察面前如此失态了……和刚刚那种下流的威胁没有多大关系，最重要的是自己所有的掩饰都在对方面前失去了作用，就像是被剪掉了毛的待宰羔羊。

　　“你·到·底·是·谁？”

　　阿尔图罗的神情开始崩坏，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醒过来，还是仍处于梦境……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所化的噩梦！

　　“我是重霄，龙门近卫局警司。”

　　“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她还没有彻底崩溃，却也已相距不远。

　　肉体所遭受的毁灭性打击，连同精神层面的彻底失守，导致自己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各种意义上的打击接踵而至，已经让阿尔图罗的心神变得无比脆弱。

　　如果此时的重霄再心狠一点，继续以同样的方式采取“攻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能够彻底毁掉阿尔图罗·吉亚洛这个人。

　　各种意义上。

　　“自欺欺人……看来你所谓的真心，连你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重霄嘴角下撇，露出了一个稍显鄙夷的表情。

　　想想被你影响过的那些人，再想想我现在对你做的事，这种滋味好受么……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依靠灵能的强大作用，心防彻底消失的阿尔图罗基本就是随便拿捏，就像某句老话所说：最可怕的敌人不是远比你强大的对手，而是对你了如指掌的人。

　　但比起彻底毁掉她，重霄觉得先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也未尝不可。

　　于是下一刻，蕴含着勃勃生机的苏生之光便出现在了病房中……

　　“记住，我能赐你重生，自然也能让你灭亡……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是你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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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小时后，近卫局总部小型会议室。

　　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特蕾莎，几乎每看到一样东西就要品头论足一番，让同行的莫斯提马既不耐烦又无奈。

　　虽说萨科塔人一般都会对自己的兴趣爱好认真对待，但也不可能真的将其放在一切之上……而特蕾莎这位教宗骑士，却让莫斯提马产生了她就是来享受生活的错觉。

　　至于监管者的职责？

　　哦……你想干什么都行，就是别干糟心的坏事，否则我直接劈了你。

　　若是其他萨科塔人这么说，莫斯提马估计只会一笑了之，但特蕾莎……好吧，人家确实有这份实力。

　　除了她们两人，菲亚梅塔也在这里，正低着头奋笔疾书。

　　押送阿尔图罗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可能搞先斩后奏，所以在正式出发前，菲亚梅塔这个特使就得将情况通知给拉特兰那边，方式就是将信件交给先行一步的天灾信使。

　　要知道，天灾信使一般都是荒野旅行专家，行动效率自然高的可怕，而且他们只负责联络不需要为其他什么事情操心，又和红十字会一样在这片大地上有着不得伤害的共识，自然能将消息更快地传达出去。

　　如果只是普通的城际快递，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菲娅？”

　　“嗯？什么事？”

　　“你的修行……怎么样？”

　　如果菲亚梅塔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那想必就能听出来莫斯提马语气中少许的怨念，但很可惜，她不是……

　　“我说不好，重霄还没有教给我真正的功夫招式。”

　　其实菲亚梅塔并不怎么挑剔，槐家家传的红梅咏春在她看来就很不错，过去一年的修行中也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很多招式，然而重霄依然认为她还是得先打好基础。

　　毕竟，菲亚梅塔之前只学过直来直去的格斗术，对于大炎的武学并不了解。

　　莫斯提马暗自摇头，正想说我觉得你有些本末倒置浪费时间，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

　　只见身穿制服的重霄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坐到了会议室的前端。

　　“菲娅，莫斯提马，还有这位应该就是……”

　　“特蕾莎，莫斯提马的监管者。”

　　“很高兴认识你，特蕾莎骑士，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重霄早就知道菲亚梅塔成为特使后，拉特兰又为莫斯提马派来了另一个监管者的事，但这和他关系不大，所以始终都没有详细问过。

　　此时出现在会议室中的四个人，便是负责押送阿尔图罗的全部人员。

　　重霄和菲亚梅塔分别作为龙门和拉特兰的代表，是必然要加入队伍的，莫斯提马则因同为堕天者，应该可以处理阿尔图罗可能发生的某些状况，至于特蕾莎嘛……身为监管者她必须要和莫斯提马一起行动，加入队伍也就无可厚非了。

　　这其实也是好事，毕竟第二厅的教宗骑士肯定有过人之处。

　　近卫局会为这次行动提供两辆长途越野改装车和必要的物资，当然还有谢明亲自撰写的情况说明和交接文件……在队伍抵达拉特兰之前，这些资料的副本便会和菲亚梅塔的报告信一同寄出，以免拉特兰方毫无准备。

　　“路线方面，就按照菲亚梅塔的建议，先走图斯特平原的中心线，然后绕行到雷姆必拓边境休整补给，接着直达拉特兰，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状况的话，我们应该能在第四天中午抵达。”

　　重霄之所以决定要绕行雷姆必拓，是因为阿尔图罗曾在另一侧的莱塔尼亚长期逗留，难保她在那里不会有什么同党或信徒之类，若是跑来“劫囚”的话徒增麻烦。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那就是重霄几天去感染区探望蕾娅时，在救助机构那里看到了夏堇……同情女孩遭遇的他准备顺路到雷姆必拓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女孩父母的消息。

　　“路线方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和莫斯提马已经走过好几次了，关键是阿尔图罗没办法自……”

　　“哦，这个现在不是问题了。”

　　重霄的话让菲亚梅塔眉头一扬，“她现在能走能跑，不用人背。”

　　“……怎么回事？”

　　“我请龙门最厉害的神医帮了点小忙。”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这是重霄的固有技能之一。

　　太虚·苏生堪称逆天的治疗效果，重霄原本没什么概念，直到不久前他救活了一只被车撞烂半个身体的兽亲。

　　但这种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星熊和陈晖洁等人也只以为这是效果比较不错的治疗型源石技艺罢了……

　　“小忙？你……确定？”

　　“非常确定，神医真的很神。”

　　好吧，在胡说八道之后又是不着痕迹的自吹自擂。

　　菲亚梅塔狐疑地盯着重霄……要知道，在阿尔图罗苏醒前她可是去医院看过的，自然知道其伤情有多么可怕。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押送的换成了正常的阿尔图罗？”

　　特蕾莎轻轻敲着桌子说道：“那要是她中途反……”

　　“这个可以放心，我觉不会让她开溜。”重霄一本正经地做出了保证，然而特蕾莎接下来的话让他大跌眼镜。

　　“不不不，我想说的是万一她反抗，我一个失手干掉了她怎么办？”

　　拉特兰女超人，恐怖如斯！

　　菲亚梅塔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已经从蕾缪安的信里了解到她事迹和实力的莫斯提马，直接撇开了脑袋……

　　重霄也有些傻眼，身为萨科塔人能说出不小心干掉阿尔图罗这种话，要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萌新，要么是真有实力的大佬。

　　此时的他，终于开始重视特蕾莎了。

　　仅比星熊矮上一丁点的身高，疑似能和阿斯卡纶打擂台的曲线，无形之中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以及手臂动作隐隐表现出的力量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以大炎武者的标准来评断，这位教宗骑士也绝对是超级高手那个水平的存在。

　　更关键的是她手上的茧并不像长期使用铳所导致，反而……

　　“阿尔图罗的危险在于她擅长精神系的源石技艺，防不胜防。”

　　“这我也听教宗大人提到过，但源石技艺往往都需要施术单元作为媒介，我想……”

　　特蕾莎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凌厉，“在她发动之前，我的剑就能把她的手砍断。”（注2）

　　剑？

　　重霄眉头一扬，顿时来了兴致……萨科塔人竟然还有主修剑术的高手？是了，难怪这位骑士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真没想到，拉特兰竟然也有您这样的剑士。”

　　“过奖了，重霄督察的剑术才是令我久仰的技巧，还有您赠送给蕾缪乐的路西法……”

　　在菲亚梅塔和莫斯提马惊愕无语的注视下，重霄和特蕾莎仿佛一见如故般，突然就进入了商业互吹的模式。

　　重霄不太清楚特蕾莎的情况也就算了，特蕾莎可是非常了解这位剑术宗师……毕竟现在的企鹅物流里可是有着一个重霄小迷妹的。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正当重霄像是遇到了知己般询问特蕾莎，为何放着萨科塔的守护铳不用，偏偏打算用重剑时，菲亚梅塔终于忍不下去了。

　　“嗯哼哼！！！”

　　她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对着两人说道：“两位，正事要紧，没错吧？”

　　“……对对对，先说阿尔图罗！”

　　重霄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总之可以放心，我有办法阻止她使用源石技艺。”

　　“呃……不是捆住手脚捂住嘴什么的办法吧？我意思是囚犯也得讲人权，对不对？”

　　莫斯提马并不是故意捣乱，而是拉特兰公民一向享有公证所颁布的十三项公民权益，只是被通缉却还未被定罪的阿尔图罗也一样。

　　要是一路上都给她五花大绑的话，那难保拉特兰方面不会有什么意见。

　　“不是。”

　　重霄摇了摇头，“我把她的琴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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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根据原作游戏设定，阿尔图罗早在1086年便处于长大后的游历状态，且进行过公益演出，说明当时至少已有了些名气，所以其真实年龄很可能是奔四阶段，本书尽量取小设定为1065年出生，本章1095年时间点上正好30岁整）

　　（注2：虽然在阅前须知中说明过，但这里或许应该重复一次：本书的乱入角色不会占据特别主要的篇幅）

第164章 一往情深

　　在与阿尔图罗的正面对抗中，德克萨斯毫无疑问地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对手的源石技艺当场溃散，身体也受到了几乎不可逆转的伤害，精神方面遭受的打击也极其明显，所以即便有龙门的医生全力抢救，也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而德克萨斯……只是因为消耗过度陷入了深度沉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