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冷静下来，死魂灵对自己说。它有自己的使命，还不能折损于此。
虽然恨不得把庄宁大卸八块，现在却不得不顺从理性。
死魂灵扑向阿尔图罗，别的手段起不了作用，就只能用这种方式！
刚才这个女人还朝着庄宁求救，可见他们关系不菲，这时只能以阿尔图罗为人质。
哪怕杀了她，多少也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庄宁没有阻拦，只是冷眼旁观，有时候他觉得这群“对手”太过无趣，行为模式完全一致。
死魂灵恶毒地呢喃，滚滚黑气泥水一般泛滥。
在这过程中，阿尔图罗几乎溺死，求生的本能让她睁开眼睛，开始挣扎。
无穷尽的苦难，厄运，诅咒开始蚕食着萨科塔的精神。
对这死魂灵来说，比起外族，同位提卡兹最终却选择背叛的“萨科塔”，才是最大的仇敌！
便是出于私心，它亦要折磨阿尔图罗！
死魂灵张开自己并不存在，只是勉强以红光铸造的嘴唇，诡谲地笑着：“她呢？”
“她，你也能见死不救？！”
“还是说，你一直都那么虚伪，能够做事同伴的死？！”
庄宁耸耸肩，竟然收起了剑，故作无辜：
“大家对我的误解都太深了，其实，我一直都是个好人。”
“不过你控制住的女人可不是个好人，广义上看，更是作恶而不自知，恨不得拔下我的皮。”庄宁做了个握住琴弓的姿势，合上眼眸。
他再度笑了。
这一次，庄宁笑得像个台上的戏子，拉开帷幕的序曲：“可谁让我是好人呢？好人就该原谅恶人，对吧？”
咚！
尖锐的声音回荡。
死魂灵不懂这旋律，但大受震撼，仿佛物理上遭遇了铁锤重击。
而这竟然不是因为庄宁，而是已被它所控制的……萨科塔！
阿尔图罗竟也做出握住琴弓的姿态，与庄宁的模样别无二致。
而从那虚无的大提琴中，狂风骇浪的序曲被掀起！
死魂灵只觉得四方上下，空间几乎破碎。
昏迷着的阿尔图罗在庄宁的意识下完全禁锢住死魂灵的意识，而庄宁则徐徐地走来，拔剑，剑刃隐约覆盖霜雪。
“我当然可以原谅你旁边的女孩，不过，你却触犯了底线。”
剑刃落下，几乎同时，尖锐的哀鸣传响四方！
“你凭什么对她动手？我允许了吗？”
第二剑更加凶猛狠辣，却并未至死，反而像是折磨。
“我都没有杀死她，而你……竟然对我的东西动手了……！！”
庄宁这时收起了剑，一缕缕血液流淌，纠缠住死魂灵的躯壳。
庄宁与这没有形体的黑暗对视，五指摊开，然后……合拢！
只能听到如大石滚落的轰响，硝烟之下，这死魂灵彻底地奄奄一息。
再次看向庄宁，它眼中浓浓的恐惧流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人变了。
得赶紧告诉奎萨图什塔，计划前，必须斩杀此人……！
死魂灵已不顾安慰，最后凝聚全力，要用死亡传递这个情报！
对它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不过是穿越一重又一重的深渊，比死亡更折辱人的是死的毫无意义！
再一次，这个男人叹息：“我说了，我从未容许你擅自行事……你没听见吗？”
那只作战的皮靴轻轻地往下一踩，微不足道，就像是往前迈出一小步。
这样简单一个动作，死魂灵却僵硬，遍体冰寒，连自爆都被迫中止！
非但如此，它更是发觉自己变得兴奋，好像被打入了某种药剂。
“不可能……”死魂灵已脱离奄奄一息，逐渐变化为癫狂，“你做了什么……你在操纵我的意识……这怎么可能……”
“我刚才不杀了你，不就是为了操纵你吗？”庄宁更是觉得可笑。
这种纯粹的精神体，若是放别人身上，多少得头疼许久，可庄宁面对的太多了，无论科西切或是岁，这些千奇百怪的人都是绝佳的样本。
何况死魂灵的信息在伦蒂尼姆内战时就被研究透了，它就是亲自来送的傻子。
死魂灵眸子里异化出浓浓的绝望，连死亡都是奢侈。
庄宁大手摊开，轻而易举地抓住死魂灵，目光冷漠：“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我……”
死魂灵不想开口，实际上它也没开口，靠着意志苦苦支撑。
庄宁却懒得废话，尚且处于迷失状态的阿尔图罗一拉虚拟的琴弓。
死魂灵终于抵抗不了，伴随着旋律，缓缓地将计谋一股脑地吐出。
……
……
这时，半个夜晚也过去了。
庄宁拍拍死魂灵，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玩的还真大啊。”
他微笑：“好啦，你走吧，回去找赦罪师？记得随时向我传递赦罪师的情报。”
“我会杀了你的，我会杀了你的，我们会杀了你这个恶魔的……！”死魂灵还在疯狂的诅咒。
它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行为不受控制，用着残存的意识奋力地咆哮。
“乖，别闹。”庄宁微笑，“如若你表现得好，最后的清算时刻，我或许能让你不死，只是离开卡兹戴尔。”
“离开……卡兹戴尔？”
“是啊，这里是卡兹戴尔，该滚的就是你这样的萨卡兹吧？”庄宁一脸和蔼。
这是报复。
知晓这点，死魂灵怒意滔天。
可庄宁只是一个眼神就压下，死魂灵吞咽下屈辱，幽幽地消失。
庄宁又陷入思考，安插进了一个二五仔，但这可能不太够，要不要把萨卢斯也扔给奎萨图什塔呢……
死魂灵告知了奎萨图什塔的目的亦在王冠，这个白角的恶魔大概是卡兹戴尔数千年无数魔王中野心最大，最苟的。
不过啊…
野心再大，如果身边被二五仔环绕，也和透明无异吧？
庄宁对奎萨图什塔的研究成果也很有兴趣，如若可以，他想借来一用。
念及于此，庄宁看着倒地的阿尔图罗，冷笑起来：“你也没那么让我放心。”
他扶起阿尔图罗，月光凄凉，那女孩还在瑟缩发抖。
不知为了给予萨科塔折磨，死魂灵昭示给阿尔图罗怎样的历史，但还有救。
庄宁的嘴里哼唱着旋律，以往他音律差到离谱，完全不成调子，不过近日来，有阿尔图罗这个天生的大师培育，在发声上进步是明显的。
归根究底，音乐只是载体，他用这种方式施展法术，平静阿尔图罗的心绪。
乐声隐没于城市的钢铁丛林，直入内心，甚至有野猫也饿犬蹲在路边，静静听庄宁歌唱。
见阿尔图罗的表情柔和了少许，庄宁不由站起来。
所有动物都跟着一起把头扬起，庄宁愣了下，没预料到这一幕，只得继续起了低吟浅唱。
那都是零碎的，不成片段的旋律，但足够轻快，就像是魔法一般。
他一边哼唱，一边行走，猫狗们跟在后面，像是凯旋的士兵。
庄宁一路向前，直到天边鱼肚显露白色，直到背上，阿尔图罗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眼睛，神情复杂。
……
……
庄宁忘了一个问题——阿尔图罗的法术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冲击，有时微小的意外可能会引导出不同的结果。
在阿尔图罗接受死魂灵聚现的历史，其中并没有秩序，只是屠杀。
滔天的恶意一股脑倾颓于阿尔图罗身上，仿佛无穷尽的死亡！
阿尔图罗恐惧死亡。
准确说，她厌恶这种注定会消逝之物，于是渴求一个强大的魂魄，能够引导出万人。
庄宁在她眼中亦是强大魂灵的一员，却是邪恶的暴君。
是恶魔，疯子，亦是另一个截然相反的自己。
可她还是向着庄宁求救，而庄宁也救了她。
彼此间同步地使用法术，引导出了这共振，居然会让阿尔图罗的意识一瞬渗透入庄宁的潜意识。
她看到的是一个庞大的世界，这就是庄宁的内心，不可思议，竟是这样的……清淡。
没有花里胡哨的恶意，仿佛白纸，阿尔图罗心中警惕更多，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小步地迈步。
她走着，虚无一物的世界就荡漾，被涂抹上色彩。
阿尔图罗看到了小小的庄宁，那个吱呀学语的小男孩。
男孩性格有点孤僻，但算不上特别，跑，平凡的令人发指，此时孤单一人走在大道，影子被拉长。
夕阳洒下余晖，阿尔图罗眺望，竟然从这背景感到了些许的……孤独。
那是一个和她所认识的庄宁相差甚远的存在。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小庄宁抬起头，瞪了她一眼，阿尔图罗也不恼怒。
恐怕要出去的关键，就在这个孩子身上吧？
“你是谁？”
“谁？一个亡灵罢了。”
“亡灵？脑子有病。”男孩不高兴地撇过头，“让开吧，大姐姐。”
阿尔图罗却不让路：“你家人呢？”
“谁知道。”
“你不高兴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男孩庄宁打算强行突破。
阿尔图罗不依不饶：“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哪里？”
男孩庄宁愣了下，环顾四方，想了想，便认真地说：“这是一个囚笼。”
“囚笼？”
“而我是一个囚徒。”庄宁指着阿尔图罗，“你也是。”
囚笼，囚徒……阿尔图罗心神一动，看着这暮霭将歇，死气沉沉的黄昏。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里没有我的家人，什么都没有。”
“你的家人不在？”
“这关你什么事，你也没妈，所以只能和我一起看着这彼阳的晚意吗？”小庄宁明显不是很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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