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提拉米苏有百合香
“不错，犯妇认罪了。”
李氏大大方方道。
欸，这，这就认罪了么？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呐。
李氏的眼神仍旧炯炯有神，完全不像是认罪之人该有的放弃。
“犯妇承认，正如大人所说，自己垂涎夫君传家宝已久，周家的祖传手艺雕绣，只有辅以此剪才能完美发挥，犯妇竟然等不及继承夫君的财产，就抢先将它从现场带走，据为己有了，犯妇认罪。”
“你，你说什么？”
果然，这李氏完全没有死心。
“太难看了李氏，你可知道此物本县是从何处寻来，既然说想据为己有，哼，你又为何将其遗弃？”
我赶紧反驳道。
“大人，是犯妇弄丢了，夫君被害，犯妇心神恍惚之下，遗弃了。”
李氏答得不慌不忙。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你...”
我看着李氏，张口结舌。
该死，这么简单又荒谬的理由，我还反驳不了她！
“大人，比起您离奇又毫无意义的臆测，不觉得抱有杀意的陆乙错杀了王氏的可能性更大么？”
李氏的嗓音冰冰凉凉，再次让我陷入了沉默。
“还是说大人，在陆乙已经到了现场杀害了先夫的情况下，你能够证明犯妇当时也在现场，或是有犯妇持此剪杀害了王氏的证据呢？”
决定性的证据么？
是了，我，我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即便，这剪刀是现场唯一能成为凶器的物件，即便，李氏的犯案过程都已经详尽知晓，但缺少了决定性的证据，这一切，就都是臆测。
李氏居然用花言巧语的诡辩，就，就将我的布局，全部瓦解了。
呜哇，到了这种时候，我哪里去找决定性的证据呀，要是有那种东西，早就把李氏当堂断罪了。
我下意识扭头，试图寻求小芸芸的帮助。
小芸芸，不在！
诶，她，她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的？
呜，不急，不要慌乱，就算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有最后一招！
不可以太过依靠小芸芸，都到了现在了，我，我一定可以自己解决这案件的！
嗯，就是现在了，在我要绝望的危机之中，也就是外挂开启的时机！
第二十七章 巧合不巧
外挂，外挂，开启吧！
我拼命在脑中呼唤，甚至憋紧了全身，试图将其逼出来。
结果，除了当堂憋出了一个小小的屁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顿时面如土色。
外挂，外挂居然在这关键时候，开启不了！
咕，我的外挂，是基于现有的情报整合还原，并高速思考，推理的能力，开启不了的意思是说，真的没有足够的线索，足以让李氏当堂伏法么。
是了，我之前早已经开启过外挂了，找到的，不过只是李氏的语言与现实的出入，那小小的可能性。
追寻着这可能性，都到了这一步，都到了现在，竟是仍然没有将李氏治罪的决定性证据！
不，我不要，这才是我亲自审理的第一场命案，难道我就要让嫌疑人逍遥法外不成？
就算没有外挂，我也不会放弃！
“李氏，你，你别忘记了，你有最大的作案动机，而且除了你，没有人有需要杀了王氏的理由！”
我愤愤指道。
“大人，难道只凭动机，就能判犯妇之罪么？这绮云想杀我丈夫的人也不在少数，大人何不将他们全部抓来，一一问案？”
李氏早已不在假哭，脸上的神色，竟是轻蔑一片。
她知道的，没有证据，最后只能无罪释放。
“咕，你，你别忘记，这第二把凶器，我让仵作勘验过的，刀伤的痕迹，与此剪基本一致！”
我咬牙道。
“大人心中不也明白，此刀伤也与那陆乙的刀伤痕迹相仿，不是么？”
李氏回答得不慌不忙，眼见我的脸色再次变了，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
“刀伤痕迹不过是巧合罢了，若能凭借此伤口，就能治犯妇的罪，大人又何必迁延至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了四天了，现下比对伤口痕迹，就算吻合，又如何可信？”
好，好一张伶牙俐齿！
呜啊，犯案动机，犯案证据，都被她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么？
“李氏，你，你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本县么？动机，证据，都同样有两种可能，只有你犯案的可能，与那陆乙误杀，这二者真伪，现下本县确实没有办法定业，但，你听好了，本朝法律规定，此等嫌犯多二其一无法确定的情况，可由本案执法者，根据办案经验，自行作出决断！”
我怒道。
并非每一件案件都能审理得水落石出，在古代，就算是鼎鼎有名的青天大人，也难免遇到证据不足，审理不了的案子。
没有指纹，没有dna比对技术，甚至没有鲁米诺试剂，酚酞试剂等能对血液做出化学变化的血迹检验手段，故而断案者的经验，也就成为了一种指标。
然而此等独断，极易造成冤案错案的同时，对执法者的官声，政绩也有不小的影响，更加之，若是被告到翻案，那此人的仕途，就算是完结了，所以一般不愿提及。
更何况，是我正需要重拾民心，让百姓信服的现在，本更加不能使用此独断之权。
“大人，你当真要与犯妇过不去么？犯妇方才丧夫，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之时，又要被你毫无根据的由原告打成鲨人凶犯，如此断案非但犯妇不服，百姓也更加不服！”
听闻我欲意强加罪行，李氏总算有点慌了，第一次在公堂之上，变了颜色。
“不错，正因如此，本朝也有考量的建议，那便是事不过三。李氏，之前已然有两处‘巧合’，动机与凶器指向了你，若本县能再对你提出一点‘巧合’，便要根据此法，将你定罪！”
一次两次与事实吻合尚且能说是巧合，但巧合多了，也能被认定为事实，天下本没有那么多巧合，巧合之间又同时巧合的发生在同一人身上。
“呵呵，县令大人，看样子是真要和犯妇过意不去了，您要什么，何不明说，是要犯妇的家业，还是说，要犯妇我自己？只要犯妇有的，犯妇当尽力满足！”
李氏抬头看我，露出了个难看的笑。
“公堂之上，切莫胡言乱语，本县想要的，只有公理正义呐！”
我啪叽一声，拍下了惊堂木。
真是的，丈夫刚死就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呢。
我才没有那种曹孟德之好呢，真的！
不过，我看出来了，她在动摇了，不会错的，此时的她，已经被我逼到绝路了。
没错，再是机关算尽，也是比不过绝对的力量，我握有的县令这个权利本身，就足以治了她的罪。
只差一点点了，我只要再提出一点点所谓的巧合，就能凭借此法，治了她的罪！
作案动机有了，作案凶器有了，然后是...
糟了。
我，我好像提不出其它的可能了。
证据本就少得可怜，哪有那么多足以揭发李氏的可能性呐。
李氏有作案的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也太牵强了，就连能当做可能性的证言都算不上。
看着堂外，越聚越多的人群，看着堂下，只差一点点，就足以治了她罪名的李氏，我不甘心的握了握小拳头。
“小荔枝，做的不错，看起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熟悉又可靠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我差点就忍不住的蹭上去了呐。
“小芸芸，小芸芸你回来啦，呜，你之前去哪里啦！”
让我一只萝莉独自和这李氏战斗，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和几个师爷，共同火速调阅了之前县衙内的全部案件记录，结果，有了惊人的发现哦！”
小芸芸冷冷一笑，将一沓书卷摊在了桌上。
“我本好奇你一届草民，心态为何如此老辣，普通百姓上得堂来皆是恐惧不已，你却能据理力争，振振有词，呵，根据案卷记载，你至少已然是第三次上得这绮云县大堂了，是也不是？”
耳听得扑通一声，李氏匍匐在了地上。
“第一次，乃是周永原配正房被毒害一案，第二次，乃是周永三房被杀一案，与这三次，周永夫妇双双遇害一案，皆因证据不足，让你逍遥法外，李氏，这桩桩件件血淋淋的案件，最大受益者皆是你一人，你还敢说这是巧合，自己是无辜受冤么？”
小芸芸清脆的嗓音，久久回响在了这大堂之上。
“李氏，你与周永乃是一丘之貉，坏事做绝了！”
第二十八章 断决（二）
小芸芸的一番话，不仅震惊了在堂诸人，甚至连我都吓到了。
若是如案卷所说，眼前的李氏，仅仅是记录在内的，竟然就已经背负了三条人命么！
若是这样的话，我也能理解了，这李氏一届柔弱女子，能够在如此血腥的案发现场面前，不仅出手杀害了王氏，甚至还掩盖了证据，在那漆黑的夜晚，仅仅靠着微弱的烛光，就完成了这一切的原因。
咕嘟，只能说，她已经习惯了么，对于鲨人这件事。
可怕，好可怕。
堂外，民众的呼声渐渐变得吵杂了起来，原本被李氏柔美的模样迷惑的人，此刻也纷纷醒悟了过来。
嗯嗯，我听见了呐，百姓呼喊的，是希望李氏有罪的判决呢。
“李氏，你还有什么话说么？”
我赶紧拍了拍堂木维持秩序。
李氏匍匐在堂上，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你就算是沉默也没有用了，如此之多的嫌疑，即便不使用特权治罪，本县也可以将这些案件从头一一调查，定要将你这绮云的鲨人恶魔，依法治罪！”
“你懂什么，我有什么错，你这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县令大人，又怎会知道我的感受？我想追求的，不过就是些生下来就比不过你的东西，你又凭什么指责于我！”
李氏突然抬头，尖声吼道。
她本以为，这些事情，永远永远不会被人揭开的，她做得每一次，都是滴水不漏。
自小孤苦伶仃，过惯了苦日子，李氏把得之不易的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于芳华正好，憧憬恋爱的年纪，被大了自己二十岁的老男人逼婚，甚至强迫了，周府虽非豪门，却也是暗潮汹涌，正房夫人步步紧逼，意欲挤走自己。
重重压力下，李氏自然而然的，也就黑化了。
正房夫人想逼走自己，那便是在夺走自己最后的生存空间，就得杀！
三房夫人受得宠爱，稳重知理的她精通绣工女红，严重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只得先下手为强，杀！
一直没有子嗣的周永居然让新来的小姑娘怀上了，还能怎么办，继续杀！
做都做了，又岂有半路停下来的道理。
她要这周府，只有她一个继承人，她的尊位，谁也不能和她抢！
李氏越说越狠毒，从原本柔柔弱弱的模样，变得近乎疯癫，在场诸人无不心惊，一时间堂上静得是针落可闻。
实在是狠，太狠了，下起手来，丝毫不带停的呀。
我暗暗下定决心，大姐姐虽好，但我可千万不能得罪这种心机深，占有欲强的女人呀。
不然呐，什么时候进到了别人的黑名单里，自己可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嗯，这个道理，也务必要告诉小芸芸才可以！
我默默看了眼小芸芸，却见她一脸的嘲讽。
“真蠢，如果是我，就雇人断了这周永命根，岂不是比一直杀下去，省事得多。”
小芸芸小手一挥，比了个一刀砍断的动作。
咿呀，小芸芸，小芸芸也不是只省油的萝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