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第123章

作者:顾闻涛

“主显节快乐!”她探出被子,活泼地将小修女抱进怀里。只让小妹红着脸喊道:“衣服,衣服!姐姐你快把衣服穿上!”

贞德一边嘟囔着:“明明我们洗澡都是一起洗的……”一边将衬衫套过头顶。她大约一时没有想起,正这种若隐若现的场面,才是最诱人不过的。

手忙脚乱了一阵,骑士团本就没什么侍女,现在更是都派去照顾夏洛特,布兰度和珂赛蒂只能亲力亲为。忙活半晌,终于打扮出一个英姿飒爽的圣女。

“谢啦,小姐妹。”贞德托着她的两腋,把珂赛蒂抱到腿上,“没想到你也这么懂穿衣服,你在修道院里学的真多呀。”

小修女紧张地夹着腿:“也……也没有,这不是嬷嬷教我的……”

贞德在她身边轻嗅一下,调笑地看着小修女脸上的红晕,一副娴熟的花丛老手姿态。

布兰度看得直皱眉头:骑士团里应该都是正派人呀,真不知道让娜是从哪学来的。

“那么今天,”她用起下命令的语气,“我和卡特琳娜去探望妇女,你们两个,去出席冬日集市吧。”

布兰度打了个颤。

以小人之心度去,他觉得这是道送命题——贞德先前明明表述过她的醋意,这时候却又主动创造机会?

瓜田李下,按照安全至上的思维,布兰度这就该主动避嫌了。但他是何等样人!一俟远离栋雷米,他的胆子早就肥了起来。既然贞德敢说,他便敢接:“还有这种好事?行啊。”

贞德探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低:“【好事】是什么意思啦!和我一起就是坏事吗?”

布兰度伸出食指,挑着她的下巴:“你在想什么呢,傻姑娘,我认为培养珂赛蒂独当一面的能力,对骑士团至关重要。你能主动配合工作,实在是太……”

“够了!”珂赛蒂战战兢兢地喊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

贞德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她:“听着,小姐妹,布兰度先生今天归你了。”

“姐姐,您不是……生气了吧。”小修女轻轻拈着她的袖子,小心地问。

珂赛蒂·洛塞尔的心理状态并不理想。

先是在巴黎,心情激荡的情况下,说了一些本不会宣之于口的话——还没过十二小时,就在雪地里撞见了热腾腾的布兰度,还有一位淫荡而邪恶的女精灵。

再之后,布兰度便被贞德金屋藏娇,还搭着那个女精灵,以及约翰宫的房东太太。据圣女骑士团的女士们说……不忍回想,她们说什么的都有!

再然后,跟着他们一路回到夏隆,珂赛蒂又得知了,原来夏洛特姐姐没有生病,这些天来是怀了布兰度孩子才销声匿迹的。

这样寡廉鲜耻,又坏又渣的布兰度,果然——很有魅力!

珂赛蒂自觉,开口求恳人世情爱的自己,早已违背了修道院的戒律,那么这样肮脏的破戒修女,本来就配不上辉煌满身的圣人统帅。布兰度越是堕落,越让她感到安心……还有一点嫉妒。

要说她唯一顾虑的,大约就是贞德了。面对让娜,珂赛蒂总会不自觉地怯懦几分,感觉他们天生一对,并容不得自己插足。

直到现在被贞德当面点破。面对她的目光,珂赛蒂不自觉地在她腿上扭了又扭,但终究不再退让。

贞德则故作轻松地解释:“啊?生气?我亲爱的小姐妹,你觉得我还有生气的余地?”

她抵着她的额头,仿佛持剑迎上当世的剑圣,气势十足:“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情况,珂赛蒂?我们马上要去拯救接近千人的,说法语的妇女,这是我们的战争!”

珂赛蒂一愣,随即便感到自惭形秽。

让娜姐姐,她考虑的都是这些事吗?只有我在为个人的情爱沉沦,而他们所思考的,却是辄待拯救的基督子民。

但随即,贞德用力拍着小修女的肩膀,把她这点感触拍的粉碎:“一千人啊!绝不能让布兰度先生祸害她们中的一个!”珂赛蒂哭笑不得。

就连无所畏惧的圣女贞德,这时的目光中也划过一丝恐惧。或许她会当珂赛蒂是一个稀世的对手……但另一侧,那些随时都可能为了感激而千依百顺的女士们,那就是一千个列好军阵的士兵!

比起冲击军阵,贞德还是宁愿去挑战一位剑圣。

让·布罗先生的提议是很好的,权力需要监管,绝不能给布兰度一丝机会。她下了钢铁般的决意:既要绝不动摇地拯救这些可怜人,也要对布兰度展开严防死守。

凭着对贞德

的了解,布兰度勉强揣摩到了这一点,但珂赛蒂却还在云里雾里,只能晕乎乎地离开少女的怀抱。

“总之!”贞德抱胸道,“亲爱的珂赛蒂·洛塞尔,就由你来担任布兰度先生今天的女伴!”

珂赛蒂只觉得自己半飘在地上:“我,我也不是谦虚,让娜姐姐,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怎么能出席社交场合,还是另请一位有经验的贵族小姐……”

“什么贵族!我已经代表圣女团研究决定了!”少女佯怒道,把她拧转过身,一路推走,“你们今天必须玩的开心,只是记住,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报复的!”

大门敞开,珂赛蒂茫然地站在门外,没一两秒,她听见布兰度回头问道:“我多嘴一句,到时候你报复的对象是谁?”然后便扑通一声,发现布兰度被扔在地上。

夏隆伯爵直起身,很娴熟地擦去狼狈的痕迹,整理了一下衣装,便温柔地挽起珂赛蒂的手,一路走出。

“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吗?”他随意地开启了话题,“我们的骑士团需要你承担更多的责任,小妹。”

“也包括承担团长的个人需求——”珂赛蒂下意识说道,瞬间便收声埋头,直如一只脖颈通红的鸵鸟。

布兰度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似乎对我有很深的成见……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淫魔啦,你随意些就好。”

“今天这个,也不是什么正式的社交场合。只是斯特拉斯堡的冬日集市,从圣尼古拉节到主显节,正好开一个月……”说着,布兰度的眼皮又跳了一下。

珂赛蒂倒是打起了一点精神:“也就是说,今天是集市最后一天!”

“会很便宜!”她振奋地说道,“就算是我,也能给大家带一些礼物了!”

布兰度一时失语:“小妹,你对价格这么敏感的吗?”

小修女叹起了气:“布兰度哥哥,修道院里都是持静默戒的嬷嬷,每次要置办新东西的时候,希尔德嬷嬷就会派我去说的。如果能省下一个利弗尔的话,就能给很照顾我的嬷嬷们带一些礼物,希尔德嬷嬷从不在这时候怪罪我的。”

布兰度听了有些感动,便说道:“既然如此,珂赛蒂,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抽个时间过来吧,我一直想教一下让娜,可她唯独在这方面上不肯让步。”

珂赛蒂的步子,陡然凝固了一瞬。偷看着布兰度的侧脸,她轻轻咬住下唇。

不是在说买礼物的事么,怎么突然谈论到了……那些事情上?她胡思乱想了一阵,以为这是布兰度给她的主显节礼物。

布兰度拖着她,继续说道:“看来你很有这方面的兴趣,我绝对不能浪费你的天赋。”

“现……现在说天赋,还早……早了一点吧!”珂赛蒂结结巴巴地推让,“我,我还只是只碍手碍脚的雏鸟……”

她只觉得如在云端,今天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真实:“您,您不是说我还小了些?”

“什么还小?”布兰度略一皱眉,“你现在年纪已经超过了许多,再不练习的话会很难的。”

14岁,超过了许多?已经不能用淫魔来形容了!一股热潮涌上脑海,珂赛蒂完全没法用她的常识,来想象自己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不过我姑且还是问一下,小妹,你之前的修道院教你数学统计的知识么?”

嗯,数学?珂赛蒂眼神一凝,顿时不可自抑地忏悔起来。

天啊,我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她的脑子彻底炸了,充斥着嗡嗡的耳鸣声,她只能用力摇头,满面羞愧地看着布兰度。

布兰度看到她的激动模样,满心欢喜。发现珂赛蒂竟如此急于求知,布兰度既感到了学生时代的激情重燃,也不免暗搓搓地心想:这女孩学成之后,便可像夏洛特一样捉来当做秘书,协理后勤,实在是物美价廉的员工。

这世上人才很多,能托以腹心的却没几个,大不了从头培养嘛。布兰度美滋滋地想着,同前厅里候着的俾斯麦先生打了个招呼,便一同往城外的市集逛去。

8.有朋自远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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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度正经地见识了,一次正常的中世纪大型集市。远道而来的商人,揣着两枚银币逛上一天的农夫,卖力招揽客人的小贩,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品……

也就那样。

毕竟只是手工业品为主的集市,这份繁华确实胜过布兰度在此世所见的一切——图尔、奥尔良、特鲁瓦、巴黎,都受到了战争的影响,而斯特拉斯堡还能在乱世中保有基本的和平。

但对于布兰度而言,比起六百年后的另一个世界,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村镇市集。倒是那些不怒自威的斯拉夫熊人、颠沛四方的吉普赛狐人,还有那些半真半假的炼金小屋,都看着有点意思。

布兰度很想品评一下,那些当街吆喝的炼金术士,所谓的“男人不可不尝”的小药丸比尼可·勒梅的差上多少,不过碍于身边跟着不少斯特拉斯堡的随员,为了维护骑士团形象,还是不去为妙。

斯特拉斯堡人倒是有些失望,因为勒曼格尔团长见多识广,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面对这市集的繁华盛景,只露出礼貌性的兴趣。

好在随行的这位小圣女兴致盎然,给足了市议会面子。

“天……天啊,这些都是可以免费看的吗!”珂赛蒂满眼映着面前的珠光宝气,一副想要触碰又畏惧的神情。

布兰度先阻止了想要掏钱的议会随员,再对珂赛蒂道:“想买便买些吧,这点钱我们现在还是出的起的,之前在奥尔良的时候,你不是拿自己的钱出来扩建医院了么,我现在给你同样的额度,就当作补偿好了……”

小修女眨了眨眼,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了些什么“一面镜子当十张病床”的话,便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必了,我在这看一会就好!”

布兰度不禁想笑,又有些心疼。

即使她出生在法兰西的名城图尔,往后几十年便会作成陪都,教达·芬奇都不远千里赶来养老的,可现在只因为连天的战火,全被造甲坊和铁匠铺的浓烟充斥。这女孩出生的时候就遇到阿金库尔战役,至今也没见过一天的太平光景,以至于要到邻国来,才能见识珠宝店的奢遮模样。

他便教随员们都出去,独自陪珂赛蒂逛上一会。

这算是这集市里相当不错的珠宝店,有固定的楼房店面,更将金银珠宝同本地特产玻璃相结合,制出了一批金框银底的手镜。镜面磨得很匀,镜框上的纹饰也很贵气,看珂赛蒂的样子,想来对女性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只是看起来不大好卖,布兰度想,这价格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还是太高了,恐怕得等法兰西转危为安,恢复了宫廷文化,这种奢侈品才能找到销路。

不过在那之前……布兰度考虑给贞德先买一面,她想必会埋怨一番,不,连埋怨都不会就欣喜地手下。然后是夏洛特,还有崔丝汀,唔,珂赛蒂要是走的时候还没下决心,就帮她也买一面。

打定了主意,布兰度也悠然地在店里闲逛了会,发现这奢侈品店里还卖一些小玩意。

譬如几叠半摊开的纸牌。

他拾起来一看,张张纸牌都画着些教人倒懂不懂的图案,似乎也有凯撒、大卫王一类的名王,边上倒印了些小字,可惜是不认识的德文。

显然拉海尔没被印在这套牌上,布兰度在心里冷哼一声,什么野鸡扑克,连拉海尔都没有。

“客人您对这个感兴趣吗?”一位年老的店员朝他主动搭话。

布兰度拣着牌,点了点头:“这种东西,也在珠宝店里贩售吗?”

店员苦笑一声:“这是我们店里有个年轻人瞎搞的,他不专心压镜,反而把积蓄都用来刻了一套木雕版,也就是福斯特先生仁慈,允许他把印出来的纸牌在店里贩卖,幸好价格便宜……”

布兰度倒觉得收获不小。显然这些小玩意,能让进店的人不至于空手而归,对于冬日集市来说是个不错的应变。而这店的主人福斯特先生,几乎不花什么成本就占有了员工的创造,倒也显露出他商人艺业的精湛。

但最大的收获,则是他听到的描述:“你说的这位年轻人,他是负责压镜子的?”

这店里售卖的手镜,显然都是预先雕琢好镜框,再良好尺寸切削玻璃,制好小镜,再把它们严丝合缝地组合起来。

这一过程无端地,同活字印刷中,把单个的字模压进装版的流程,十分相似。

“我打算,订做很多这样的纸牌。用我提供的图形。”他便信口开河道,“请叫这个人来,我要同他见上一面,再考虑这生意是否得做。”

老店员一下跳了起来,这就去通报了店主福斯特先生,少顷,这位精明的商人便匆匆赶来。

“这位……勒曼格尔团长!”福斯特搓着手,“约翰内斯可是我们店里的珍宝,一刻也离不得的……”

布兰度早有准备:“我也很喜欢贵店的设计风格,准备买上一批手镜,这面,这面,还有——珂赛蒂,拿你最喜欢的,我帮你再买十面。”

小修女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从柜台上拿了一面,众目睽睽之下,再想放回已经晚

了,只能一脸通红地抱镜而立。

店主便眉开眼笑地,将一位邋遢不堪的年轻人推到前面,还一边高声嘱托:“小约翰,你算是遇到尊贵的人了,我这下可对得起你父亲的托付了吧。”

接着他便忙不迭地退场,同骑士团的随员商量结账的事宜。

年轻人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说了几句德语,看到布兰度没什么反应,才站在原地挠头。

好心的老店员连忙对他一阵训斥,又转头对布兰度巴结道:“您别看他这副样子,实际上他很能干的,只是他从美因茨过来没几年,还不擅长使用法语。”

不擅?我倒觉得他可能根本没学,布兰度便笑道:“你翻译翻译,我觉得这副牌只有四十八张,太不像样,至少该作成五十二张的样子……”

老店员翻译过去,年轻人立时瞪大了眼睛,梗着脖子大喊大叫起来。不用翻译也能得知,他在说一些德意志扑克,四十八张好,法兰西扑克,五十二张坏之类的话。

等年轻人骂得累了,布兰度才朝他伸出手:

“约翰内斯·古腾堡?”

年轻人冷静下来,也在老店员身上擦了下手,握了上去。

他与退尔先生同名,四舍五入也是个让,布兰度觉得自己一定能同他相处愉快。

走在街上,有了骑士团自己的翻译,谈话终于能勉强进行了。

“您想印制一副卡牌,是要专门给您的骑士团订做形象么?”古腾堡问道,“没必要单找我吧,以您的财力,可以找到更好的工匠。只要刻出了雕版,剩下的工作就算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也能完成。”

布兰度只盯着他手上的老茧:“但如果……我不止想印纸牌呢?我想要的,是一种更加方便,可以用来印刷一切书籍的【雕版】呢?”

本没有刻意寻访他。布兰度相信,只要用心指点,他手下的炼金术士和工匠们,也能摸索出活字印刷术的道路。

但既然,约翰内斯·古腾堡本就是继往开来,发明活字印刷机之人,只额外花一笔小钱——而且买来的镜子还能讨贞德欢心,简直不能算是额外——就能招揽到他,何乐而不为?

古腾堡很快就想到了:“您想要一种微小的雕版,精确到词……不,精确到每一个字母的!”

“你有这种想法?”

“有过,但很难,这玩意的磨损很严重,精度要求也不小,但又要便于雕刻生产——否则还比不过那帮吃人的抄写员。”

“有什么收获?”布兰度继续问。

“我只觉得木头是肯定不行的,泥塑似乎也不行。此外字体的选择也要谨慎,如何把这些小雕版固定起来,我也有一些个人的想法……”

布兰度禁不住又笑了,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价值和盘托出,要是换了个福斯特那样的黑心老板,不又要把这份经验吃干抹净了吗?

“材料我给你提供,尽可供你研究。但只有当你出现进展的时候,我才会给你大笔的个人奖励。想必你不会让我失望。”他说,并打定主意回头学学德语,毕竟他还不想让具体的工序外泄出去。

此外,印一套牌的主意倒也不错,圣女骑士团正有着足够的圣女,可以占满四条q的位置,这时代的人也不把拉海尔当做红桃j,属实大逆不道,布兰度不得不来一次拨乱反正。

信步在街上走着,古腾堡此刻已陷入沉思,摧残着他鸡窝一样的头发。而珂赛蒂走在前面,几乎是垫步小跳,布兰度不知道她为何会那么开心,只能感慨这就是小孩子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