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第133章

作者:顾闻涛

做什么呢?”

【精罗落泪特别篇】免费

================================

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米斯特拉斯城,一场盛大的典礼正在举办。

一脸悠闲的精灵老头,正对他的侍从予以恳切的教诲:“这座城市,便是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营建的堡垒。这里所去不远,便是古时的斯巴达了。”

威廉好奇地打量四周,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竟然在爱琴海边上又看见了西欧的痕迹。

当然,除了堡垒是法式的,这里的市集又是意大利的制式,居民却又说希腊语,呈现着文化交融的景象,更因为远离政治中心,这里的街道上都充斥着一股别样的活力。

“真是可喜,”威廉瞪大了眼,“这就是十字军为这国家带来的馈赠吗?”

法斯托夫想了想,决定先不戳破侍从的美好幻想。

“猜猜我带你来这,是为了什么?”他使出了一贯的考较手段,转移话题。

威廉果然乖乖上套,他略一思索,便盯着法斯托夫:“我猜,您是因为我们囊中羞涩,所以准备来婚礼上混一口饭吃。”

精灵老头咳嗽了一声:“既然知道,还不赶紧置办一点便宜的礼品。我们得混到城堡下面去,才能吃点好的!”

用威廉浪漫的修辞来看,这是一场“灰烬们挣扎着抱团取暖”的婚礼。罗马帝国的皇弟,摩里亚专制公托马斯·巴列奥略,同十字军的残留,亚该亚女公爵凯瑟琳·扎卡里亚结婚,将这小小的伯罗奔尼撒半岛统一起来。

可就法斯托夫看来,这仍然是杯水车薪。靠着这点土地和人口,就算最英明的君主,也不过能拉出几千乌合之众。如初升之日的奥斯曼,随手便能派出数万大军来此扫荡。

不过他已经学会了谨慎,不轻易表露意见。终究他是亲身经历过,一位来路不明的村姑举起战旗,便让一群手下败将奋发雄起,将自己的脸打肿的。

说不定这些巴列奥略也有这样的骨气,能拼尽全力将奥斯曼逼到赌命的地步呢?

所以法斯托夫认为,自己前来蹭饭,也是对这种勇气的敬仰。

而后果然如他所料,一看见他们尖尖的精灵耳朵,便有热情洋溢的管家邀请他们到席上入座。

“怎么这就放你进来了?”威廉问道。

法斯托夫便笑道:“你还不明白?今天这场婚礼,不仅要团结罗马人和十字军余孽,还要宣示基督世界各国各族对罗马的支持,我们这样的精灵主动来贺,可是很好的花瓶摆件呢。”

然而教法斯托夫失望的是,这破酒宴终究没有精灵的德性,寥寥无几的炸鱼连他的牙缝都没填满。

他只能怀着愤懑的心情,看着威廉在那大快朵颐,禁不住用叉子敲侍从的手:“瞧你那吃相!”

威廉讪讪地缩回手,转回头去看着正席上,新郎慷慨激昂的讲话。

“他在说些什么?”法斯托夫问。

威廉慢慢地将希腊语再译成精灵语,法斯托夫大略明白,这位专制公仍在卖力地宣扬罗马的危急,祈求与会的宾客们能向基督世界传达这一消息,好组织新时代的十字军。

“可敬的,蹈火的飞蛾呀。”老精灵轻轻摇头。

“这也是我们唯一的路。”在他背后,却有人用精灵语接上了他的话。

法斯托夫回头,看见一个过分俊美的男子,披着专制公的紫袍,不带一名卫兵,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这总该又是一位巴列奥略的皇亲吧,他想。

大约五十年间,摩里亚都是巴列奥略家族的试验场,每一位罗马的皇子都来此寻求救国之路,但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男人,确实给了他一丝别样的感觉。

有点,意思了。法斯托夫想。

他便朝对方自报姓名,同时也知道了,当面的这位是新郎的兄长,其名为——

君士坦丁·巴列奥略。

“我听说,在摩里亚现在有三位专制公。”法斯托夫道,“一位与科隆纳家族结亲,成了教皇的亲戚;一位正在结亲,为罗马赢回了土地……”

“还有一位碌碌无为!”君士坦丁笑道。

法斯托夫摇头。还有一位,最得到罗马皇帝的信任,是摩里亚的实际统治者。

而果不其然地,君士坦丁立即提出了招揽的请求:“法斯托夫爵士,即使身在遥远的国度,您的威名也传扬到了爱琴海上……”

老精灵随意地摆了摆手:“若您听完了我的事迹,就该知道我已经过时啦,还是另请高明吧。”

专制公的反击却来得神速,而且一击致命:“我已教厨房准备了炸鱼,您不如随我来……”

法斯托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威廉无奈地在背后看着,几乎已经找到了一个名字。

“我们都有一位朋友,雅克·科尔,是吗?”他朝专制公问道。

后者笑着点头。

君士坦丁便将二位精灵延请到会客室中,稍作叙谈。他介绍了罗马帝国在摩里亚的布置,乃至将来以此一岛,反攻全希腊的宏大计划。

而法斯托夫在畅快地

吃了几条鱼后,也空出心思,问了君士坦丁一句。

“我只想知道,殿下,你们这种人,是怎么想的。”

“嗯?”君士坦丁不明所以。

法斯托夫便解释道:“若你是经雅克·科尔听说我的名字,便该知道,在法兰西也有像你这样的人,她徒劳地挣扎,努力地战斗,朝着最绝望的局面也毅然冲锋。”

“你们是怎么想的呢?”

“啊。”专制公叹了口气,“您说的是奥尔良的少女吧,我也羡慕着她。您若拿我同她相比,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威廉小心地啐了一口。

“您须知,罗马的巴西琉斯是我的兄长,我们家族理应为罗马奋战,这等同于是保存我们自己的财产,一个人为了拯救家产,冲进带火的房屋,并不值得骄傲。”

法斯托夫却没在意他的谦虚,而是点着桌子上,刚刚用酒水画就的简陋地图。

“我不觉得,投身这种荒唐计划的人,心里会没有超越凡俗的勇气。”他冷冷地说,“殿下,我并非带着嘲笑,或者别的心思来问你,而是真切地想要知道。”

君士坦丁便木然地,擦去桌上的酒痕,点了点头。

“您这样的长生种,有察觉过,自己在这世上是多么渺小的存在么?”

两位精灵面面相觑,只示意他继续说。

“在我小的时候,奥斯曼在安卡拉一战中被打得四分五裂,罗马得到了久违的和平,让我安稳地度过了童年。”

“可终于,他们又回来了,包围了君士坦丁堡。数不清的人像米粒一样堆在城头,更多的腐蚀者像潮水一样在城墙下涌动,我几乎以为整个世界的人都在这里了。”

“于是我问父亲,这里有多少人。父亲穿着像丧服一样的白衣,告诉我,奥斯曼军有五万。”

“我便愣住了,君士坦丁大帝治下的罗马有五千万人口,查士丁尼大帝的时代也有三千万。原来在我眼里无边无际的敌人,却只是我们曾经辉煌国度的一点零余。”

“您是长生的,可能在您眼里这只是昨天或前天的故事,可我们不一样,我竟然只能从书本里,从父亲和兄长的教导里才知道,我们的罗马曾经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国家。”

“察觉到这一点后,我便觉得自己的生活褪了色,若我不能将我这短暂的人生,用来追逐那些伟大先辈的身影,做一根复兴罗马的柴薪,而是在摩里亚做一个偏安的亲王,或者逃到意大利去,做一个富翁终了余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专制公激动得满面潮红,粗喘着气,抚胸看向威廉:“可以了吧,法师阁下,我全没有抵抗您的试探。”

威廉也放下手中的花瓣,朝专制公行了一个古礼:“感谢您容忍我的冒犯,殿下,我只想确定一下,您是否值得法斯托夫大人投效忠诚。”

法斯托夫同侍从又对视了一眼。

“虽然我感激专制公的坦诚,但我觉得这事情更难办了。”

“相反,大人,我觉得这事变简单了。”威廉对法斯托夫挤眉弄眼,“我们只需祈祷法国人获胜,再将这里的实情告诉他们,我担保那两个淫……那两位一定会组织十字军杀过来的。”

“你们在说什么?”专制公挠了挠松散的发髻,索性将如瀑的黑发披散下来,铺在胸前。

法斯托夫笑道:“君士坦丁……不,康丝坦丝殿下。”

他看着眼前的男装丽人,诚恳地说道:“我只想正告您,将来一定要小心勒曼格尔。”

现在他可明白,为什么另两位专制公都拿自己的婚姻换取了盟友,而这位却只有一些无名女伴的缘故了。

竟是因为,这位实权专制公,罗马的皇太弟君士坦丁殿下,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女子!按照希腊语来说,应该唤作康丝坦丝·巴列奥略的。

此刻她只豪爽地笑着:“布锡考特元帅的子孙么?我也是知道这位英雄性情的,想来您说的勒曼格尔也是一样。您大可告诉他,我对普通的男性没有兴趣,若是非人之物,未来之人,异界来客,邪神神选的话,倒尽可以来找我!”

精灵们便都笑了起来,虽然布兰度是很奇怪,但和这四条应该一条也搭不上边嘛,这位专制公拒绝得还真是得体。

26.他们给的太多了

===========================

以贞德名义写就的信函,还有吉尔个人所作的密信,都已交给了前往第戎的信使。

而给圣女筹备的远征军,也在众人高涨的热情下,凑出了两千五百人,个个士气昂扬。

如今已至出发之日。

“……到了巴黎一定要小心,同拉海尔先达成统一意见,冲锋的荣耀他要争便让给他。”吉尔絮絮地说着。

贞德长吁一口气:“哎呀,吉尔,你这唠叨的,简直快像我老爹了!”

老爹?不应该是母亲吗?吉尔脑海里晃过这个疑问,转瞬又摇散。

“我只是做你们,拜托我应当做的事而已。”元帅干硬地说道。

在旁人眼里,他是深得香槟侯爵与圣女信重,在宫相倒台后依旧权势不衰,令人畏惧的全境治安官。

阴森的形貌,狠辣的手段,无以欺瞒的睿智,加上事必躬亲的精力。人们畏惧他甚至远胜畏惧法律本身。

但越是如此,吉尔·德·莱便越是如履薄冰。

“……出战的时候尤其要小心,我知道你上次进军巴黎做的很不错,但这次没有那么多将军随军辅佐你,自己做决策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是,是。”贞德很乖巧地敷衍着。

吉尔便只能叹气,住口,同夏隆的民众一起目送她的队伍开拔。

从纯粹的期望来看,圣女的出击风险很小。她率领的是她长期训练的骑士团核心精锐,个个敢于效死。巴黎方面还有拉海尔,战术能力隐然为法兰西诸将之冠。再加上这只是驻城袭扰的前哨战,感觉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越想越是心焦呢?吉尔莫名地挠起了头。

“对了,吉尔。”贞德在临别前,又提起一件事,“你得多陪陪凯瑟琳和玛丽。”

“啊,当然,当然。”吉尔下意识地说道。

一直回到借住的夏隆城堡,他脑海里都还萦绕着这个问题,教他接下来的几天都食不甘味。

他的妻女……是吉尔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对象,变向提升了吉尔的工作时长。

越是同贞德、布兰度他们相处得久,吉尔越是发自内心地明白,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多少罪孽。

十年前,吉尔的外祖父觊觎邻居西雷家族的财产和土地,便指使吉尔将之掳掠一空,他霸占了西雷家族的女眷,又将其中最年轻的凯瑟琳奖励给外孙。

这只是吉尔·德·莱罪行的一条例述,因为见证人凯瑟琳尚在身边,才让他格外骨鲠在喉。

在奥尔良的日子里,迪努瓦问他:“你的讽刺,究竟是用来面对自己,还是用来逃避的?”

吉尔答不上来,但是在迷茫中,他还是做了决定。

孤身一人回到故乡,登上黑鸦栖息的塔楼,他的外祖父让·德·克拉昂正盘踞在彼。

老巫师披着黑色的大氅,脏兮兮的,如吞食腐肉的乌鸦。一见面,他就对外孙致以了热烈的欢迎:

“噢,天哪,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装满了乌鸦的粪便。还是我女儿怀的胎儿其实死了,你是你那个废物父亲断在我女儿子宫里的那根东西,被我错误地抚养成人?”

那之后是一场污秽而残忍的搏杀,吉尔使尽了克拉昂所授的手段,但还是落于下风。然而靠着更年轻的优势,生命力与精神力都更强韧,他还是顽强地挣扎着,直到——

“虽然,不该参与雇主的内斗,但没办法啦,老爷,少爷给的太多啦。”瘦小的侏儒阴恻恻地笑着,恶魔般的手爪撕开了老巫师的咽喉。

“现在您是老爷了。”将克拉昂的尸体弃如敝履,侏儒微笑着说道。

这副笑脸给吉尔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以至于他现在都还能看到。

然后这张印象里的笑脸便发话了:“老爷,这个月的薪水是不是该结了。”

吉尔眨眨眼,发现侏儒正趴在窗外,便斥道:“弗朗索瓦·普勒拉蒂,这是借的别人的城堡,你少在上面搞破坏!”

他又从钱袋里摸索了番,掏出近半的分量,扔了过去。

侏儒便笑眯眯地接了,又对吉尔说道:“嗨,我这不是有急事要通报老爷吗?您这几天教我注意的,我已经抓住眉目了。那个叫卡特琳娜的刚把信鸽放走,我追了十几分钟,在野外把它打下来的。”

他翻进狭小的窗户,抛出一只死鸽。即使鸟类并不应有丰富的表情,这只鸽子脸上也充斥着扭曲的恐惧。

吉尔皱了皱眉,拆开鸽腿上的信筒,随口问道:“你没有看过吧?”

“瞧您说的,我没看过怎么能知道这有问题呢?不得不说,老爷您这次担上的可是大事。”

一摊开信,吉尔·德·莱就是眼皮一跳。

这封信没有抬头,一开始便是:“伪信者让娜已率领属下两千余人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