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就是为了避免到时候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娜塔莉娅的社交才能，黑蛇还是非常放心的。
和富有感染力但执着单一的塔露拉不同，娜塔莉娅的为人处世更偏向于八面玲珑。
有时候黑蛇真是搞不懂，明明他教育塔露拉要比娜塔莉娅更加严格，为什么娜塔莉娅要比塔露拉学得更好呢？
……
“对了，娜塔莉娅，塔露拉在哪？我还想要见见她呢，毕竟黑……卡谢娜跟我讲了关于她的事。”
“……”
娜塔莉娅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礼貌地笑容挂不住了。
‘科西切大人没有跟您提起我……’
‘反而提起塔露拉么？’
第三百五十一章 慈母黑蛇
‘没用的蠢货！我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血脉！’
‘歌颂？仁慈？可笑……牲畜在被宰杀前，又岂会怀疑屠夫细心的照料？’
‘永远不要将自己的性命无条件的交给他人，永远不要将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的给予他人……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还会有人不懂？’
‘愚昧！’
‘荒谬！’
‘你光看到夕照区感染者们生活安乐的多年，但却没有注意到遍布整座维谢海姆的法阵！’
‘你看到那个身染恶疾的下贱平民能够在夕照厅演奏音乐，但却不知晓，那个音乐厅正是我所建造的，一座本应成为诸国挥之不去梦魇的法术要塞！’
‘你觉得她清不清楚？’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围绕着那座音乐厅建设感染者聚集区，将那些身染恶疾的贱民聚集起来？你难道真的以为建立感染者聚集区这件事情带来的好处能够值得她顶着高塔那些叛徒的压力？’
‘农夫在挥动镰刀之前，不也是会对稻田细心照顾？’
‘让我不要用自己恶毒的内心去揣度他人？不不……我太了解她。’
‘你真的知晓她的目的，以及……她到底是谁吗？’
‘呵呵……’
‘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如果没有我的尘世之音，你的法术和音乐天赋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该死！该死！全部该死！’
‘我诅咒你的朋友，他将会痛苦的死去，肉体和灵魂成为祭品。’
‘我诅咒格特鲁德，她那可耻的阴谋必将被察觉，多年的成果将会在濒临成功之际被夺走！’
‘我诅咒你，我劣质的复制品，我诅咒你永远无法摆脱我，摆脱血脉中的疯狂！’
‘我诅咒这片大地所有的生灵永世不得安宁！’
……
时间回到现在。
“乌提卡伯爵，你好些了吗？”
自下午与白垩分别后，被脑海中刺耳的旋律给震昏，躺在格特鲁德府邸客房床上的黑键睁开了眼睛，便看到那充满关切的熟悉面容。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他感到此时此刻有岩浆在他脑袋里沸腾，他的眼睛和咽喉都快要被烤熟了。
就在黑键感到剧痛难以忍受之时，格特鲁德将手轻轻贴在黑键的额头上，一股莫名的清凉驱散了黑键的疼痛。
看着表情不再戏谑，反而有些认真的格特鲁德，黑键心中不禁微微出神。
这并非是男女之情……即便格特鲁德确实非常美丽，而且二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在莱塔尼亚的贵族圈子中其实并不算太大。
但黑键并不对其抱有倾慕之情。
黑键对格特鲁德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自己……因为自己的身上拥有巫王的遗物。
而格特鲁德也从没有在黑键面前掩盖这一点。
可是……
无论如何，自从格特鲁德第一次拜访过后，黑键的疼痛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偶尔会剧烈发作，但很快就能恢复的头痛。
黑键不知道格特鲁德到底和代理人做了什么交易。
他只知道代理人第二天看报纸的时候，对他的态度就彻底发生了变化。
黑键到现在还记得那则报纸上的内容……好像是某位选帝侯在他自己的高塔中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那位死去的选帝侯德高望重，甚至连其中一位女皇都亲自悼念，那位选帝侯领地上的所有移动城市都降下半旗来默哀。
现在的黑键明白，那位“意外”死亡的选帝侯应该就是代理人所说的上面，代理人不过是选帝侯的一枚棋子。
不是贵族，权力也不大的代理人面对格特鲁德的底气大抵来源于此……可那位选帝侯死了。
而格特鲁德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选帝侯死亡这件消息走漏的前一天，来拜访乌提卡伯爵，狠狠地给代理人一个下马威……那么其中的含义就不言而喻。
即便代理人无法百分百肯定格特鲁德在那位选帝侯之死充当了什么角色，但关于格特鲁德的传闻可一直都不怎么好……代理人不想用生命去赌博。
而能够暗暗决定一个选帝侯生死的力量，组织，在如今的莱塔尼亚，除了巫王残党，还有谁？
回想到那位陛下的恐怖，代理人很快就屈服了。
是啊……
即便女皇即位，巫王的阴影，可从来没有彻底从莱塔尼亚褪去。
而谁又能够肯定，那位以凡人之躯并肩神明的存在，真的死了呢？
……
但当时年幼的黑键可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知道从那一天起，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就经常拜访自己，甚至有时候会小住在乌提卡一段时期。
在格特鲁德的注视下，代理人和那些仆人反而开始对黑键献殷勤，给黑键加餐，放黑键在庭院里乱跑。
而格特鲁德请来了最好的贵族老师，给黑键上课。
她偶尔还会亲自教他读，教他写，教他源石技艺。
从那以后，黑键每展示出一点法术上的天赋，都能换来一片肉麻的赞美声……以及知无不言的指导。
已经经历过很多的黑键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格特鲁德，因为他童年的经历已经告诉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几乎所有人对他的友善，不过是为了利用他所做出的准备。
可即便理智如此，先前得到的教训如此，甚至格特鲁德毫不掩饰对其血脉和尘世之音的追求……黑键却对格特鲁德的善意甘之若饴。
黑键曾经对这样软弱愚蠢的自己感到厌恶，但十几年的相处，让他终究还是想通了，也渐渐发觉了格特鲁德和其他那些想要利用他的人不同。
对暴君血脉的恐惧，对巫王作品的狂热，对羸弱孩童的糊弄……这些黑键都没有从格特鲁德言行举止中感受出来。
恰恰相反，当时的格特鲁德，反而给黑键一种如同母亲般的温暖……即便她毫不掩饰她对其的关照，不过是因为他的血脉和身上寄托的事物。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年幼的乌提卡伯爵眼中，这难道不必当面一套背地一套更显得真诚？
温柔地照顾他，坚定的保护他，严格的教育他……这么多年的相处，难道仅仅一句格特鲁德是因为别有用心，便能够将其抛之脑后？
至少黑键不行。
虽然黑键有时候会对格特鲁德话里带刺，看起来一点都不尊重她……但那是因为童年的生活环境导致他学会了阴阳怪气，毕竟当时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
黑键的内心其实很尊敬感谢格特鲁德。
第三百五十二章 黑键:格特鲁德可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人啊!
“……谢谢。”
被感谢的格特鲁德坐在床边，保持微笑，静静地看着欲言又止的黑键。
她知道黑键的顾虑。
诚然，格特鲁德十几年的经营确实赢得这个少年贵族极大的好感……可黑键过往的经历同样是不可磨灭的伤痕。
他近乎丧失信任别人的资本和能力。
他相信过将他从杀死他亲生父母的莱塔尼亚暴民手中拯救出来的巫王残党，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认识或不认识的亲戚一一离去，自身也被送上了实验台，成为容纳尘世之音的载体。
他相信过将他从巫王残党酷刑般的实验中解救出来的女皇之声，满怀欣喜般地认为自己会成为虽然丧失自由，但平平安安的小贵族。
结果代理人那晚赤裸裸地言论让他意识到，安稳的生活对于他这个身体已经和尘世之音融合的巫王血亲而言，如同幻影。
纵使双子女皇对他没有恶意，但那些选帝侯呢？
更何况，女皇们真的会放心巫王的血亲吗？
即便是双子女皇，也无法肯定巫王在源石技艺这条道路上走了多远。
否则，她们又何必那样急切地将巫王留下来所有东西，无论是好是坏都统统抹除呢？
……
“你脑海中的幻听又重新出现了，是么？”
格特鲁德主动打破二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而黑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好像又感觉这样什么都没说有些许不妥，于是主动补充道：
“是的，而且这一次不知道为何，这一次要比以往更加强烈……格特鲁德女士，我身上的尘世之音，莫非真的寄宿巫王的意志？”
黑键随即又把脑海中那道声音的诅咒说了一下，但专门隐去了关于那道声音对格特鲁德评价，以及夕照厅是由巫王铸造的法术要塞那部分。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将脑海中的声音所说的事情全盘而出，自己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
格特鲁德看着黑键笨拙地掩饰，也没打算更进一步询问。
就算恶神的侵蚀无法透过尘世之音的保护，但想要拿捏一个像黑键这样的小年轻心思对于黑蛇而言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黑键和塔露拉、娜塔莉娅二人不同，他一开始就只是黑蛇准备的祭品，是工具，并非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的意外之喜。
黑蛇就算只用一块鳞片的思维都能想到，对方无疑是担心捅破一层窗户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是，格特鲁德确实口口声声说善待这个少年是为了他身上的尘世之音。
可即便如此，格特鲁德也和少年相处了十几年。
十几年，对于短生种而言，已经不算短了……而有多少短生种又能够在十几年的相处中恪守本心？
黑蛇清楚这个从小缺爱的乌提卡伯爵心中其实有一丝幻想，那就是这十几年的相处，真的让他们二人之间产生了真挚的感情，格特鲁德不再将其单纯地视作工具。
毕竟哪有人能够保持虚假的善意伪装十几年？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本来是虚假的，也极有可能骗过别人的同时骗过自己。
但很可惜……黑键终究不是塔露拉和娜塔莉娅那类人。
他从一开始就被黑蛇带有目的性地盯上了。
而区区十几年的相处，能够让黑蛇广袤无垠的意识海洋，掀起多大波澜？
……
但明面上，格特鲁德则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放心好了，乌提卡伯爵……你脑海中绝对不是巫王，这一点我可以赌上斯特罗洛家族的名誉起誓！”
“那不过是一个有着巫王的记忆，承载巫王愤怒的残章，至于他的诅咒……那更是无稽之谈。”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巫王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劣等的复制品又怎么能够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