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听到“劣等的复制品”黑键感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好像骂了一句粗俗的莱塔尼亚俚语。
但随即又转瞬即逝，好像生怕被格特鲁德发现一样。
可听完格特鲁德的讲述，黑键反而更加困惑。
如果说他脑海中的声音并不是来源于真正的巫王，仅仅是代表了巫王创作这段乐章时愤怒的心情……
那巫王的愤怒，为什么会怕格特鲁德这一个小小的伯爵呢？
要知道，就算当时在女皇面前接受承诺书和册封，脑海中的声音也丝毫不怂，时不时开始发癫。
难道格特鲁德并没有自己看起来那样简单？
黑键感觉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担忧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
而就在黑键纠结要不要询问格特鲁德更多信息的时候，正熟睡在爷爷床边的白垩，此时的意识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这是……哪？”
白垩有些不安的观察四周。
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爷爷的病床前，但仿佛一眨眼便来到了这陌生的空间。
‘好白啊……’
在白垩的感知中，这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那并非是落雪一般的白色，而是纯粹的苍白。
白垩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发现待在原地已经得不到更多信息，便尝试向前迈步。
可这一动，他就发现了问题。
他不知在这仿佛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走了多少久，却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口渴，饥饿，或者疲惫等感觉。
也没有察觉身边的景色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尝试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听不见自己的言语。
但他却能够感知到某种不合常理的沉默旋律正在无声的演奏。
他由不安逐渐开始恐惧，但却这片空间有着比他的恐惧更厚重的情感。
那是一位天才的迷茫。
浩如烟海般的迷茫。
沉如山峦般的迷茫。
无处不在般的迷茫。
白垩感到自己的心灵渐渐变得虚无，仿佛一切的一切在他的心目中都变得没有意义。
音乐，朋友，亲人……乃至于思考。
既然生命都将归于毁灭与死亡，那么挣扎又有何意义？
不……死亡与毁灭又有什么意义？
而就在迷惘快要彻底占据白垩的心神，整座空间，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叹息声。
这个声音就如同掉入水中的石头一般，在这平静到荒芜的空间掀起阵阵涟漪，将白垩从迷惘中救出。
若是黑键在此一定会感到很惊讶，因为这道声音和他脑海中的幻听近乎一模一样。
但这道声音，不似黑键脑海中那想要毁灭一切的愤怒，反而透露出另一种情感。
那是空虚，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虚无。
白垩能够清晰地听到那道苍老的声音中让他感到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内容。
“果然……”
“我失败了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黑蛇:死傲娇真恶心
“这位老先生，请问您是……”
就在白垩眨眼间，一位穿着莱塔尼亚传统贵族服饰的老人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白垩并没有被这突兀出现的老人吓得退后一步。
他的情感还在逐渐从迷惘中恢复，就连对异于常人之物的恐惧也变得异常迟钝。
“……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复制品罢了。”
老人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神看着白垩。
按理来说，身为承载巫王迷惘的尘世之音，不应该对外界产生任何反应。
即使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乃是巫王的亲族，是此段尘世之音的承载者……但那又如何？
一切终将过去。
一切皆无意义。
亲族，音乐，王位，复仇，复活……这一切对这个代表巫王迷惘的他都没有丝毫的触动。
他只是一个承载着巫王迷惘，拥有着巫王记忆的复制品。
那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并没有像黑键身上那承载巫王愤怒的尘世之音去观测载体身边发生的事情，尝试用旋律吞噬载体，用言语动摇载体……因为他认为那没有意义。
但今天，往日连思考都放弃，心境如同一潭死水的他，却突然开始有对外界干涉的欲望。
这并不是因为另一端尘世之音与其产生共鸣，让白垩能够深入到这里……也就是沟通体内的尘世之音。
而是因为伴随白垩而来的一位鬼鬼祟祟的恶客。
老人低头，摊开了手掌，里面有一条已经不再动弹，正如同粉尘一般分解的黑蛇。
这条黑蛇在跟随白垩进入尘世之音内部的一刹那便被杀死了。
它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意识就像一滴水一样，融入由巫王一个人的迷惘和空虚组成的尘世之音中。
毕竟这条黑蛇所寄托的意志很少。
……
“……”
不，这不是恶客。
拥有巫王完整的记忆，承载巫王迷惘的尘世之音，就这样摊开手掌，一动不动，等到这条黑蛇尸体也泯灭于这处空间之中。
即使是承载巫王迷惘，丧失其他重要感情的他也能够肯定。
‘祂是朋友。’
随即，老人放下手掌，声音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激动。
“你见到祂了？”
而看着一脸茫然的白垩，老人才想起，“他”的那位知己向来喜欢伪装，而且确实难以分辨。
于是，他念头一动，整片白茫茫的空间开始如同画布一般染上了颜色，大提琴，长笛，小提琴，萨克斯，长号……等等琳琅满目的乐器一一在手边出现。
不认识，没关系。
老人可以用【音乐】表达他想知道的一切。
每段尘世之音其实都拥有巫王完整的记忆和寄托着某段时期的感情。
但无论是高卢践踏莱塔尼亚的愤怒，年少时对自身天赋的迷惘，还是其他时期的感情感悟……
他们都没有忘记，那真正的【巫王】为祂朋友创作的乐章。
尚未结交时，承载年少时的孤独憧憬这段友谊……
结交后，承载青年时期的意气风发享受那段友谊……
即便是绝交后，承载老年时期的暴怒也并未否认那段友谊……
所以全部的他们也无法理解。
为什么当初那个最完整，最真实的“自己”，要背叛祂呢？
纵使记忆完整，可情感之间的不同与缺陷，依旧让这些巫王的分身无法找到属于真正巫王的答案。
……
而就在白垩身上附身的黑蛇稀里糊涂地死去的同时，书房中，正在辛勤批阅领地内文件的格特鲁德皱了皱眉头。
然后她放下手中标题为《维谢海姆与凯普特集团合作无上限》的文件，吩咐身边待命的仆人去确定白垩的状况。
监视人员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目标处于罗德岛办事处的临时病房中，目前睡在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相依为命的年老感染者身边】
【尚未发现源石技艺波动】
“……我知道了，继续监视，尤其是对方与罗德岛之间的交流。”
格特鲁德并没有苛责监视人员，因为那并非对方主观能够改变的疏漏。
如果尘世之音能够那么简单就被观测到，那么巫王的宫廷乐师和双子的女皇之声估计都是些滥竽充数，学艺不精的术士。
而不是整个莱塔尼亚万里挑一的天才们。
……
‘是罗德岛么？不，那个男女妖并不在这里，而巫王留下来的东西可不是随意能够触碰的存在，想要在不破坏尘世之音，让我来不及反应的状况下干掉附身在白垩身上的我，只凭那个代号叫芙蓉的小萨卡兹可做不到。’
‘那会是白垩的老师吗？不，那个萨科塔很机灵，她察觉到那些法阵的时候便很识相地离开……况且，她自身都难保，拉特兰的通缉犯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算了，以防万一，还是给拉特兰公证所提供一下信息，免得那个萨科塔来搅局……格特鲁德是莱塔尼亚的伯爵，鉴于拉特兰和莱塔尼亚之间的外交关系，去提供信息很合理。’
‘……难道，是两段尘世之音的共振导致的？’
就在格特鲁德陷入沉思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而胆敢不敲门便直接打开格特鲁德书房的人，在这座府邸中，此时此刻也只有黑键一人。
‘……明明头疼刚好不久，却不去睡么？看样子白天车尔尼的评价让他很气愤啊。’
格特鲁德刚要开口，却被黑键抢先一步。
乌提卡伯爵并未向格特鲁德提及下午在车尔尼音乐会选拔上面的失利，反而语气有些冷硬地说：
“尊敬的格特鲁德女士，看来您处理事物的效率不是很高啊。”
“在来这里之前，我原以为维谢海姆真的如同您曾跟我讲述的那样安稳繁华，但看样子，不过是假象罢了。”
“否则，你又何必在深夜，也要处理那么多事物呢？”
乌提卡伯爵嘲讽道。
实际上，当他再度醒来发现格特鲁德不在身边后，他就有所预感，那个事业心极强的女人肯定又在熬夜工作。
虽然每次格特鲁德都用什么“保持健康只需要每天睡眠6小时”那不知道谁说的理论搪塞，但黑键不认可这种将身体像机器一样运用到极致，又保养又压榨的方式去工作。
人毕竟不是机器，而格特鲁德也没必要将她自己逼得那么紧。
所以黑键用自己的方式劝说格特鲁德：
“格特鲁德，您也不想以后走在门外被称呼为阿姨，而不是女士吧？”
“……”
格特鲁德保持笑容，看着面前笨拙表达关心的黑键有些无语。
‘这孩子跟谁学得，这样表达关心？’
第三百五十四章 黑蛇:不会真的有长生者还会在意年龄吧?
‘谁教他这样关心别人的？’
‘（莱塔尼亚粗口）翅膀长硬了是吧！他现在敢不对我使用尊称，蔑称我为阿姨，那他下一步会干什么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别太苛责，毕竟那孩子成长的环境就是那样子……而阴阳怪气，估计就是当时的他唯一一个能够表达不满的方式。虽然看样子他连表达关心都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