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诗羽老婆天下第一
“等到事情忙完了，正好还有空闲，就想着来玉京台这边逛逛么。”
“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远处人窃窃私语的神情，甘雨抬头望着面前的虞戚，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那，虞戚先生现在，逛完了吗？”
“额，这倒没有，主要是，感觉这里似乎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就准备走了。”摊了摊手，虞戚看着甘雨迟疑的神情，有些好奇地问道：“甘雨小姐，找我是有事情么？”
“有什么事情就说呗，不用顾虑什么；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么。”
“正好我现在也有空。”
“可以，陪我一起走走么！”轻咬薄唇，甘雨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垂着眸子不敢去看虞戚：“我，想找个人，聊一聊。”
“好啊，那就走呗。”和甘雨并肩而行，虞戚的神情很是自然，完全无视了周围越来越诡异的目光。
一路穿过广场，两人走过一道围墙，来到了另一边的围栏处，乘着竹林洒下的荫凉，沉默的眺望着下方的璃月。
遥望着那鳞次栉比的高楼，甘雨的眼中逐渐有了些许的迷茫。
清风徐来，她抬头看了眼虞戚的侧颜，轻声问道：“虞戚先生，你觉得，现在的璃月港怎么样呢？”
“嗯……”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虞戚能感觉出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但碍于甘雨强大的实力以及过于繁杂的思绪，他很难分辨出她真实的想法。
想了想，虞戚还是顺着她的问题说了起来：“怎么说呢，很不错的一座城市，繁华、富强、兴盛，千年的时光赋予了这座城市太多的意义，人类也让它在漫长的时光中变得如此宏伟。”
占地数万平方公里的古代都市……虞戚很难想象，当初的璃月人民究竟是如何将它规划、成功建造出来，而后平稳的运行了数千年之久的。
或许其中有着来自仙人、神明的助力，但毫无疑问，这座都市依旧是属于人类自己创造的宏伟家园。
“意义么……是啊，这座城市在璃月人心中代表了太多太多，过去的荣耀、古老的历史、安稳的家园还有……”
眼神越发的落寞，甘雨的声音中浮现出点点让人心酸的迷茫：“数千载的时光，璃月港对于璃月人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取代的归宿。”
‘但，我的归宿，又在什么地方呢？！’
‘这里，是属于人类的港湾，而我却是非人的存在；绝云间乃是仙众的隐居之地，而我却有着属于人类的血脉。’
‘我这漫长的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
心中充斥着无法言说的迷茫，甘雨看着虞戚，想要痛痛快快的将一切倾诉出来，但那来自于人类血脉的繁杂情绪，却又让她无法将一切和盘托出。
仙的血脉赋予了她漫长而悠久的生命，人的血脉却又赋予了她过于敏感的心灵，也正是因为如此，甘雨才会在人与仙之间纠结不定。
隐居于山中之时，她会本能的渴望着红尘的繁华，但当回归尘世之后，她却又与这般红尘格格不入。
璃月港的孤独,比绝云间更加孤独。
在绝云间看云,只不过是一个人看云的孤独。
走入璃月的人海,却是「非人之物」,在世间的孤独。
“……甘雨？”
感受着甘雨无比繁杂的心绪，虞戚忍不住转身，认真的看向她：“你……”
似乎明白虞戚想要说些什么，甘雨轻轻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语，柔声道：“虞戚先生，能把身上的气息稍微放开一些么。”
“好！”没有询问，虞戚念头一动，原本被收敛起来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将自己与甘雨笼罩其中。
“我，想好好休息一会儿。”拉着虞戚侧坐到栏杆旁的石凳上，甘雨轻轻靠在他的身边，闭上了眸子：“就一会儿，可以吗？”
“好……”手掌轻轻抬起，握住了少女不安的柔荑，虞戚轻声到：“我会陪着你的。”
“嗯~”
第九十五章 磨损
握着甘雨的手掌，虞戚握的很小心，生怕不小心伤到了这个女孩，即使他明白作为半仙的她甚至比自己现在还要强大不知道多少。
但，刚才她所表现出的脆弱与孤寂，却真的让虞戚有种莫名的心疼，莫名的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生活在人潮涌动的都市之中，却孤独的好象一条流浪的野狗，周围是一片繁华，但自己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孤寂。
只有呆在那个不过几十平米的小房间内，陪着电脑、手机还有自己喜欢的手办，才能够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主动的握住甘雨的手掌，他不想让另一个人也体会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感受。
哪怕他与甘雨的孤独并不相同，但在这一刻，在这片并不属于他们的人世间，他们是仅有的同伴，而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相濡以沫。
即使，这种所谓的‘陪伴’只是暂时的，但对甘雨来说，或许也已经足够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虞戚的关怀，甘雨并没有对他这般突兀的行为感到惊惶，下意识地反握了回去，非常的用力，却也同样非常的小心。
就好像，生怕眼前的虞戚只是自己的幻想，稍稍用力就会支离破碎，而自己也将从这般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一般！
“没事的。”并没有在意手掌中微微的疼痛，虞戚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甘雨的肩膀：“我就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轻嗅着虞戚身边洋溢的自然的气息，甘雨仿佛回应般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缓缓合上了眸子，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起来，脑袋轻轻一歪，她的身子顺势倒向了虞戚的怀里。
眼疾手快的扯下了身后的披风衣服，虞戚轻轻挥手，翠色的草元素力催动，两根藤蔓从旁人的视线死角伸出，拖着甘雨的身体，让她轻轻的枕在了虞戚的膝盖上。
脖子下垫着他那件厚实的披风，甘雨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躺在了虞戚的腿上，沉沉睡去。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不曾松开虞戚的手掌。
伸手轻轻理了下少女额前有些凌乱的秀发，虞戚看着甘雨即使在睡梦中也满是疲倦的面容，忍不住叹了口气，指尖轻轻一点，淡淡的草元素印记在她的额上一闪而逝。
“做个好梦。”
拢了拢身子，让甘雨躺的更舒服一些，察觉到不远处众人的窃窃私语，尤其是那些包含着惊诧、错愕、嫉妒、愤怒、不甘的复杂目光，虞戚忍不住皱了皱眉。
抬头轻轻扫了眼他们，眼中翠色一闪，淡淡的精神波动荡漾开来，瞬间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愣，而后如同之前一般，巡逻的巡逻、站岗的站岗，谈笑风生的继续谈笑风生。
就仿佛彻底忽视了广场边缘的虞戚和甘雨两人，不再有任何多余的视线投来。
‘这是甘雨吧？在璃月也算是少见的强大半仙呢！’耳边雷电真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有些感慨：‘没想到，她居然一直活到了现在啊。’
“嗯？”眉头一挑，虞戚有些古怪的问道：‘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甘雨不应该活得这么久吗？’
语气微微有些不爽，毕竟，雷电真方才的话语，简直就和在诅咒甘雨早该死了一样。
作为和甘雨姑且算是朋友的人，虞戚自然会感到些许的不舒服了。
‘这倒也不是，这位甘雨小姐乃是麒麟血脉的半仙，璃月的麒麟一族的寿命本就漫长，活过几千年的时光并不是问题，或者说对绝大部分的半仙与仙人而言，寿命从来不是他们需要担忧的事情。’
并没有为虞戚略冲的话语感到气恼，雷电真轻笑一声，开始解释起来：‘但，半仙乃是人与仙的混血，继承着来自仙的寿命与力量的同时，也同样继承了来自人类的多变而敏感的心灵。’
‘在这方提瓦特世界，有一条天理所制定的，绝对的规则——磨损！哪怕是强如魔神，也不可能逃离磨损的代价。’
‘在时光中消磨心灵，被尘世的变迁冲刷去了记忆，再一次又一次的磨损之中，逐渐忘却了自身，忘却了信念，更忘却了曾经所坚持的一切！’
‘最终，化作一尊毫无理智的尸骸，埋葬于提瓦特的山海之间，复归天地。’
‘这就是所谓的磨损！一种枷锁、一种酷刑、一种诅咒，一种人人都渴望逃避，却从没有人能够真正摆脱的附骨之疽！’
‘想要对抗磨损，唯一的方法，便是拥有着足够坚定的心灵，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刷、消磨之下，顽强的保持着‘真正的自我’。’
‘魔神如此，而作为魔神眷属的非人之物，同样如此！’
‘对于正常的魔神眷属而言，在没有遭遇意外影响的情况下，坚持数千年的时光并不算太过困难，但，半仙却并非如此！’
“……”沉默的低头看了眼睡梦中的甘雨，少女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愁容尽去，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妙的事务一般，呼吸声显得格外的恬淡。
‘半仙，因为拥有着来自于人类的心灵，所以本身相比于正常仙人而言，就很难控制住自己那过于繁杂的心绪。’
心中默默出声，接过了雷电真的话语，虞戚的心情有些复杂：‘在漫长的时光中，他们更容易被尘世所沾染，更容易在一次又一次地磨损中失去自我，最终……走向自我消亡的末路。’
‘所以，你再次见到甘雨的时候，才会感到惊讶，她居然活了如此之久，却依旧没有因为磨损而忘却了在自我，对么？！’
‘是的。’轻叹了一声，此时，雷电真想起了稻妻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一些半妖，那是人与妖相爱的结晶，他们和璃月的半仙一样，拥有着属于妖的力量与人的心灵。
比起更注重修身养性的璃月，稻妻虽然也有冥想祝由之术，却终究不精于此，绝大多数的半妖都只坚持了数百年的时光，而后就在疯狂中走向了衰亡。
‘我上次见到甘雨，还是在千余年之前的一次七神聚会上，那时的她是作为摩拉克斯的副手，来招待我们的。’
‘虽然，我并不精通心灵方面的力量，而她也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我依然能够看出，她的心中充满了孤独与迷茫，磨损的力量在她身上表露的格外明显。’
‘当时的我，和前代草神·大慈树王都曾因此而提醒过她，而她也表示之后会想办法改变，但我们都知道，倘若她自己无法开悟的话，那么旁人是说的再多，也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帮助。’
‘从那之后，因为局势的变化，七神之间宴会就暂且搁置了下来，而我也再也没有见到过甘雨，知道五百年前的坎、灾难降临，我因为意外战死。’
‘原本我还以为，她早在这千年之间因为磨损而消亡了，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支撑到了如今。’
‘这样不是很好么？’笑了笑，感受到周围逐渐灼热的温度，虞戚轻轻伸手，翠绿的叶扇在手中凭空凝成，轻轻扇动着，为甘雨吹去了那一分燥热。
‘这样不就说明，她已经找到了缓解、对抗磨损的办法了吗？’
‘不！’语气严肃的否定了虞戚的话语，雷电真的身影悄悄在虞戚身旁浮现，借着虞戚精神力的遮掩并没被任何人注意到。
她凝重的望着甘雨沉睡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正常来说，大部分人对抗磨损的办法，都是通过培养各种兴趣来让自己的心灵保持活力，同时尽量避免产生负面的情绪才对！”
“但她……如今的情况却是比千年前更加的棘手！”抬手点在了甘雨的眉心，雷电真似乎在确认什么，片刻后，放下手掌，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说到。
“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用某些特别繁杂的事情，让自己一直处于忙碌之中，用过度的疲倦来对抗心中的孤寂，强行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太多。”
“换句话来说，她并没有疏导自己的负面情绪，而是将它们压在了心底，日积月累之下，虽然依旧没有被磨损影响到失去自我的，但……”
“但，一旦她空闲下来，那些负面情绪就会加倍的重新涌现，让她的情况变得越发的糟糕？！”接过了雷电真的话头，虞戚看着甘雨轻松中依旧带着疲倦的睡颜，叹了口气。
“又或者是，当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孤独之时，也就是她彻底被磨损的时间，对么？！”
“确实如此！”皱着眉头，雷电真疑惑的看着甘雨，呢喃道：“不应该啊，摩拉克斯他不应该看不出这么做的后果的，但为什么还……”
“或许，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呢！”轻轻耸了耸肩，虞戚回想着之前钟离从自己手中拿到的那些东西，恍惚间理解了很多事情。
“毕竟，你也说了，磨损乃是天理定下的规则，摩拉克斯哪怕贵为岩神，恐怕也无力对抗它吧！”
“……也是！”沉默着，雷电真长叹一声，心中突然又有些担忧起来。
作为姐妹，她是最了解雷电影的性子的，自从自己死后，到如今已经有五百年的时光了。
那么在这样一直沉湎于过去、不肯接受自己死亡的情况下，雷电影真的还能够抵抗得了‘磨损’带来的影响吗？
一想到这里，雷电真就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虞戚。
“虞戚先生……”
“真……”
“啊？”
“啊？”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又同时停下，看着对方有些楞住的神情，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还是虞戚先生你先说吧，我的事情不算太急。”
第九十六章 去成为甘雨的‘港湾’吧
轻轻点了下头，虞戚并没有拒绝雷电真的说法，手掌一翻，一个熟悉的瓶子出现在手中。
没错，就是那个从他进入璃月港开始，出场次数远超其他所有物品，甚至连岩神与雷神两位神明都为之心动，不惜亲自出手也要获得的——浊阴泉水。
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透明的液体在瓶中微微荡漾，虞戚转头看着微微凑近的雷电真，问道：“真，你是喝过浊阴泉水的，你觉得，它对缓解磨损带来的影响有没有效果呢？”
“效果么。”目光落在虞戚手中的瓶子上，雷电真皱眉思索了片刻，说到：“不能说全无效果吧，毕竟，这种泉水最根本的效果就是强化灵魂。”
“其他的诸如清醒意识、稳固神智的效果，都是基于强化灵魂的情况下延伸出来的‘副作用’。”
“磨损主要影响的虽然是记忆和意识的，但灵魂方面也或多或少都会收到削弱，这种情况下使用浊阴泉水自然有效。”
然而，没等虞戚露出喜色，雷电真的话语却又突然一转：“但……如果是甘雨这样的情况的话，浊阴泉水的效果就比较有限了。”
“嗯？怎么说？”眉头微皱，虞戚忍不住问道：“她这样的情况，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她的磨损其实并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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