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第126章

作者:顾闻涛

这都是骑士团成员的家属,一部分是从卢瓦尔渡河时就跟着的,更多的一部分是布兰度教新成员们发信召来的。等到校舍落成,教材付梓,这些孩子们……以及大部分骑士团成员,都要接受教育。

一般来说,后者的速成教育,才是短期能看到成效的投资。可布兰度认为自己,好就好在下限低的别人想不到。

对于孩子们的教育,固然要等到远期见效。但将这些孩子收作人质,乃至于借教育的招牌,收拢香槟地区贵族和商人的孩子当作质子,对于眼下的战争即有裨益。

布兰度并不天真地觉得,只要有人质在此,勃艮第就收买不动叛徒,但能多抬些价码也是好的。况给叛徒们留下一些清白的子嗣,也能方便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选择投降,好过一条道走到黑。

不过这些只是小道,布兰度聊以安心的卑劣手段罢了,他固然是知道,要得到香槟地区的人心,归根结底还得靠发展生产力。

骑士团还处在天然的上升期,作为创始人的自己,不需要费多少心力便能推行政策,靠着这股红利,必须尽快把自己能点的科技树点出来。

他当即去了一趟印刷厂,虽然新印刷机还在试制,不过旧式的雕版印刷也在并行,古腾堡正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在那里验证印刷品的质量。

“对10。”古腾堡厂长砸下手中的牌,疑惑地看着纷纷惊慌起立的工人。

布兰度便在他身边坐下,翻看着红心q上的贞德像,随和地问道:“你们打的牌,是什么规则的?”

但稍听了一下他们原始反人类的规则,布兰度便把持不住,大摇其头:“你们这玩的是些什么呀……我且教你们两种规则吧,一个叫斗……精灵,一个叫德……州扑克。”

“德州在哪?问得好,这德州在赛里斯的山东布政司和北直隶交界处,具体的我一时也记不清了,你不必知道那么详细。”

一下午过去,布兰度差点忘记自己是来检查进度的,大约确实忙的久了,摸鱼的时光也显得格外珍贵。于是在工作之外,他另揣走一副牌,打算教贞德玩一玩,也帮夏洛特排遣时光。

“呀,是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少女怒道,“皮埃尔当年玩这个,被妈妈打了一周,您竟然想用它来毒害我!”

“我让娜身为正信徒,就是累死!倒在练字本上,也绝不碰这种败坏心智的坏东西!”她振振有词地说道。

但一小时后……

“真好玩。”她笑逐颜开。

还是夏洛特忍无可忍,将他们两个从牌桌上赶走,终于逼他们回到工作中去。布兰度和贞德暗暗检讨,可能是他们两个出千太多,下次要记得对夏洛特执行可持续发展的出千策略。

她怀着悲愤,便应布兰度所请,去敲打一下皮埃尔。

布兰度对皮埃尔算是有所了解了,近来也托付他一些宣传上的工作,只是隐约听到报告,说圣女的兄弟在民间放浪声色,就不得不叫贞德过来,对他警告一番。

皮埃尔非常熟练地跪下,还摸出一根木杖递到妹妹手上,教布兰度看得心疼。

“我今后一年,绝不勾引有夫之妇和修道院的修女,绝不带人出入妓院和浴场。”若不看他发誓的内容,听起来还是挺痛心疾首的。

贞德只气得劈打他的肩背:“你怎么能这样呢!要知道你败坏的骑士团名声,可是大家辛辛苦苦维护的!”

布兰度也帮腔:“对呀,要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联想到圣女,那不就泄露了我们的最高机密……”

他话没说完,便不得不同妻兄跪在一起同甘共苦。

等贞德打累了,布兰度便掏出一沓纸张,交给奄奄一息的皮埃尔,嘱托他带着吟游诗人们继续宣传。

“听到了吗,要好好工作!”贞德余气未消地说道,“你们都是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正经一些呢?”

皮埃尔也不再装死,坐起身来,翻看印刷厂近来的成果。

第一批的铅活字做了出来,虽然古腾堡很不满意,直想销毁这些不成熟的作品,但布兰度本着投资绝不能浪费的心理,安排他们先印了几版读物,反正是给自己人看的,也不需要排版多精细。

“哟,《权力的游戏》?我在巴黎就听过了,不过这里面群众喜闻乐见的内容还是少了点,你得容我根据我亲身……听来的经历,再做些创作。”皮埃尔小心地看了眼贞德,确定她没发现那个口误里隐藏的内容,这才稍稍放心。

等他翻到最后,更是乐不可支地拍起地板:“我明白了,布兰度,这个我必须豁出命去传扬!我会督促手下的吟游诗人的!”

贞德这便满意地点头:“看到你有这样的斗志,我便放心了,皮埃尔,顺便……你看到了什么好作品?能和我分享下吗,说不定我也会读呢!”

布兰度抽出那几页递过

去,少女扫上一眼,便激动地说道:“好耶,是皮桑夫人的作品,标题上的词我都认识……圣女……贞德……传奇?”

她涨红了脸,登时抄起手边的木杖,皮埃尔眼疾手快,当场翻身逃跑。

但布兰度的逃跑更快一筹!皮埃尔刚爬起来,布兰度已经破门而出了。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你被让娜这样打过多少次啊!”皮埃尔边逃边喊,身后是举杖追来的圣女。

“事到如今还数的清吗!”布兰度没回答他,因为路上的骑士团员都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了。

在日复一日,渐使人沉溺的日常中,春耕和各种坏消息都如期而至。

先说说春耕,二月末,贞德的长兄雅克,或许因为与父亲重名的缘故,该叫小雅克的,来拜访了布兰度。

“我已初步完成了任务。”他稍显局促地说道,“大……”

小雅克身上并无特殊天赋,只是中规中矩的普通人,布兰度只拍着他的臂膀以资鼓励:“叫我布兰度就好,自然些。”

布兰度手下并无倾向于农民的幕僚,想到贞德那边务农的多些,便索性把大舅哥拐骗过来,帮他做一做香槟土地调查。

详细的数据虽不可得,但布兰度也能大致了解到,在香槟地区,传统的农奴制已经彻底崩溃,但小自耕农也不发达,因为战乱的缘故,农民们更乐意租种庄园主的土地,借此获取庇护,或者有极少的……

“像父亲一样,组织村民结社自保。”小雅克道。

“唔,和南方不大一样啊……”布兰度喃喃道,在他经过的卢瓦尔河以南的地区,大半是惨淡的农奴,小半是独立的小自耕农,少有半依附性质的佃农。大约是南法地区的贵族,对农业的压迫看得更紧。

北方的工商业都发达一些,让失地农民多了选择,又因为战争的洗礼,教贵族们不得不对农民更宽容让利……

“另一方面,你们香槟这边的耕作也比我们好些。靠着塞纳河的地段,居然能一年播种两次。”小雅克感慨着。

夏隆所在的马恩河流域气候偏冷,只能种一季小麦,可特鲁瓦一带就温暖起来,冬小麦正茁壮成长,等收完小麦,还能补种一季豌豆和蔬菜。

去年对特鲁瓦选择了宽恕的政策,虽然一时短了收入,但也让南部的农业保持完好,军粮源源不断,在将来的作战中可以占据先机。

因为布兰度已收到消息,英国人的援军已于诺曼底登陆了!

在巴黎争夺战中,英军的主力本就被夏斯第戎保全下来,这时再做加强,保守估计也有六千之众。

勃艮第的兵团也在南北两面各自组建,随着德意志诸侯被重创,无力还击胡斯,德意志的佣兵团一时失了主顾,都被勃艮第公爵招揽过来赚比外快,预计在北面又能增加四千多人。

而南面,斯福尔扎沿罗讷河进驻勃艮第,兵不过一千,但这只队伍反教布兰度头疼得多。只因为斯福尔扎的名字,确实比其他的这些敌人都让人忌惮。

而且布兰度还想招揽他一番,倒也不畏惧斯福尔扎反复无常毫无底线的恶名,布兰度觉得自己努努力,完全可以比他更没底线——不是,是抓住他的核心利益。

显然,他从佣兵奋斗到米兰公爵,是要打破旧秩序的。布兰度只需让他认识到,自己能给他的更多……并且打败他一次,多半就能教这位尚显稚嫩的枭雄暂时臣服。

但这些消息,只是危机中伴着机遇,还不是完全的坏消息。

真正教布兰度惊掉大牙的,是来自勃兰登堡的求救信。

“勃兰登堡侯遭遇了突袭?五千人的军队全军覆灭?”布兰度惊讶地喊道,“就是五千头猪,也不可能被胡斯军抓的这么干净呀!”

他将信将疑,可连自己这种远在天边的盟友都收到求救了,想必霍亨索伦家的选帝侯现在是真的焦头烂额,只想借几个好消息安抚人心,别的都顾不上了。

布兰度赶紧修书一封,告诉他援军已在路上,马上就到。又当即叫厨子开炉,烤了一条酥脆蓬松的法棍,炖好肉汤,去请珂赛蒂和胡斯军的阿比盖尔小姐用餐。

“你们的统帅,普罗科普牧师,当真没有同混沌达成什么交易吗?”他不加掩饰地问道,当然只收到了一双白眼。

但有着珂赛蒂软磨硬泡,阿比盖尔还是稍稍吐露了一些内情,或许她自己也不把这些行军的小事看得多紧,布兰度却印证了判断,普罗科普更类于胡斯军的盟主,而非统帅。

杰士卡可以同时指挥胡斯军的三派:他嫡系的索雷尔派持中平衡,贫民的圣山派激进狂热,贵族的圣杯派保守犹疑,但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服从杰士卡指挥。

但普罗科普,作为杰士卡的继承人,只掌握索雷尔派的实权,对于其他两派都只能利诱……而在早春攻打勃兰登堡,绝对是无利可图的举措!

从长远来看,这当然能消除胡斯军在北面的威胁,可这样急促的行军,这样漂亮的歼灭战,需要士兵付出怎样的心力?易地而

处,就算贞德能再

现突击巴黎的威风,也未必能取得同样的战果。

这可不该是衰退期的势力该有的表现!

布兰度沉吟着,望向东方,这个坏消息也可能变成机遇,但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上,而要看西吉斯蒙德皇帝能不能醒悟过来。

不论如何,骑士团的首要敌人都是英格兰和勃艮第,想必他们也是这么看,但如果能让神罗皇帝设法襄助,这场战争的结束日期恐怕会提前些。布兰度暗暗下了决心。

顺便他下了另一个决心,法棍一定要现做现吃!一旦见过光明,他就再也无法回到啃冷法棍的黑暗中去了。

13.通奸是偷情的高级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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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来西吉斯蒙德的使者,英法之间的局势再次剧变。

布兰度曾拟定的战略,居然没有人亡政息,而是被英军果断地执行,一得支援,立马将大军开赴西面。

镇定西陲的布列塔尼公爵,面对侵入边境的英兵,不慌不忙,当场投降,再次北面称臣。

这才是这时代贵族的普遍表现:改换门庭其疾如风,支援友邻其徐如林,内斗政变侵略如火,王命急宣不动如山。

仿佛布列塔尼投回法国这一转,就只为了同拉特雷穆瓦耶打一场内战。在过去的一年里,因此对法国造成的破坏,恐怕比英军不知道大到哪里去了,因而约克公爵仍只当布列塔尼是大英的忠实臣属。

而且这一遭,由于失去了拉特雷穆瓦耶的牵制,小半个法兰西都随之动摇起来,卢瓦尔河下游一时从安稳的后方,又变成了危险的前线。

不过这些同布兰度关系不大。他说不定还希望英国人入侵得深一些,教南方人吃些苦头。

现在,因为法兰西岛和香槟相继光复,卢瓦尔河以南的贵族们已经不想再交捐税了,只将抗击英军当做“北方人”的事务。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战争全无兴趣,可这样的人,都已经在布兰度的队伍中了。

就好像刘备入蜀时,是集结了自幽冀至荆州有志的英才一般,此时的香槟也是人才济济,集中了大部分坚定抗英的主战派。

因此,布兰度虽与约克公爵素昧平生,双方却都明白,谁才是对方心中的心头大患,在收到西北易帜的消息几天后,他就见到了来自约克公爵的使臣。

哈里·内维尔,约克公爵的妻弟,带着北部精灵的军人作风,出现在布兰度面前。

内维尔家族盘根错节,借着公爵的信任,如寄生树一般缠在人丁凋零的约克家族之上,几乎可以看作是休戚与共的铁杆家臣,公爵也不加犹疑地使用内维尔家的精灵,如使手足。

哈里已知道自己重任在肩,即将面对英格兰当世最凶恶的敌人,就像他年轻时听过的盖克兰和布锡考特。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定要怒斥这个短生种的卑劣和愚妄,彰显约克派的勇气和美德。

于是照例,他进入夏隆,面对那个恶魔头子,念了一封约克公爵亲笔的劝降书,将法国人大大贬低了一番。

可随即,正语气激昂,热血上涌的精灵陡然一惊。

因为布兰度竟对着他,不加掩饰地说:“条件呢?”

“你……您说什么?”哈里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条件?”

“没条件谁投降啊!”布兰度拍案大怒,“我上次投降的时候,摄政王可都告诉我了,只要我投降大英,保我荣华富贵,金银美女应有尽有,怎么你们约克派比兰开斯特派小气这么多,靠你们这样吝啬的手段,怎么能征服法兰西!”

哈里一愣,只觉得闯进了黄昏的森林,满眼乌压压的鸟雀被他惊得乱飞;又如闯进了黎明的战场,友军的巨人同对面的苏格兰蛮人扯着嗓子对嚎;更如一头栽进泰晤士河的河底,污泥中黑的黄的白的绿的一时蹿起,搅得他脑海浑浊不堪。

这他妈都是什么,你怎么真和我谈起投降的事了?精灵摇了摇头,先抓住了他能理解的部分,反驳道:“你怎能污蔑我们的公爵……”

布兰度义正言辞地训斥他:“我从没见过约克公爵,给我如此不好的印象,当然是使者的过错。竟然连我打算投降的意愿都没看出来,你们这不是完全没有对我做准备吗?”

香槟侯爵又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呀,虽然年纪不算年轻,还是太简单,有些时候太幼稚,没有不可以同我谈的嘛。大家一旦交兵,死伤的都是两国的精华,我这样的和平主义者,实在是目不忍见。”

他拍了拍椅子:“来,坐近一些,我来教你一些劝降的经验。虽然为大英效力的时间不久,但为了和平,我是真心实意地:譬如在对法国人做劝降的时候,首先就要注重这美人计……”

哈里只在心里怒吼:叛徒神气什么?

他隐隐约约地明白,为什么兰开斯特派的人要告诫他们,要准备面对一个无耻到震古烁今的魔鬼了。

然后他更想通了些事。

来之前,约克公爵只嘱托他,教他无论如何,就算收到布兰度的折辱,也要多谈一会,和和气气地离开,他还只以为是姐夫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收到威胁,便打定了主意要为约克扬威。

而现在看来,姐夫考虑的恐怕是要传些流言,例如勒曼格尔同约克派不清不楚地勾搭,教瓦卢瓦的伪王和他的属下生出疑心。

可公爵大人……您绝对错了。哈里在心里喊道,这种手段就像是用一些偷情的谣言,可以毁坏一位贞女的清白。但这个勒曼格尔,他就是个荡妇,恨不得光天化日地通奸!

布兰度说了些条件,又笑道:“你看,内维尔先生,我知道约克公对我的提防,这也很正常嘛,可你们仔细想想,以英国当前的形势,贵军和我在法兰西的土地上死拼,当真符合您的利益吗?”

哈里终于找到机

会抗辩:“少做梦了,法国佬,英格兰的军人绝不会平白地放弃土地!”

“是啊,我一直都尊敬大英的骨气,在流干最后一个印……勃艮第人的血之前,贵国都不会后退一步。”

布兰度突然又大笑起来,教精灵又惊又怕,笑完,他便礼貌地送客离开。

随后便有流言传出,说布兰度私下约克公爵勾结。

可随后更有密约的条款四下流传,竟是约克公爵朝布兰度私下请降,约定归还诺曼底,但要布兰度帮他剪除兰开斯特派的政敌和勃艮第公爵,好让大英接着保护低地的名义,吞并友军的这一肥地。

即使如此,听着也只是荒诞不经的大新闻,但这密约上还白纸黑字地写着,约克公爵愿意出巨资赎走摄政王的夫人,以便瓜分勃艮第之遗产……顿时教法国人民想入非非,喜闻乐见起来,民间文学家就此进行了百花齐放的创作。

不知怎地,抄有这些条款的传单很快扩散出去,也不知有多少人在义务抄写。这等浪潮中,圣女骑士团后知后觉地辟谣,说了些谣言止于智者,断无此疏之类不疼不痒的话,不但掀不起些浪花,反倒教读书人们都觉得,这正是欲盖弥彰的表现!

最终听到英军停止调度,在巴黎西面一百公里的埃夫勒待命的消息,布兰度才终于松了口气。

以香槟一军之力,敌抗一个岛国的侵袭,他只能用尽手段。每过一天,骑士团积攒的物资就更多一分。

他庆幸自己的手下还没有腐败到拿沙子充火药,顶头上司也挪用不了自己的军费去修园子。大约这就是地方封建比起专制帝国的优越性吧。

至于勃艮第公爵也遣使来访,想预防性地赎回自己的妹妹……倒更是意外之喜。

“哟,布兰度先生,您怎么看呐。”贞德哼哼着,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伸脚踹他的肩膀。

“我觉得我们是共犯——反正你也睡过她了,我就诚实地说。”布兰度道,“首先,她对我们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其次,为了赎报她对你我的恩情,我希望安妮能尽可能幸福地活下去。我们和勃艮第处在同样的生态位上,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所以还是让她回到家人身边更好啊。”少女点头,“那赎金什么的,其实也可以……”

“不能打折。”布兰度一脸贪婪地说道,“我们就指着这发财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