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第58章

作者:顾闻涛

拉法耶特呆滞了一瞬,这才骂道:“你哪里像法斯托夫,明明就是和老色……布锡考特一个模子扣下来的无耻。”

他挥手驱赶着布兰度:“到了这里已经安全了,你走远点,我不能被爱哭鬼看到这副样子。”

布兰度便找了几个还能走动的兵士,看护住老元帅。他独自回到旗下,迎上了男爵和珂赛蒂。

珂赛蒂本来活泼跳脱的脸上此刻满是悲伤,男爵也神情严肃,布兰度知道这一刻总是要来的。

虽然再做一百次选择,他也会一百次地把他们扔向生死之间,在那之后也毫无愧疚,但是

他面对即将收到的,男爵的责备与珂赛蒂的失望,总还是会感到一丝失落,像是带在身边某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忽然丢了。

在他面前,洛塞尔男爵面沉似水,轻轻地拍了拍布兰度的臂膀。

“没受伤吧?”他严肃地问道。

莫名其妙地,布兰度为了某件小玩意儿的寻回,忽然松了口气,摇头。

“你打垮了法斯托夫,还让我们分享了这份荣耀,我打心底里为你高兴。”男爵再也绷不住脸,蛮自豪地笑了。

“父亲!”珂赛蒂带着哭腔喊道。

“振作点,女孩。”老人的笑意丝毫不减,“我知道你在为士兵兄弟们悲伤,你是有副好心肠的,但这时候你更得感谢布兰度,他为你展现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

“大人……”布兰度轻声劝阻,但老人一口气地说了下去。

“珂赛蒂,所有欢呼你名字的人,都会走上这样的战场,要么杀人要么被杀。你手中能保护别人的力量,终究都是用来杀人的。这可能是爸爸最后一次保护你了,女儿,你现在还可以后退,我替布兰度做主给你一个后退的机会。”

“布兰度?”男爵低着眉毛,看向他。

话说到这份上,布兰度便也同意。

原本他和男爵的默契,是把珂赛蒂当一个赛里斯的白瓷花瓶使用,可刚刚他竟然抡起花瓶去砸人,幸好还没碰碎。这之后珂赛蒂不管做什么选择,布兰度都会尊重她的决定。

小修女擦了擦眼睛,坚定地说道:“安伯,我不后退,让娜姐姐也走在这条路上,我不能后退。”

男爵叹了口气。

可她的眼眶又泛了红:“可是,父亲,我也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

老人讶异地抬起头,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布兰度!”这时闯过来的是怒气冲冲的贞德,她背着一捆干柴,手上还举着两个火把,一副万夫不当的样子,“你在欺负珂赛蒂吗!”

不知为何,布兰度总觉得她这副形象,可能会变成纠缠他一生的梦魇,身体预先地打了个颤,慌忙摇头。

少女干脆地把火把扔给他,走过去把珂赛蒂抱了起来,小修女虽只小她两岁,但是身高恐怕不满一米四,被她横揽膝盖和背脊,像抱公主一般搂在怀里。

“不管怎么说,小姐妹。”贞德换上一副笑颜,单看着就能让人勇气倍增的,“你今天帮助了天主的事业,帮助了法兰西,也帮助了我,我得代表他们给你奖励。”

说罢,她低下头,慈和地亲吻了珂赛蒂的额头和面颊。

小修女晕乎乎的,直如酗酒了一般,要是天气再冷些,准能从她头顶看到冲冲的蒸汽。

男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扶住了被贞德放下的女儿。

“那……我呢?”夏洛特公主摇摇晃晃地在他们背后站定,一边看着贞德,一边又用哀怨的目光刺向布兰度。

贞德落落大方地张开怀抱,把公主箍进怀里,坏兮兮地亲吻了她两侧的脸颊:“夏洛特,之后的奖励,等我们彻底赢了再说吧?”

“那我呢?”布兰度也不甘示弱地凑了过去。

“一边去!一边去!”少女嗔怒地推了他一把,“不对,快过来。”

她把背着的干柴卸下:“先帮我把火升起来,我们得让大家健健康康地追杀法斯托夫呢。”

战场打扫干净,热那亚人的船又派上用场,他们直接送了一批伤员返回奥尔良。

后方的物资也慢慢地运了上来,篝火绕着小丘铺开,在烘干的地面边上,一个简陋的营地在天黑前立起。

坚持去追杀英军的拉海尔也回来了,肩膀上又插着两只箭,布兰度考虑着要不要在他肩头画个靶子,来收集一下英军冷箭手的能力数据。

这点坏想法很快就淹没在胜利的喜悦中,士兵们举着汤碗,如饮酒一般地庆祝着。

毕竟,这是第一次在野战中,正面击溃了由法斯托夫带领的英军主力。法军士兵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朴素的想法:

什么塔尔伯特,法斯托夫,圣女把他们全都打败了呀!

法兰西,天下无敌呀!

这种气氛是比酒还醉人的,贞德的双颊都红彤彤的,娇艳照人,说话也渐渐模糊了。

“布兰度先生,我们……赢了,对吗?”她趴在布兰度肩头,仰着脸,几不顾周边还围坐着其他的将军们。

一个知趣地转头的都没有!布兰度绝望地发现,他们全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

他又不忍心把她推开,只轻轻地劝道:“让娜,这只是一场胜利,我们还要认真地打很多仗呢。”

“没……关系的。”少女挥出右拳,劲风逼人,“就算输了也不怕,我们输得起。”

“喂。”布兰度晃了晃他的肩膀,“这种话说出来不太好吧。”

少女的下巴被晃开,却没有远去,而是径直沿着他的胸腹下滑,枕在了大腿上,呢喃着:

“反正,最

开始的时候,我就只有你一个人呀。”

紧紧地抱住布兰度的腰,她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圣女太累了。”布兰度抄着她的腿,将她抱起,“先失陪了。”

他的行为是如此地光风霁月,众将都找不到起哄的时机,只能赞许地点头,将他们送别,这才小声谈笑起来。

布兰度抱着贞德走进帐篷,通常他在行军时是要避嫌的,但今天大胜的喜悦充盈了他,他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当然,布兰度也不是要做什么,毕竟已经累到了极点,他也没有超越人类的体力,只是把贞德放在铺盖上,怜爱地轻吻她的唇。

“今天的奖励,我自己拿走咯。”他小心地说着,害怕吵醒了她。

沉睡的贞德松开搂着他的手,似乎心满意足地笑了。

布兰度又忙活了一阵,帮她脱掉衣服鞋袜,擦干身子一类,最后也闷头在她身边睡下。

虽然抱着睡听起来浪漫些,但这可是炎炎夏夜,自己睡不香么?

这时候的布兰度大概还不知道,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会收到一个能打乱他全盘计划的消息。

此去四十公里外,默恩城下,英军的旗帜落在泥泞中。

一只沾满泥水的皮靴,轻蔑地搭在了法斯托夫的桌子上。

亚瑟·德·里什蒙晃悠着椅子,手上转着一支蜡烛,感叹道:“过瘾呐,过瘾,还是打胜仗过瘾呐。”

里什蒙的将官们一边搜查着法斯托夫的房间,一边吹嘘着将军用兵如神,窥破了法斯托夫的虚实,趁夜直取其老巢,用兵之老道已经远超盖克兰,可以直逼铁锤查理了。

结果有一点令人懊丧,法斯托夫这老东西,竟然在身边都不多备些财物,害的他们空跑一趟。

里什蒙只取到一个抄本,上面写着法军的一些人事情报,各高级将军的履历和喜好,可能比布兰度掌握的还详细一些。

他先看到的就是贞德和布兰度,被抄本的主人标注了一个【小心】,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确实有点本事,就算他们被法斯托夫击败,自己偷袭了默恩城,应该也能帮到他们,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样才好,让他们在法斯托夫面前受挫,里什蒙老爷的筹码自然能增加。

而要是他们撞了大运,竟然赢了法斯托夫一招半式……

里什蒙老爷突袭默恩城,帮的可就是法斯托夫那老小子了。提醒他赶紧收拢人手,别幻想翻盘了,赶紧保存力量,能逃几个是几个吧!

不管自身起起落落,只要这两个国家还在厮杀,里什蒙老爷永远都会是赢家的。

这么想着,忽然一位斥候闯了进来,引起军官们一片喝骂。

里什蒙伸手一挥,他们便先后噤声,任那个斥候带来一个教他们惊掉大牙的消息:

法斯托夫,死了!

26.消息来源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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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赌错了,法斯托夫,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就会抓住唯一翻盘的机会。

“让娜,虽然大不了咱们两个人从头来过,这话听起来很浪漫啦。”布兰度笑道,“但是,我们得为你麾下的将士们负责。”

“也就是,让大家一起商量。”

布兰度的算盘当然都打好了,拉法耶特重伤,吉尔神思不属,布萨克屡遭重挫,阿朗松的昂扬劲也被昨天的苦战磨没了。

有这些人在,商量出来的肯定是个保守的结果,法军的力量也能保存下来,稳稳地结束这场胜利。

这可都是他的财富!

布兰度完全视骑士团为自己的私产,视几位元帅将军为可靠的人脉,没有他们,布兰度怎么能收复香槟公国,吃下夏尔给他画的这块大饼?怎么支持贞德贯彻她的理想?

贞德发愁地揉着脑袋:“啊,当统帅好难啊!”

但她走出营帐的时候,又变得光彩夺目了。

“早上好,士兵们!”她中气十足地鼓舞道,“大家昨天都休息好了吗!”

即使稍显疲惫,士兵们也都报以振奋的回应,布兰度也配合地挥着手,在他们的簇拥中和法军将领一起坐到了餐桌上。

法斯托夫疑似身亡的消息,显然在座的人们都已收到了,因此即使拉海尔一早吃完了早餐,拉法耶特元帅不能进食,他们也都留在餐桌上。

“伍斯特家族,听起来是古代侍奉魔法师梅林的世家。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吉尔很小心地同布兰度聊着,视线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汇。

然后,随着贞德放下空碗,会议正式开始。

“情况应该都了解了。”布兰度开门见山地说道,“要说这么一会就猜清法斯托夫的打算,不客气地说,我想在座的哪一位,尤其是我,都没有这个能力。”

拉海尔哼了一声,抱着肩膀也没反驳。

“所以,要征集的意见只有两条,是速度,今天就进攻博让西,还是稳妥起见,按照原来的步调进行?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建议,现在掉头回奥尔良吧?”

布兰度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将军们倒是配合着笑了两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布萨克元帅习惯的抛砖引玉:“我想大家都知道,我是个习惯逃跑的。”

“嘿——”吉尔下意识地要接一句,又匆忙地闭嘴。

布萨克叹了口气:“所以我猜,那老东西在跑路。”

布兰度警觉地看着他,这个老兵油子却像是收到了什么鼓励一样:“有圣女大人和布兰度领导,我相信我们不管怎样都能取胜。我支持急进。”

拉海尔笑了一声,伸手在桌子上一顿:“进。”

“急进。”拉法耶特脸上的伤疤抖了一抖:“别在意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两个小子尽管去闹!”

阿朗松公爵像是一夜之间成长了几岁,他慢慢地撑着桌子起立:“我没什么才能,要用得上的就这条命和这把剑,尽管给你们驱使。我支持前进。”

吉尔怅然地说道:“布兰度,让娜,我只能说,如果是你们的旗帜,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会誓死追随。”

贞德痛快地鼓起了掌,大声欢呼。

布兰度则是沉沉地扶住脑袋,默然无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昨天的仗打成那样,谁给你们再来一次还能赢的信心?

是我吗?那没事了。

他发了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我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全体进军!”

27.你们这是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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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定了战争方案后,将军们一下子都忙碌起来。

布兰度迸发出极大的热情,严厉地支使着他们,商讨各种进军、追击和撤退的预案。

今天又下雨怎么办?雨比昨天小该如何,雨比昨天还大又如何?

加快行军速度如何保证供给?昨天淋了雨的战马有没有生病情况?

讨论项目事无巨细,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了,一定会以为勒曼格尔团长是和他们结了怨,在蓄意报复。但只要看一眼他身边,圣女大人眼里宠溺的柔光,自然会消解这种想法。

“那小子越来越有名将的派头了。”拉法耶特小声地笑道。

拉海尔抬起眉梢:“那是当然,你在质疑拉海尔的眼光?”

布萨克适时地打着圆场:“还是后生可畏啊,正是要靠着他们的细心和锐气,咱们才能打赢法斯托夫。”

拉海尔立即把目光钉在他脸上:“莫非拉海尔没有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