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分的法兰西圣女 第94章

作者:顾闻涛

珂赛蒂礼貌地笑了:“是的,我会听从您的命令。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虽然被您除去了一半,还有另一半的伤员,我得安排好他们的后续……”

“对了。”她真诚地说着,“天气越来越冷了,您要保重身体,也要记得注意士兵的保暖。”

小修女最后划了一个十字,躬身道:“愿上帝保佑您……”

“圣女大人。”

她随即离开,贞德抿着嘴唇,走到墙边。

“这孩子……成长得真快。”贞德微笑着,嘴角发抖。

“珂赛蒂是一位虔诚的姐妹。”卡特琳娜道,“继续努力吧,让娜,她渴望的安宁世界,只有你才能创造出来。”

“呵。”贞德不确定地笑了一声。

这时一个士兵跑进来,先朝二人行了礼,再吞吞吐吐地报告:“圣女大人,卡特琳娜大人,外面有一位勃艮第的使者……”

“不见。”贞德直截了当地挥手。

可士兵摇了摇头:“圣女大人,那位使者指名了,要见珂赛蒂……大人。”

贞德一挑眉,下意识地按住剑柄,慢慢松开:“让他去见,记得提醒他们保护好珂赛蒂。”

卡特琳娜小声问道:“您不去看看吗?”

“不用。”贞德长叹道,又无比认真地对她说:“你也,不要,插手。”

“是。”她回答得无比恭谨。

她们回到街上,朝所见的士兵打着招呼,又接受着镇民恐惧的目光。贞德振作精神,威严地巡视着驻足的这片土地。

时下,为了应对羊皮兵的大规模渗透,骑士团撒的很开,中间由拉海尔、贞德、德·奥龙和安德烈各领一支机动兵力,在布控的兵站之间往来支援。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危急的情况,羊皮兵的战力一如既往地差,往往稍一受挫就大规模逃散或是投降。面对这些曾在巴黎城下围攻法军的敌人,贞德的命令只有一个。

杀。

懒惰之人不事生产,可杀,嫉妒之人横行劫掠,可杀。

贪婪之人收受英军财货,傲慢之人竟敢敌对法军。以上帝之名,一概诛杀。

贝德福德的军队在西面督战,而贞德的军队在东面绞杀,曾经为祸法兰西多年的羊皮兵主体,居然就在两军的默契之中,在这近百平方公里的战区内被夷灭殆尽。

虽然此地的人民也会在战火中哀嚎,但奥尔良、香槟、瓦卢瓦一带的法国军民,应该会为这个消息感到鼓舞。

贞德回到军营,又在卡特琳娜的协理下,处理了一阵军务,疲惫地趴在桌上。

卡特琳娜心疼地走过来,揉着她的肩膀:“让娜,你应该多休息一些。”

“不行啊。”贞德喃喃道,“我还不可以停下来……”

卡特琳娜跪下,把贞德放倒在她怀里,温柔地说着:“没关系的,让娜,你可以相信我,你永远都可以信任我。”

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她正要训斥,又听见西面涌来一片蹄声。

贞德一跃而起,呼一下冲出营帐,登上简易的瞭望台,看到隆格维尔伯爵的旗帜得意地分开浩渺的雪地,气势十足地朝这里赶来。

“拉海尔!”士兵们欢呼着,看着将军故作轻松地,在军营前扔下两面旗帜。

“你去偷袭英军了?”贞德上前问道。

拉海尔下意识地捂住肩膀:“少女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傻。”贞德一指,“你丢下的是金雀花旗。”

拉海尔啧啧摇头:“是的,少女,拉海尔担心贝德福德太过无聊,所以冲过去慰问了他一下。完全不堪一击,只损失了两个人。”

贞德招呼道:“我没担心这个,快让士兵过来,没伤的人赶紧去火边休整,伤了的人去找……医院治疗。”

“等等。”将军突然停步,“你为什么避开了小修女的名字?难道拉海尔之前在路上看到的,真的是她?”

“你说什么?”贞德悚然一惊,无视了拉海尔的质问,“你在路上碰到了谁?”

拉海尔看着她:“拉海尔这就去找。”

贞德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还有一个勃艮第使者,也尽量抓回来!”

然而在天黑前只抓回了使者,他哭着说,自己只知道要把一封信交给珂赛蒂大人,公爵嘱托这关系着勃艮第的命运,唯独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贞德手里摊着的,则是珂赛蒂留给她的字条。

小修女说了三件事。

一、勃艮第人送来的,热那亚银行单据,她一并留在了桌子上。

二、她祈求贞德,暂时和勃艮第保持和平。

三、她去找布兰度了,只有他才能让贞德恢复原来的样子

贞德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骂出这句话的一天,但她还是不能自抑地骂道:

“这个,恣意妄为,一根筋,倔得跟驴一样的蠢姑娘!”

可是骂着骂着,眼泪畅快地从她眼角淌下。

难道你真的还没死吗,这个该下地狱的布兰度?

狂放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就连纷纷暮雪也冻不住这样的欣喜。

15.时间管理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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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水中沉落,四面都受着深水的压迫感,空无却又热烈。布兰度睁开眼,慢慢地从安妮夫人的怀抱里离开。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周。

比起暂停时间,布兰度现在急需管理时间的能力。

他现在要保持跟法斯托夫学习,顺便磨合出一种新的方阵战术,看起来花里胡哨……实际上也花里胡哨。

复合兵种的大方阵,强则强矣,指挥难度和后勤压力也随之增加,现在看起来简便,是因为建构在英军的战术传统上,还有足够的老兵可用。

而法军那边,布兰度依戚继光的练兵法,给德·梅斯做过方案,今后的征兵要从兵源抓起,纵使是新兵也能很快形成战力。

若比较纯军事能力,以法斯托夫为一百分,那么圣女骑士团也不过是五十分水平,但要加上后勤,士气,先军政治这些条件,便不会下于三百分!

布兰度有些惭愧,不管老家伙的戒心如何,对他传授知识是毫不藏私的,不客气地说,现在的布兰度,指挥同等兵力打两个月前的自己,至少有九成胜算。

老东西,你的战术最有用啦!

在这之后,他还要应对威廉的催稿。布兰度反复鼓励他,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剧作家了,应该学会自己赶稿,却只被他横眉冷对。

布兰度,惭愧。

此外便是各式杂务,贝德福德还真不拿他当外人,把各种内部情报都向他开放,当然也要求他做出下一步的战略建议。

如果布兰度和摄政王只有简单的劳资关系,他可算是被剥削惨了,好在这些情报本身,也是他渴求的收益。

简直像是一时不敌,选择打入敌人内部的孙行者,时不时还能喊上一句“嫂嫂,我进来了。”

布兰度,加倍惭愧。

安妮夫人是他目前掌握的最有力棋子,只要他的真实目的一天不暴露出来,她就会对他百依百顺,甚至将勃艮第的力量也为他所用。

大约数百年后,法国的贵族们也是靠着这样的情妇网络相互勾连,串联起牢固的利益集团的吧。

这是贝德福德回来的前一天,布兰度还没进门,就在走廊上听见了法斯托夫的大笑。

“发生了什么?”他进门问道,一如所料,法斯托夫递来了信笺。

布兰度低头,随意扫了一眼,捕捉到了关键词。

拉特雷穆瓦耶,遇刺?

看清这行字的瞬间,布兰度只觉得一股寒意深入骨髓,让他在大冬天手脚冰凉……他赶紧转身关上了门。

信是摄政王发来的,言简意赅,叙述了法兰西宫相在自家领地遇刺的事实,凶手高呼着“为了阿玛涅克和约兰德”的口号当场自尽,宫相则被带毒的匕首划破了肚腹。

“真是厉害啊,这一手。”法斯托夫感慨道。

布兰度应和着:“确实,拉特雷穆瓦耶的党羽,都只是一群毫无底线的小人。就算这不是阿玛涅克派下的手,他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信,也势必做出反击……”

“法国内战,终于又开始冲向深渊了。”他感慨道。

法斯托夫笑道:“这就是我们的摄政王啊,只要抓住一点裂缝,他就能制造出一道悬崖。”

“但问题在于,做这件事的,不是我。”

隔天,贝德福德神情凝重,对他们解释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我手上没有合适的人类刺客。”

用一个精灵刺客伪装成阿玛涅克派,这是幼稚的亨利六世都不会犯的错。

“那会是谁?”法斯托夫立即发问,“是他自己安排的诡计?”

“不至于。”布兰度皱眉,“这一场刺杀,会让刚刚投奔他的阿玛涅克派人人自危,我宁可相信这是里什蒙的手段。”

当然,这也是小概率事件,宫相绑架了约兰德夫人后,最警觉的恐怕就是被里什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贝德福德和法斯托夫也明白,他们只能列出名单,试图分析此事对时局的影响:

“阿玛涅克伯爵?这个派系可是因他的父亲才叫做阿玛涅克派的。”法斯托夫挨个提问。

“不像。”贝德福德摇头,“他在派系里早没有多少威望了。”

“安茹公爵和巴尔公爵?他们为母亲报仇的动机是否坚定?”

“他们没这个能力。”布兰度道,“两个庸碌之才,要不然约兰德夫人哪会掌权到现在?”

“迪努瓦?他有这个手段,而且乐见里什蒙和拉特雷穆瓦耶内耗。”

贝德福德迟疑了一会,缓缓点头:“有可能。”

布兰度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人……”

“查理七世。”

法斯托夫惊异地瞪大眼睛,摄政王倒是若有所思。他缓缓说道:“条件很苛刻,伪王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且无法承担失败的风险……但,如果拉特雷穆瓦耶倒台,他的党羽谁也不能投靠,只能归附为伪王的直属。”

布兰度笑道:“在微小的利益面前胆怯,在巨大的利

益面前不顾一切,这不正是伪王的作风吗?”

贝德福德的眼睛亮了起来:“倘若如此,我们便有机会了!”

宫相的无可取代,是建立在他遍布法国的党羽之上,而不是他本人的能力卓越非凡。进一步说,有没有拉特雷穆瓦耶这个人,并不重要,尚显孱弱的文官总会依附一个首领。

但退一步说,如果这时候的宫相,能得到来自英格兰的支援……势必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是不是查理七世做的也不重要,只要贝德福德点明,让拉特雷穆瓦耶认清,宫相跌倒法王吃饱的现实,再宣示与其结盟的诚意,举目皆敌的拉特雷穆瓦耶,怎么能拒绝这根救命稻草呢?

摄政王这边也不好受,因为勃艮第一败涂地,他全没了坐山观虎斗的余裕。不仅不能坐视法国内斗,甚至还得想办法,从拉特雷穆瓦耶手里抢救出一些力量,用来应对开春的攻势。

但情势终究是好转了,贝德福德长舒一口气,面带微笑:“迪奥,圣马丁节快到了,你要庆祝一下么?”

布兰度愣一下,法斯托夫笑道:“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了,不是布锡考特那种老派人物。”

每年的11月11日,是法国和匈牙利的一大节日,倒没有遍及全国的促销活动,而是宗教界人士和图尔市民一起,纪念圣马丁归葬图尔的日子。

对于虔诚的基督战士,和在图尔城长大的人来说,这几乎是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巧的是,布锡考特两者皆是。

布兰度真有些感动,贝德福德居然记下了这样的日子,虽然明知道是笼络,可如此用心的笼络,真教人难以拒绝。

“繁琐的仪式,我恐怕没法向你提供,那天我可能也不在巴黎。”摄政王微笑着,“但既然是你们难得的节日,你便去城外的修道院和教堂逛一逛吧。”

“万分感谢您的慷慨,说实话,虽然冬天的巴黎要好些,但我也想出去透透气啦。”布兰度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

这是,解锁了新地图的感觉!

贝德福德把布兰度的合法活动范围又扩大了一圈,但一定是试探!布兰度用各种阴谋论来说服自己,在那几天要加倍谨言慎行。

尤其是不能让摄政王知道,刺杀拉特雷穆瓦耶的主使,正站在他的面前。

布兰度,毫不惭愧。

16.舞姿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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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谁犯罪,谁得利。

所以布兰度要把水搅浑。

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赃给阿玛涅克派的这起刺杀,除了里什蒙和宫相以外,在法国领土上的各方几乎都有获利的机会。